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三十章 心痛 （上） ...
-
“哐啷！”案上的杯盘都成了康熙一怒之下的牺牲品。我和李德全都噤声默立一旁，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为了炮灰。
“李德全！！”康熙一声怒喝。
“奴……奴才在！”饶是精明如李德全被康熙这么一吼，也不免口齿有些不利索。
“去！传朕的旨意，把那个不忠不义的东西给朕带来！”
“喳！奴才遵旨！”
待到李德全下去后，康熙才又坐回软踏之上。我小声的唤了丫头来收拾地面，另外又准备了新的茶水，放到案上，垂头站在一边不再言语。昨日我听玉潭说康熙在召集了大臣南书房议事后就面色不善，而今日早朝过后更是动了肝火。
康熙发这么大的火，想来是与那个辅国大臣索额图有关了。记得的历史上，康熙四十二年索额图因“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的罪名被康熙拘禁在宗仁府，但这些我也只是猜测而以，这次回到皇宫后，因着九阿哥事件，我变得更加谨言慎行，而且也很长时间没有与胤禛和十三他们碰面，好多事都无从求证。
康熙闭着眼蹙着眉靠在软塌上，脸上有说不出的疲惫和悲痛，那是康熙从未出现过的神情。想来刚刚那句不忠不义只是他气急的一时失言而已，对于惩处一个辅佐了帝王一生的大臣，他的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丫头！”正当我思来想去，康熙突然出声。
“奴婢在！”我稳稳的福下身去。
“去！把太子给我叫进来！”康熙揉了揉额头，脸上的神情再度恢复了帝王的精明，刚刚的悲伤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万岁爷！”我起身向殿外走去，而太子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
“太子殿下，皇上请您进去。”我躬身行礼道。
“嗯。”太子冷冷的瞟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向殿内走去。一般在康熙议事的时候我都不便在场，因此留在原地看着那一身明黄的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唉！我不禁轻叹，这个人难道不知道掩饰锋芒吗？所有的阿哥都在极力的笼络康熙身边的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但这个人却从头至尾一幅唯我独尊的样子，是不是该说他愚蠢？不！生在这个帝王家的人没有一个是愚蠢的！那就是胜券在握了？还是仗着康熙的恩宠？也许是多年以来康熙的宠爱给了他莫大的信心。我不禁摇头，他哪里能想到今天索额图的事情也许就是一个导火线，他又哪里能知道四年之后这个极为宠爱他的皇阿玛也会对他忍无可忍，恩断义绝！
“月乔！”正兀自发愣，身后一声轻唤。
“冬云，什么事？”我转身迎了上去。
“没什么，只是刚刚看到大内的禁军都出动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冬云拉着我往殿外的远处走了走轻声问。
我摇了摇头说：“刚刚皇上很生气，交待李谙达去抓了什么人，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少说话这一点我还是懂的，多说多错。
“是吗？”冬云低了头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冬云姐？”我疑惑的拍了拍她，“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冬云笑笑打断我的话，“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安而已。”
“不安？”我下意识的重复她的话。是啊！一代辅臣说拿下就被拿下了，那么像我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宫女若是犯错，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哎呀！我只是一时感慨而已，月乔，你可别被我吓到了，咱们尽心做事，等到了年龄就放出去了。”冬云先回过神来，拍拍我的手道，“况且你跟我还不一样……”她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哀伤，但随即又恢复了笑容。
“嗯。那姐姐这会儿要回去吗？”我也笑笑，不再执著那个话题。不一样……我哪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若真要说不一样，那也只能是我的处境更令人堪忧吧！
