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三十七章 亲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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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便看到廊下站着的美人，我笑笑，怀过孕的筱凝已见少妇风韵。
“姐姐……”她看到我便迎了上来，“等姐姐有好一会儿了，听夏荷说你今儿不当值的，怎么还忙的不见踪影？”
见她神色还好，我便松了一口气，笑着打趣她：“怎么？福晋难道还有什么急事？既然等的急了，还是快些回吧！”
“姐姐不用打趣我，今儿我就是赖在这里等着姐姐呢！”筱凝也不恼，只淡淡的应了。
“呵呵！你可真是长进了，不像从前逗两句就脸红的。” 已为人妇，气度到底略胜从前，不似之前小女儿的娇态。我携着她走进内室，“快坐吧！前儿太后刚赏的大红袍，你还真是有口福！”
筱凝淡淡的笑，偏身舒服的坐到塌上，“太后真是疼姐姐的紧，听胤祥说今年各地进供的大红袍统共只有那么三两斤，宫里这么多张嘴，哪里分得过来？太后老佛爷这里也就那么点儿，倒进了姐姐这里了。”
“福晋这话可说的左了！”我将茶杯塞进他手里，“不就是点新茶，怎么又能扯上这么许多！”太后的眷宠于我来说其实并不见得是好事。
“唉！也是，也不过是些死物而已！”筱凝也不争辩。
“筱凝，有话要跟姐姐说说吗？”见她表情恹恹的，知她心里不好过，也不逼她，这种时候我无法替她痛，便只能聊聊，当是排解。
两人一时间都陷入沉默，筱凝垂下眼睑似是思虑着什么，我也不好打断她，便也兀自出神。
从大觉寺回宫也已经有十来天，那日与玉佳见过后，我终究拒绝了她的请求，此时此刻我自保尚且困难，又何来闲暇帮着她呢！况且此事胤禛自是知情，他的决定必有他的理由，从玉佳的遭遇来看，这丫头必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又岂能逞一时之能而坏了胤禛的打算！
不过话虽这样说，却到底是兔死狐悲，鸣琴的死对我的打击不可谓大却也让我彻底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筱凝还未出世便已经夭折的孩子，更是让我对这个时代感到无奈，富贵如她，却也会此般悲哀，又何况是我；而玉佳那泫然欲泣的样子更会时不时的浮现在眼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姐姐，你也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对大家都会不好，况且现如今姐姐即使想帮也是有心无力的，这些苦……我也只能自己扛。”筱凝眯起眼睛，一扫之前的迷茫，“而且，我不会放过那些伤害了我孩子的人！！”
“嗯。”我点头，便也不再多问，筱凝自己在学会成长，经此一事，现在的她再不是原来那个天真的小丫头，这些个斗争她都要自己去面对，但是看着她神情中参杂的丝丝悲痛和狠戾，未免还是会担心，“凝儿，听姐姐一句话，保护自己，但不要仇恨，这只会让你过的不快乐，让那些伤害你的人开心而已。”
“我明白的姐姐，即使以前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看着筱凝微微红了的眼圈，我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便不再多话，毕竟这事没有发生在我身上，再说什么也都会显得无力。姐姐……”
“什么？”我见筱凝迟疑，心中好笑，这丫头还真是沉稳了，“有什么话跟我还要吞吞吐吐的？”
“唉！我是怕姐姐听了又不高兴。”筱凝轻轻握上我的手，“我是想说，以姐姐在太后这里的地位，姐姐何不向太后开口？你和四哥难道就这样一只拖着？”
听她提到胤禛，我便垂下眼来细细的品着茶。我与胤禛现在都是冷静的很，有些事情心照不宣，我不说，他也不提，倒是十三和筱凝像是约好了一般，每次见到都会在身边撺掇着。
“姐姐？”筱凝见我出神，又出声唤我。
“筱凝，你看到窗外枝上那只麻雀没有？”我伸手推开窗子，院中冬色已浓，突兀的只有几只小雀嬉戏，“你看到它们可会觉得开心？”
“麻雀？”筱凝顺着我指得方向看去，“我倒是没觉得开心，不过看那麻雀自己跳来跳去，似乎跳的挺开心的！”
“呵呵！”看到筱凝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不禁轻笑，“那如果把他们关到笼子里，你又会觉得怎样？”
“麻雀关到笼子里……”筱凝微微摇头，“它们不是能够驯养的鸟，关起来不吃东西，会被饿死的。”
是啊……我点了点头，“所以，我不想被活活饿死。”
“这……”筱凝锁眉，“可是四哥那里……”
“筱凝！”我打断她，“你不明白！”若说我不动心只怕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可情感和理智却不能混为一谈。
