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的心动请化为我手中的利刃》rosebut

2、原来不是单机游戏

　　随随便便就开心起来是不是很奇怪？但我真的感觉之前压抑的感觉散掉了一点，好比之前心脏装在一个海平面下五十米的潜水笼里，现在笼子被提上来了一点，到了水下三十米。

　　可能因为我现在听不到也闻不到，只剩下眼睛，像酒囊的口一样袅袅冒着酒精蒸气，有一种安全的不真实感，让人忍不住把皮囊之下的什么翻出来透透气。

　　开阔的风景会使人心情变好——我站在住宅楼的单元门外，踩在门槛上，放眼望去竟有一览众山小的错觉。对面的一排住宅楼明明是和我家这栋在同一平面上，但现在我需要低下头才能直视它们了，我的视线沿着同样弯曲的地面前进，依然到达对面的一层而非楼顶，这很奇怪。

　　我可以理解视线的弯曲，用和海市蜃楼类似的原理：原本沿直线传播的光受到空气——可能是密度不均也可能是水蒸气液滴——的折射，让人眼能映出地平线以下的景色，所以这一般发生在海边，眺望水天相接之处的时候。

　　但如果这样解释，我不该低头，而且对面的建筑群应该被投影到天上。我低头看着斜斜的小山坡，小山坡上垂直立着的小小的紫色居民楼，感觉有点像小王子站在他小小的星球上（标准的插图），他迈出两步就可以到星球的另一面，见他的玫瑰。

　　小王子的脚掌能感受到星球夸张的曲率半径吗？我想着这个问题，踏出一只脚。

　　哒。

　　行吧，我是感觉不到。而且这是缩地成寸吧？？我一步迈过了对面的一排建筑群，直接一只脚踩在出小区的那条路上了。

　　我并不敢回头看另一只脚在哪，是踩在住宅楼的门槛上还是落在什么虚空中。直觉不能看。另一只脚也迈了过来，没有阻力，也没有刚才踏前脚时好像梦里从楼梯上踩空的感觉。

　　这里的地面感觉隆起的更厉害了，光看我影子在上面的变形程度就能看出很大的弧度，像幼稚园小孩画的棉花糖一样圆滚滚的山峦。中毒一样的紫色，彩虹小马身上的藕荷色，总之是饱和度不高的颜色。

　　我沿着路前进，这回就像是普通的爬山或过乱石滩，我踩得很稳步频也很快，想起来那句“面上稳如老狗，心里慌得一匹”，呸，怎么又是心理。

　　我搞不清现在胸膛里躁动的是什么感情。是恐慌吗毕竟这种恐怖片一样的展开感到害怕是理所当然的——就算郑吒也有怂过的时候啊。是兴奋吗这可是我一直锻炼自己的成果啊，为了不做那些逃跑的梦，训练自己遇到威胁不是先逃而是来战。嘛，代价也很大就是了。好像没有失落感的空间了，但丧失感从来不像气体或液体一样霸占地盘，而是空洞，那些躁动的情感就盛在这个洞里啊。

　　出了小区门口一辆公交车在等，也是紫色的肿胀的车，到了这里已经不能夸它像多肉和公交车的混血一样可爱了，它像是被水泡发了一样不均匀地突起，每一小块像超市买来的用塑料薄膜包着的年糕，或者快递柱状易碎物体时的透明气囊，这种脆弱感令我对这辆公交车有很不好的联想。

　　肿的像个扇贝壳的前门吱呀一声开了——对不起，吱呀是我配的音，在我的听觉反馈中仍然是毫无声息的，但这实在太不合理了。

　　我扶着车门上的扶手——扶手位置的肿块上了车，不知道为什么一节台阶特别高摞起来快到我头顶了，还没来得及用心感受扶手的触感就跟蹲在刷卡机边上的一个人对上了眼。

　　“嘿——”“哇——”我哇的一声吓得差点栽过去，这要是从这么高的楼梯上摔下去肯定磕着后脑勺，虽然我并不会摔因为我右手扯着扶手，那人倒也敏捷地一把扯住我的衣领，总之是没摔。

　　我借了一下领口的力右手把自己荡回去，边叠声地道谢边接着爬楼梯，“谢谢您谢谢您，不过您蹲这儿干什么呢？”

　　这位大兄弟咧着腿就蹲在楼梯口，胳膊肘支在大腿上，掌心朝上托着自己的脑袋，相当一个百无聊赖而且不舒服的姿势，硬是把视线高度降到只比楼梯最高层高一个台阶，我觉得我吓着他该负主要责任。

　　“没事没事，就瞅瞅什么人上来。”

　　“那您其实可以更低一点，把脸贴在地上。”我礼貌地笑了一下。现在我们都站着了，我目测他也并不太高，我一米六五——大一体检时候，现在缩了几公分——，目光上扬不过15°就能看到他的眼睛，估计一米七左右。怪不得能视线放那么低。

　　我们都为这个有点冷的笑话愉快地笑了出来，他穿那种做学术报告的浅蓝色衬衫，深色裤子，看上去和这个紫色的地图格格不入；但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来的一排不太整齐、有点突出的下牙令我感到类似的不适。我尽量简洁地捋平领口，浅灰色中领的羊绒衫，抓痕蛮明显。

　　“您知道这是哪吗？”我开始寒暄了。一瞬间感觉被拉回那个世俗的身体里，不快。这里是我的噩梦不行吗。

　　“我不了解。我在环境变成紫色之前是在这辆公交车上，当时车里很拥挤，我抓着吊环，突然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当时脚没踩稳差点甩出去，激了一下使劲拽住吊环，一晃神车就变成这样了，人也没了。”

　　他说的不快，措辞很谨慎，我能感觉出来他尽力传达有效信息。这种专业的口吻令我感到亲切，我决定抛开身高的话题。

　　“我也是，刚才我在家里，这是我的小区，我去开灯，突然周围都变紫了...我还以为是灯坏了呢二三三。然后我往外走想看看情况，就到这里了。”虽然这可能是一个靠谱的队友，我还是挺想玩单机游戏。我察觉到共同之处了。我得记住我是开灯时切换到这里的，这个要记混了可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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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守序阵营的，顶多中立。但我想跳到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