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十九章 动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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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二年初一，宫里张灯结彩，晚上康熙会在畅音阁赏戏，因为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都会出席，所以这会儿宫里都忙做一团。
康熙这会儿正在德妃那，用不着我伺候，而筱凝则是被叫到太后那陪着老人家解闷去了，我就正好可以忙里偷闲，在这长春宫附近转悠转悠。看着来来往往的各宫的丫头、嬷嬷，还有太监、小厮，心里却是一片怅然，这将是我在古代的皇宫里过的第一个农历年……
“姑娘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一个小太监打断了我的“自怨自艾”。
回头看去，原来是十四阿哥身边的小太监王喜。这些天十四阿哥没少让他给我传要送给筱凝的东西，所以跟我混得也还算熟。我笑了笑问道：“公公这是去哪啊？”
“呵呵！奴才是替十四爷送东西给娘娘。”他笑着说，“还有，我们爷说这个也麻烦姑娘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物件递给我。
我看了看那东西，不禁皱了皱眉，这也太频繁了吧，弄得筱凝都开始纳闷我为什么总是送她东西了。而且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不敢当着十三的面明目张胆的送，弄我我自己也跟做贼似的。
“姑娘……”王喜见我只是皱眉，也不接东西，便出声提醒。
我看了他一眼，这会儿让他拿回去的话，恐怕也是难为人家，于是伸手接过来问：“你家十四爷现在哪？”
“啊？哦，刚才奴才来时爷正在红仪阁那。”他被我问的一愣，但马上机灵的答话，“姑娘找我们爷有事吗？要不要奴才去回一声？”
“行了，你快去德妃娘娘那吧！”这事情还是我自己去一趟好了，我转头嘱咐他，“记得帮我照应一下，如果皇上找了，就让人到红仪阁那给我传个信儿！”
“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见他爽快，我点点头，转身朝红仪阁走，这个十四，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红仪阁，可以算是皇宫的银库，现在正值宫内庆典，又逢各宫的女官都来领主子一年的例赏，因此这里来往的人较平常多了很多，但因大家都各忙各的，我在宫女、太监之间穿行，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啊！”一个没注意，脚下被人绊了个趔趄，飞快的导了一步，才勉强站稳，却偏偏又踩到了另一个人的脚上。
“对不起……”我赶紧转身道歉，却意外对上一道柔和的目光。“啊！”我被那双眼睛的主人吓的下意识后退一步，才真正反应过来：“奴婢给八爷请安，刚刚奴婢失礼之处还请八爷恕罪！”
“何必多礼！”八阿哥却不慎在意，伸手来扶。
“谢八阿哥！”我顺势谢恩起身，躲开了他的手。
见我的举动，八阿哥轻笑一声：“姑娘……嗯，不对。”他说完自己摇了摇头，“上次说过，我应该称呼你为月乔。”
“八爷取笑奴婢了。”我咧了咧嘴，真是，为什么每次碰到他都没好事情发生。
见我尴尬的模样，他没再纠缠称呼问题：“那么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奴婢是……”
“月乔！”话还没回完，十四阿哥便从远处来跑过来，“你怎么会在这？”他跑到跟前顺势给八阿哥打了个千，“八哥吉祥！”
“快起来，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个虚礼了！”八阿哥站在原地，语气温和。
十四也没矫情，快速站起身又转向我问：“你来找我吗？还是有别的事？”嗯……这十四阿哥也问得太直接了吧！现在八阿哥在场我可要怎么回答？不知如何回应，一时间我只低头站在原地，没有吭声。
“十四弟，一会儿你还要到德娘娘那去吧？”想是八阿哥看出我有犹豫，率先打破沉默。
“是啊！八哥，晚上皇阿玛赏戏，之前要先去看看额娘。”十四一脸兴奋，似是心情极好。我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是十五岁的人了，还这么撒娇，说到额娘就这么兴奋，让人看了，谁会以为这是堂堂的十四阿哥？
想着他幼稚的样子嘴角便忍不住提起来，却不成想这一举动正好落入八阿哥看向我的视线。我一惊，快速的低眉敛目，不敢再随便乱看。看来我这肆无忌惮的坏毛病一定要好好改改才行。
八阿哥低头沉默了一刻，复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神情：“那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八哥慢走！”
“恭送八阿哥！”我也福身，却再也不敢抬头。
“嗯。”八阿哥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你找我有事？”十四看八阿哥走远才转头问我，“我让王喜给你的东西，你拿到没？”
“是，我找你有事！！”我生气地看了他一眼偏身绕过他往殿后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
“哎？”十四惊讶的追了上来，“你这又怎么了？”
“你跟我来！”我回头小声地说，脚下却不停步。十四见我神色，了然的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跟着我离开那个嘈杂的地方。