“我还有点事，你先候着吧！怕一会儿万岁爷是要叫人的。”冬云笑笑。
“知道了，姐姐慢走。”我点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去，我想这件事她应该会尽快找人通知胤禛吧！毕竟她现在是胤禛的人，而且她的感情……
唉！想到胤禛心里不禁一阵空落落的，在草原上的桩桩件件又在眼前浮现，一同骑马，一同散步，一同欢笑……这些都已经成为最美好的回忆了。回到皇宫后，我心里的矛盾更甚，那日无意间见到了进宫给德妃请安的那拉氏，心中那份渺茫的梦再次被现实击地粉碎，若说心中不难受是假话，可是即成的事实却也是我无法改变的，避而不见似乎已经成了现在必备的功课。唉……使劲儿的摇了摇头，不能再想了，既然已经决定，便不该再患得患失，现在的我只要想着怎样才能达到目标就好！
等等！骑马？！散步？！脑子里突然无意识的想到那个与胤禛碰面的清晨，那个碰到了太子的早晨……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劝姑娘要紧守本分才是，尤其是姑娘在皇上身边伺候，很多事情该做的做，有些事情不该听得就不要听，姑娘说这理儿可对？”“教诲谈不上，只不过是想给姑娘提个醒而已，四弟觉得哥哥说得对不对呢？”
哈！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太子当时阴阳怪气的两句话并不是怀疑到了我就是假山后面听到他丑事的人，而是借那个机会在明里暗里的警告胤禛，难怪那天一早胤禛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又不肯说出原因，想必索额图与太子的事情他老早就已经知晓几分了，而那天跟在太子身边的八阿哥想必也知道此事。
胤禛名义里还算是太子一边的人，但却也得不到他的信任，而八阿哥的立场更是微妙，跟太子走得那么近，又会是什么缘故？我不禁皱眉，这些人精都是一个比一个有城府，我若是不捡个机会给自己留后路，恐怕“战事”一旦开始，我便没有机会全身而退了。
“月乔！”李德全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身后传来，吓得我猛地一个激灵。
“谙达！”我转身迎上去，却看到他身后有几个侍卫围着一个身着便服的老者，看来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辅国大臣索额图了。我静静的瞟了他一眼又转向李德全：“谙达有什么吩咐？”
“皇上……”
“太子正在殿内。”我知道李德全的意思，赶紧接上他的话。
“在这候着！”李德全淡淡的吩咐一句，转身朝殿内走去。
“是。”我规矩的行礼，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哪还敢趁康熙议事的时候偷溜，又不是不要命了。
“禀皇上！……”李德全的声音从外殿传出来，随后没有了声息，想是被康熙招进了内殿。“皇上有旨！宣索额图觐见！”半刻后李德全的声音再度响起
身边的老者听到传唤没有停留抬步向内殿走去，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我本能的伸手扶了他一把，他疑惑的抬头望向我，我这才看清他的长相，高额长须，一幅儒派，一点都不像个御前的一等侍卫，倒像是个书斋的先生。我只匆匆的一瞥，低头道：“请大人小心。”
“多谢！”他也不多话，迈步向殿内走去。
“咣郎！”少倾，殿内再次响起茶杯的破裂声，之后太子沉着脸走了出来，一副闲人勿近的感觉。
“爷？！”他的长随刘贵上前想要为他披上披风。
“滚一边去！”没想到太子不领情，反而一个巴掌将刘贵打倒在地。
“呜！”刘贵也知道今日的事态非常，闷哼一声，赶忙爬了起来，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你……”太子不理他却走了两步到我面前站定。
“奴婢恭送太子殿下！”我一边躬身行礼，一边全身戒备，不知道他此时还找我有什么事，但不管怎样我可受不起他那一巴掌。
“哼！”好一会儿的静默过后，没想到太子没再说话，冷哼一声转身径直走远了。
我抬头远远的望着刘贵小跑的跟上去，猛地攥紧了拳头。看来今日之事为之后的很多事情都埋下了伏笔，历史正一步步朝着既定的方向走着。胤禛，我该为你高兴吗？还是该为你最后的孤绝感到悲哀……
当日，索额图便被“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的罪名交宗人府拘禁，因为我早就知道这一结果，因此并没有太多的感慨，但原一朝宰相被囚宗仁府自然引起了满潮的轩然，连着后宫的嫔妃和丫头们也多少都有些惶然。