筱凝紧紧地盯了我一会儿才调转了目光看向窗外，“我是不知道姐姐的理由，可是我知道四哥对姐姐的情分，四哥那么一个冷清的人，却屡次三番的为姐姐掏心，连我和十三这些局外人都觉得不忍心了，姐姐难道真的恨的下心？”她仰头看着天，幽幽的语气却字字打在我的心上，钝钝的疼。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得欢快，但室内却只留下一阵阵窒闷的静默。
“我……我会考虑一下……”心有些疲累，不想再一直这样折磨自己，也不想再让这些个真正关心我的人操心，前世今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梦醒。我微笑着对上筱凝惊喜地眼神，“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你的话。”
“真的！？”筱凝一脸欣慰，“姐姐你可知道十三和四哥这一阵子可是累坏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你这样说……”筱凝一时脸上灿出光彩，连之前的忧郁都被这光彩冲淡了几分，“他们肯定很高兴！四哥他……他……”
看着筱凝发自内心的开怀，我也便再没有什么疑虑：“倒看着你比我还开心！”
“那当然了，你们一路走来那么不容易，而且……”
“月乔姑娘在吗？”她话未说完，便被外间的声音打断。
“在呢！”我同筱凝对视一眼，扬声答道。
外间的声音便不再答话，只听一个脚步行了进来。是谁这么有规矩？我皱眉，没经允许便敢擅闯进来？
“听说你遣人找我？”尚在腹诽，却见十四大大咧咧的晃了进来，“你……”他一脸戏谑表情，却在看到我身后的筱凝时猛然僵在脸上。我暗暗叹气，刚刚去找十四他不在，却没成想这个时候他倒找到我这里来了，偏偏赶在筱凝在的时候，真是冤家路窄……
“哈哈！原来嫂子在这里啊！胤桢失礼了！”十四无所谓的一笑，抱手一揖，脸上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十四弟多礼了！”筱凝在一怔之后也已然恢复了淡笑，“十四弟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时间来姐姐这里了？”筱凝问得状似随意，看向我的眼神中却满是疑惑。我默然的看着筱凝极好的掩藏了自己情绪，应对自如。
“你出来也很长时间了吧？再不回去，十三可要朝我要人了。”我拍拍她的手示意让她先走。
筱凝迟疑的望着我，张了张嘴却始终什么都没问，“那好吧！改天再来找姐姐。”她朝十四福了福，转身离开。看着十四不甘的神色，我无奈的摇头，襄王有意，神女却是无情，这可算是人间悲剧？……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我坐回软塌继续品茶。
十四回头皱眉瞪了我一眼，踱到我跟前：“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抬头瞥他一眼，伸手比了比，“请坐！”
“嘶！”十四猛的吸了口冷气，脸上已经有些不郁，“有事就快说！”
呵呵！我微微一笑，这个十四见我从来都是横眉竖眼的，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俩八字不合，“我是有事想求你，可你也不用见到我就跟斗鸡一样吧？”
“你！”十四一脸的无可奈何，“是你见到我跟见到斗鸡一样！”
“好好！是我不对，坐下喝杯茶总行吧！算我给你赔不是！”十四见我指了指软榻，也不再犹豫，一撩下摆偏身坐到我对面。
两人静了一盏茶时间，我才又开口：“我听说万岁爷又准备南巡了是不是？”十四瞟我一眼没有答话，我便继续道：“听说可以带女眷？”
“你想说什么？”十四开口。
“我听说德妃娘娘也会去？”我不答反问，直奔主题。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十四嗤嗤一笑，“怎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低头抿了一口茶，当时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我也要去，锦芜那边，我总要再找机会有所交代，可是我现在跟在太后身边，已经没有这份立场，不过若是可以携女眷，多少还是有机会的。
“你也想去？”十四略一沉吟便问，“可是为什么找到我？你若想去不应该找我吧？四哥似乎更适合一点。”
嗯……我沉默，其实当初想找十四是因为德妃很疼这个小儿子，由他出面跟德妃提议，我的打算实行的机会总大一些，另外一点就是我不想再给胤禛找麻烦，可是现在细想想，我的确不该麻烦十四，他于情于理都没有义务帮我。
“你说得对！我是病急乱投医了。”扯了扯嘴角，没有否认他的话中话，自然也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身处在此间，选择了胤缜，便已下定决心不管将来是错是悔，是生是死，都不该再牵扯进其他人，更何况十四又是他至亲的手足？打定主意，我微微一笑：“不过，既然来了，就喝完这杯茶吧！十四阿哥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还是今天见了不该见的人心中难过？”