“月乔！”过了中和宫，人渐渐地少了，十四沉不住气的在身后叫了一声。我呼的猛吐一口气，转身回到他面前，一把把他的东西塞回到他的手里。
“这是为什么？你不说帮我的吗？……”他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暗叹原来恋爱中的人真的都是白痴，脑筋秀逗了吗？“你这叫我怎么帮啊？三天两头的就要送，现在筱凝一见我就问是不是又有东西送给她？这些天为什么总是给她送东西？还问我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银子买这些小玩意儿，你倒是说说让我怎么回答？”我皱着眉不管不顾的吼过去。
“嗯……”十四被我一通“狂轰滥炸”给弄得没了语言，只是傻傻的站在那。
呼！我又吐出一口浊气：“你总得给我送礼的理由吧！而且这样筱凝也不会知道是你送的，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呵呵！”十四突然笑了，“你说的也对。”
我看着他脸上无奈的笑容，心里一阵的难受：“你觉得这么做值得吗？”我早就知道筱凝的真命天子注定不是他，却还这样给他无谓的希望，究竟是对还是错？
十四低头沉默了片刻，又抬头时脸上已经没了无奈，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笑意：“呵呵！我对自己有信心！”
天啊！我真是彻底被他打败了，这是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看来我是劝不动他了，这绝对是个不碰南山不回头的主儿。“那你这次就自己去送吧！”这样多少还来的有意义一些。
他没回答，只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接着从怀里又拿出另一个小盒子递给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送给你的。”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送给你的！！”他又大声说了一遍，不由分说地将盒子塞给我，“你帮我的谢礼。”说完转身就走。
“喂！你等一下！”我快步追上去，这又唱得哪出？十四没停下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喂！！”我跑上去拉住他的衣袖，“你有没有听到我叫你呀！你……”我本想跟他好好理论一番，却意外的见他有点发红的脸和一脸的窘样，接下来的话根本没办法说出来。
“送你就送你！哪有那么多的事！”他还是硬着头皮板着脸，却是一身的不自在，“我还有好多事，没空陪你！”说完就要走。
“哈！！哈哈哈！”我再也忍不住，狂笑出来，这根本就是小孩子的表现嘛！想要道谢，还这么抹不开面子！
“你！”他被我笑的一个踉跄，停住脚步转身怒气冲冲的看着我。
“哈哈！哈哈哈！你……你……那个表情……好像……好像……哈哈哈！”看着他越涨越红的脸，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蹲在那里笑个不停，一句话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完整。
扑哧！扑克脸的十四终究还是招架不住我的狂笑，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真是……”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的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捂着肚子站起身。“你有时候和筱凝还真是像！”十四盯着我，呆呆的冒出一句。
听他说出这话，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停止了，心里顿时涌上一阵的莫名的情绪。筱凝不属于他，将来的皇位也不属于他，说起来他也算是个可怜人……
“我就是我，跟谁都不像！”我摇了摇手中他送我的东西，“谢谢啦！”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这三百年前的事我是管不了的，无论谁胜谁败，谁生谁死都与我无关不是吗？我没有必要也没有力气去操心他们的命运，这淌浑水我趟不起！
可是，心里的这份悲伤又是什么？是为他们的无奈，还是为自己的无力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畅音阁，大年初一夜。
隔着竹帘子看着朝中的“重量级官员”叩拜康熙，心想这些人也真是辛苦。虽然说是皇帝赏戏，可是除了皇亲贵族还有年老的大臣之外，其余的官员看戏都是没有座位的，要“跪听”，以前游故宫时便听导游介绍过，当时本还不大相信，今儿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新一年诸位朝臣还要继续为我大清朝献力了。”康熙的声音很具有穿透力，看着底下跪着的大臣都被这声音所震慑，我不禁在心里暗叹，难怪能当皇帝，这阵势，没得说了。“众卿都不必多礼了，平身吧！”
“谢皇上！”
待到各种礼仪都完毕，个人就位，戏也就很快开场了。我这时候才掀开帘子走进内室，小心的将新沏的茶放到康熙面前。康熙只是看戏，没有注意到我，李德全却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回身将托盘交给了身后的小丫头，束手站在了康熙的斜后方，以备随时会被叫。
“好！好！”精彩处底下的几个年龄小的阿哥都忘了规矩，激动地站起身来喝彩，我却没有兴趣，站在一边昏昏欲睡，看来终究还是领悟不了这几百年的国之精粹。
