35、最好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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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我也越来越紧张，手下意识地紧紧拽着裙角，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林夕越来越近，我闭上了眼睛，不知怎的，脑中突然闪过向北的脸，莫名的哀伤的脸，眼神却很凌厉，固执地看着我，仿佛我做的是一件让两人都万劫不复的事，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林夕的唇几乎擦着我的，带着属于林夕的气息——我知道这一吻下去，便再不可以回头，我忽然心生胆怯，原本便不确定的事，益发地迷茫起来，我来不及多想，只是，用力地推开了林夕。
林夕的脸苍白如纸，握紧的拳头松开再次握紧又再松开，眼中聚集了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不只是愤怒，更多的似是忧伤与无可奈何。我又慌又乱，他受伤了，伤口赤裸裸地摊在我面前，而且这伤口还是我造成的，我也有过这样的伤，越是爱一个人，便越是容易受伤，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或是无心的话，都可能让对方受到伤害，更何况象我这样粗鲁的不留任何余地的拒绝——我试图挽回。
“林夕，我——”林夕异样地沉默着，我觉得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安全，于是勉强笑了笑，努力振作精神：“刚才那个笑话有点冷哦？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不要总是这么迁就我，不用什么事都顺着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NO也可以，我们之前都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我知道你对我好，真的知道，但是，你不用刻意讨好我，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哪个爱得多一点，都应该是平等的，刻意的迁就讨好，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不自在，你不觉得最近我们都很累吗？让我们做回自己，好不好？”我偷眼看了看林夕，他的表情淡漠，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我有些慌，镇定了一下，放柔了声音：“我不是说两个人相处不需顾忌对方的感受，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相处得轻松一点，就象，就象——”我有些词不达意，林夕的表情越来越淡漠，我越发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象你和向北那样，你想说的是这个，是不是？”林夕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让我的心不由一颤。林夕看着我，眼神越来越冷：“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不必顾忌对方的感受，或者这就是你和向北的相处方式？所以我也要和你这样相处？莫凡，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说什么让我们做回自己，你真的是要我做回自己吗？还是，你要我变得和向北一样，你可以更容易地把我当作他！”
我大骇，这是怎样的误会，都说恋爱中的人敏感，可也不能这样误会我。我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突然觉得很茫然：林夕真的是过于敏感了吗？这几个月来，难道我从来没有将两个人做过比较？我的潜意识里，希望林夕改变，改变的方向，不正是向北吗？
我脸色如土，再也说不出半句狡辩的话来，林夕的眸子越来越暗，终于眼中再无半点星光，寂静如灰，他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苦涩：“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每一件事情，你都将我和向北做比较，无论我怎么做，都不如向北，是不是？我不怕竞争，可是，你对我很不公平，你把向北做为参照物，然后拿我和他比，无论我多么努力，做得再好，总是及不上他的，是不是？”林夕的眼神在我脸上逡巡，默然的眼眸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或者是在等我的辩解，期待我的否认，但我竟然不能，不能痛快地对林夕说我没有。我想只要我说，林夕不会分辨真伪，他的表情明明白白，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让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而我，竟然不能，嗓子似乎被硬物堵住了，竟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林夕凝视了我许久，他越是看我，我越是发不出声音，终于，林夕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这么老实呢？骗骗我不行吗？你这么坦白，我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你身边？我和你在一起之前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对自己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无论你心里想的是谁，爱的是谁，就算赖也要赖在你身边。我把爱情想得太简单，以为付出定会有回报，就算付出十分只能收获一分我也无所谓，我以为只要我舍得付出，必定有收获，现在才知道，没有用的，你要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就算以后你真的爱上了我，你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是我还是向北？”
林夕的语气渐渐地尖锐起来，我更是无言以对，林夕似乎也意识到了，顿了顿，然后突然转向我，神色似是平静了许多：“莫凡，这对我不公平。我刚才看你看着那对买饰品的情侣很久，你心里想着谁，又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送你的鞋子远不如向北送你的耳环是不是？可是，为什么呢？都是我们的心意不是？是我陪你买的，也是你喜欢的，我们甚至还为它吵了一架，怎么我送你的东西就不如向北送的了呢？我以为我对你的心意一点都不比向北少，为什么我们的待遇差别会这么大呢？况且——”林夕紧盯着我：“你希望我象向北那样，可是，你给过我那样的机会没有？你从来没有要我陪你，一起逛街，亲昵地买东西，吃零食，这些你和向北做过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没有吧？你一边抱怨我不能象向北那样陪你做你喜欢的事情，一边又不肯给我这样的机会，那些事情是属于你和向北的，所以我是不能参与的，是不是？”
我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我没有想到林夕把我看得那么透，连我一直不敢承认的部分他都看穿了，他的指责让我难堪，受不了，却又根本无从辩驳，唯有苍白着一张脸嗫嚅道：“我以为你不喜欢那种地方。”
“去过之后才知道我喜不喜欢，我都没去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对向北也是这样的吗？应该不是吧？”林夕的眼眸如死灰般寂静，笑容苍白：“莫凡，现在你该承认我们两个里谁才是不诚实的那一个，是你。你从来没有象对向北那样对我，你给我的感觉是你根本心不在焉，对我，对这段感情。这段感情好象随时都会结束，所以我才维护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被你甩了，你越是小心，我便越是胆怯，书上不是说爱让人勇敢的吗？为什么我的爱让我勇气顿失，越来越怯懦呢？”
是这样的吗？我以为是林夕过于小心翼翼所以我才变得不自在，是我先不自在，才引发林夕的小心翼翼？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让林夕痛苦，他的痛苦我看得见，清清楚楚。我觉得愧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紧紧地缠绕着我，几乎让我窒息。仿佛什么都是错的，象对待向北那样对他，他会以为我把他当作向北，以另一种方式相处，他又会认为我不能象对待向北那样对他，我好象什么都不能做，做什么都是错的。只有一个答案，我忘记向北，真真正正地爱上林夕，那么，所有的矛盾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是，要忘记一个人，再爱上另一个人，是那么难。
“我以为我们有之前的基础，我又是你的第一次，你要再爱上我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林夕今天的思维极其地敏锐，仿佛我想什么他都知道，他的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仿佛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回到从前呢？你告诉我，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好不好，不要让我在黑暗中摸索了，你没有看见我已经撞得头破血流，连勇气信心都失掉了，莫凡，你，不要这么残忍！”
林夕的伤口赤裸裸地摊在我面前，鲜血淋漓，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我不能给他想要的答案，我的勇气和信心仿佛随着向北的离开一起消失了，我到现在才明白，这个人早已深入我的骨髓，随着血液流动，纵贯全身，并且无处不在，他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除非我将全身的血液都换掉，我才能忘记与他的记忆，但那样，我会死的，枯竭而死。
我仿若醍醐灌顶，和向北分手以后我好象就一直醉醺醺的，直到现在，整个人才好象清醒了过来，那时候，太伤心，太愤怒，也因为太寂寞，所以才会和林夕在一起，我以为，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就不会那么寂寞了，我以为，两个人一起，忘记另一个人会比较容易，却原来——
寂寞的灵魂，无论何时何地，和什么人在一起，都是寂寞的。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最好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