“哼！不用激我！”十四挑眉，依旧悠闲地喝茶，“这点小事，爷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嗤！我暗笑，说是不放在心上，却不知是谁在庭中借酒消愁来着？
“这次皇阿玛决定携额娘同去，的确是额娘央求的，至于能不能也带到慈宁宫这边，我自己去提恐怕还不行，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该知道怎么做。”
“这么说你愿意帮忙了？”我微微一笑，十四果然还是够义气的。
“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怎么会这么野！一天到晚想要往外跑！”十四算是默认，只是还不忘损一损我。
“野又怎样？只需你们出去玩，就不许我去？”十四不知道锦芜的事情，只当我心野，我也便顺杆下。
“那……我帮了你，你怎么报答我？”十四眼睛晶亮，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以身相许？”
“想得美！”我笑啐，“想让我以身相许，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现在即使我想嫁，恐怕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至少胤禛那一关就不好过。
“哼！什么叫做遗祸千年，我算是见识到了！四哥能看上你真是瞎了眼了！”十四口气颇为不善。我捧着茶杯抬眸看去，却见他眼中分明写满笑意。
香茗的余韵氤氲着眼角，突然又感到有些潮湿，他还是那个十四，那个初见时被我连累摔倒，恼羞成怒的大男孩，那个即使会因为我一句话拂袖而去，又会到我跟前讽刺玩笑的十四。岁月易逝，五年时间再回身，发现也只有此刻的十四让我感到初见时的真性情了。
“老实说月乔，你也真该找个婆家了！”十四微敛笑意，说的十分诚恳。
“你怎么也跟其他人一样，我还小，干嘛这么早嫁了自己？”我撇撇嘴，对他的话并不在意。
“小？你还小？”十四睁大眼睛，似是对我的话十分的不理解，“小心再过两年没人敢要你了！”
“呵呵！那更好！大不了不嫁！”看着他噎蛋的表情，还真是好玩。
“你……是因为四哥已经有福晋了？”十四是个好奇宝宝，大有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十四……”我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他跟前，“我十三岁进宫，算算如今也快二十了，你我同年，想来也是这个岁数。我身份虽低，但却也将你和十三视作至交，如今你可还会如我一般想法？”
“哼！你这话可问过十三哥？”十四想也不想，不答反问。
我轻轻笑起：“不错，这是我问的唐突了。”不再看他，转身走到窗前，“所以我也不瞒你，四福晋的确是原因之一，不过也不全是！”
“哈哈哈！”十四闻言大笑出声，“月乔，不知要说你傻，还是工于心计。四十一年在众人面前帮了八嫂，四十二年那次我触怒了皇阿玛被罚跪在书房，之后是你求的情这我也知道，那次南巡你救了皇阿玛，四十四年晚宴也是你帮的八哥和九哥，十三哥和筱凝怎么说也要呈你的情。四哥对你的心更是瞒不了人。我总认为像你这么七窍玲珑的女子，野心也必是不小，帮人，无非也是想要讨个人情，待到要用之时也会方便开口。怎成想真的遇到事情，你非但没有要求，倒是自己躲到皇奶奶这里来了。”十四说着脸色一凝，“而且四哥对你，连我这个不亲近的兄弟都看得出来，四嫂那里又会怎么样，若你想要，那个位置也不过是个名头而已，可你偏偏还是窝在这里，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十四如此坦诚，倒叫我一时哑口。这又要我怎么回答？说我想回到二十一世纪，还是说我只想帮着胤禛登上那个地位？本来我所作之事在他们眼中的确难以理解，但我毕竟思想不同于他们，解释起来也未必解释的通，而有些事情说出来便是罪。现今我只能无奈的笑笑：“我只想等到二十五岁之时，还能平平安安的出宫回家去。”
“就因为四嫂？”十四没有察觉我的心情，径直问道。
“不！”我摇摇头，“或许可以说是因为我自己。算了，不说这个，你可是说了帮忙的，既然应承了我，就不能反悔！”实在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慌忙改口问道。
“唉……你还真是不开窍，话都说成这样，我还怎能推辞？”十四也知道我的脾气便不再说。
“如此便多谢了！”听到十四的承诺，心中乐呵呵的。
其实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即使我没有找十四帮忙，这趟江南执之行，我还是会如预期般的随行……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三十七章 亲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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