“好！”又是几声喝彩把我从周公处拉回来一些，抬手揉了揉眼睛，无聊的向四周看去，却正好碰上李德全警告的眼神，猛地一个激灵，立刻觉得清醒了不少，低头瞅瞅康熙，见他没有注意到，才轻轻的嘘了口气。再抬头时，四阿哥正似笑非笑的看过来，眼里更是堆满笑意。哼！笑什么笑？我噘噘嘴，又翻了个白眼表示我的不满。“好！”底下又是满堂的喝彩，四阿哥却没有看向戏台，却是冲着我拍了拍手。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这要是被人看见我也甭混了。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转过身去看戏了。我却盯着他硕长的背影，很长的时间收不回目光，这样的男人，会是一个好的归宿吗？
“丫头！丫头！”
“啊？！奴婢在。”我醒了醒神，看向康熙，心里一阵发慌，居然让皇帝老儿连叫两声，我这神游的毛病若是改不了，还不如直接自己撞死算了，省得别人来操心。
“怎么？这戏还入不了你的眼？”康熙笑问。
“怎么会？这戏……奴婢认为很好呢！”我苦笑。
“噢？那你告诉朕哪里好啊？”康熙抬起头似是专等我的回答。
“啊？！”我这才发现一出戏已经演完了，可是我这前半场是睡过去了，后半场愣神愣过去了，根本就没有听内容，怎么会知道哪里好？“那个……”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刚刚那出戏的名字，好像叫……对了！叫《龙凤呈祥》！“光是这个戏的名字就是很好的。”眼下只能胡诌了。
“说来听听！”康熙对我的答案来了兴趣，估计以前没人评戏会评戏名字。
“奴婢才疏学浅，并不知道这戏的唱腔或是行头好与不好。但这戏名为《龙凤呈祥》，龙为天，正是万岁爷您；凤为地，正是太后娘娘。龙凤都呈现祥和之照，自然大清朝也就一派祥和，百姓安居乐业。”我转头看了看台上又说：“万岁爷先不说这出戏唱得如何，就是唱戏人的这份心意万岁爷也会明白。”哼哼！别的不说，拍马屁谁不会呀？！
“哈哈哈！”康熙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的太后也笑着放下茶碗，猛摇其头。我心里一阵发毛，这是什么反映？我掰究竟对不对呀？“你这机灵鬼，真是马屁不穿啊！”
我赶忙赔笑着回说：“万岁爷！奴婢就算要拍马屁也要拍对地方才行，不知道万岁爷认为奴婢这劲儿可使对了？”说完吐了吐舌头。
“你可知道这出戏唱的是什么内容？”康熙不答反问。哈？！我顿时一头黑线，我怎么可能知道内容是什么？！无奈只能讪讪的摇了摇头。
“好！”康熙满面笑意的一声喝，“月丫头，就冲你这劲儿使对了地方，刚才台上的人都有赏！”
一边的太后也是笑容满面的点点头：“你这丫头！……”
“皇上太后有旨……”李德全听了赶紧上前宣报。
“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戏班的领班带领刚才唱戏的人都上台来下跪谢恩领赏。
康熙今天心情奇好，大声地说：“丫头，去！把上次进贡的好茶拿来同众位爱卿一同分享！”
“奴婢遵旨！”我一头雾水的走进后殿，一边吩咐小丫头赶紧去把前两天进贡的茶叶拿来，一边吩咐人煮水，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康熙和她老娘这样开心。
“万岁爷？”泡好茶，小丫头们端着托盘跟着我出来请示康熙。“嗯。”康熙点点头，这会儿第二出戏已经开始。
我吩咐了几个丫头将茶端给外厅的大臣们，内室的皇亲国戚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好。将康熙的茶杯轻轻的放在几上，替换了刚刚那杯，才转身走下来，依次从太子开始上茶。等走到四阿哥那，他正好在专心看戏，我轻轻舒了口气，端起茶杯轻放，便准备转身走人。
“啊！”没成想刚转过身，手却突然被人握住，我本能的一甩，青几上的茶杯一下子被打翻，泼洒出去的茶水堪堪打湿了四阿哥的衣襟下摆，“奴婢知罪！”我赶忙准备磕头谢罪。
旁边的几个阿哥闻声回过头来，五阿哥轻声问：“四哥！没事吧？”
“不妨！”四阿哥抬手示意我不用行礼。“不要打扰皇阿玛雅兴。”旁边的五阿哥很奇怪的打量了我一下，想他定是在奇怪平时严厉、计较的四阿哥今日怎么会突然变的这么大度？
我顺势赶紧站起身，“奴婢马上为四阿哥换一杯来。”说完吩咐身边的丫头继续为其他阿哥上茶，收拾好桌子上的残局，临走前瞥了一眼四阿哥，只见他的眼神和刚刚见我瞌睡时一样，一贯的似笑非笑。哼！好啊！我愤愤地一边走一边想，借这个机会整我吗？还好没人看见，要不在这个这么封闭落后，思想封建的地方我还怎么见人？愤愤不平的一路走进内间。哼！整人？姑奶奶我可不是那么好整的！……
“月乔姐！”旁边的小姑娘叫我。
“什么事？！”我还没从气愤中恢复过来，没好气的答道。
“嗯……”小丫头被我那气势给震的愣了半天才说，“茶已经重新泡好了，姑娘可以送出去了！”
“噢。”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姐姐客气了。”小姑娘行个礼退下去了。
我端着茶杯想着怎么才能报刚刚的“一箭之仇”，突然一眼瞥到茶炉旁边的案子上放着太医带来以备不时之需的药匣子……
哼哼！我咧开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一个箭步冲过去迅速的看着药匣子上的药名字。哈哈！找到了，就是它！！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十九章 动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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