不久之后，消息传来，说是索相在拘所因身体原因病逝。但恐怕没人知道这位生前荣及一时的宰相大人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不知道是康熙的警告还是其他原因，太子那里也少了很多动静。那天太子的一个“你”字我终究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却也没见他再来找我的麻烦。虽然心里还有心事，但也算是在爆竹声中平安的迎来了康熙四十三年。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是不会凑热闹的，而且我也禀着过年过节绝对休假的原则，把得赏的机会让给了其他人。于是我依然是在昏睡中度过了守岁的时辰。
初一的大清早我便被院子里热闹的气氛吵醒了，无奈起身穿衣洗漱，等一切停当便也来到院子里与大伙热闹。
“今儿是怎么了？也跟着我们出来凑热闹？”玉潭一见我便上来打趣，“你不是一到年啊节的就喜欢躺在屋子里睡大觉的吗？”
“怎么？玉潭姐是在嫌妹妹我偷懒了？可是听说姐姐昨儿还得了个大赏吗？这还不都是妹妹我的功劳？看来姐姐是不大喜欢呢！倒是一并送给我算了，我以后也为姐姐多担待一些！”知道她是为我没有与她们一起守岁而犯嘀咕，只能顺着她的话打哈哈。
“呀！你们瞧瞧这丫头！没跟咱们姐妹一道过年不说，这会儿还打起赏的主意来了！”玉潭佯怒的瞪着我，“就你这丫头机灵！”
“姐姐别生气……”我笑呵呵的欺身过去，“这不是给姐姐赔不是了？”说着顺手将手里的香囊递过去。
“哎？好漂亮的物件！”玉潭盯着手上的香囊，“你是打哪弄来的？”
没理会玉潭兴奋的样子，转身将另外一个香囊递给了一边没说话的冬云，顺便问：“姐姐没去皇上那？”
冬云笑着接过说：“让小莲去了，她跟你同时进宫，现在也算是大丫头了，没事让她们几个多做点事情，过阵子新的秀女进来的时候咱们也不会那么忙。
是啊！算算三年一次的选秀也快到日子了，没想到来到这里除了那两次短暂的“回家”，我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三年了。
“喂！先别说这个，月乔，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么漂亮的东西？”玉潭瞅准了空忙插了进来，“瞧这质量不像是一般的绣品，你哪有这么多钱买这个？……”
“呃……”我一时语塞，当初这些东西是我拜托了筱凝让十三阿哥帮我买的，说是帮我准备几个小礼物，就是想过年的时候送给这些姐妹，就当是赚个人品，谁知道他会给我整这么贵重的东西？
“给你就拿着，还问那么多干嘛？”冬云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转头对玉潭笑说，“你要是不要就给我好了！”冬云作势就要去抢。
“才不呢！这么好的东西上拿去找啊！”玉潭一个偏身躲了过去。
“是什么啊？”“玉潭姐是什么好东西？”“也给我们看看嘛！”一边的小丫头们也围过来伸头伸脑的凑热闹。
“别急，你们也有。”我把手里剩下的香囊发给她们。
“啊！真的？！”
“啊！好棒啊！”
“谢谢月乔姐！！”
唉！看着小丫头们开心的跑开我暗叹，早知道这么值钱就不要这么大肆的分发了！刚刚冬云的眼神明显是误会我了嘛！
“月乔姐？”一个小丫头没有离开，伸手将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这是长春宫的筱凝姐姐让我转给姐姐的，说若今儿得空就让姐姐过去看看她。”
“她什么时候来的？”我纳闷的问，筱凝突然要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啊，是昨儿来的，在院外，我正好出去碰上了。跟她说姐姐睡下了，她就没让叫。”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我笑笑。
“姐姐客气了！”小丫头摇摇头，转身跑了。
想了想，我转身找到冬云和玉潭：“姐姐，我去长春宫一趟，有什么事遣人到那去找我吧！”
“好！”到长春宫找筱凝已经成了我的家常便饭，所以玉潭漫不经心的答了句，便又回头把玩起手里的香囊。
“月乔！”
“什么事？”我疑惑的回头看着叫住我的冬云。
“那个……”
“冬云姐？”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禁更好奇，“有什么话不防直说。”
“不……没什么，你先去吧！”冬云微微一笑。
我皱着眉盯了她一会儿，发现她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只能转身离开，却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压在心头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三十章 心痛 （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