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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谢缜颇有些意外,一时没有进厅。她大概等的有些不耐,食指一下一下点在杯沿上,吊在椅子上的绣鞋晃晃悠悠。
      这孩子不像这么沉不住气的人,看来,是有急事找他。

      谢缜推门而入,她立时转过脸来,如花如玉的面颊上描绘出一纸无懈可击的完美笑靥。
      谢缜本想快点打发她走,见她这副样子,突然又改了主意,笑吟吟、慢悠悠的问:“三妹妹,天色已晚,你怎么来了?是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姜似练从食盒里取出一碟炸的金黄的小食,送到谢缜面前:“之前在城外,多谢表兄相救。”
      谢缜看也不看那小食,自顾品了一口茶,似笑非笑道:“三妹妹太客气了。前次你冒险入余府,见了余夫人,已经报答过了。嗯,这不是你亲口说的?何必还来道谢?”

      姜似练:“……谢表兄,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先尝尝。”说着,伸手捏了一串,直直送到了谢缜面前,反倒把他吓的往后一缩。
      ——从不会有人,这样亲昵的往他嘴里喂食。
      她拿来的是昨日抓的那种小河虾,用竹签一个一个穿了,不知怎么做的,一股烟熏火燎的焦香,小虾个个金黄。一看就很好吃。

      谢缜本想再奚落她几句,一抬眼见她可怜兮兮,缩在木椅之中,明知又是装的,偏偏有点不忍心。
      他接过来胡乱吃了几口,咂摸出一股原滋原味的淡淡鲜香,味道居然还真的不错。

      姜似练开门见山:“我听说表兄家有一处庄子,名叫葫芦庄。我想去看看。”
      谢缜心说,她何必来寻他?只要与姜夫人说一声,不就成了?
      姜夫人说的话,他总不会违拗就是。

      她特意来问他,不惜放下姿态,又是什么缘故?
      姜似练轻轻抬眸,睫羽忽而绽开,一双明眸如含水点玉:“姑母虽说,我可自便。不过,毕竟是谢表兄家的庄子。”

      谢缜心头忽而一动。
      她是个惯于披戴假面的,可谢缜能很轻易的分辨出,她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比如眼下,他就能从她的眼睛中听出未尽之言。——父亲卧病,生母不慈,嫡母任性,他一个人支撑侯府辛苦。她作为外来客,不想造次,更不想给他心里添堵。

      这孩子虽有心机,却不会像他,用来算计别人,待人更是一片诚心,心思纯正不亚于沈珞之。
      难怪,同样是一肚子坏水,只有他总是挨骂。

      谢缜掩下无尽自嘲,声色不动:“既然姑母同意,三妹妹可去庄子上多住几日。过几日沈家姑娘回来,也能一起玩乐。不过,我也要出外,便让俞晗去随行护卫。”
      姜似练立时喜出望外,真情实意的一笑:“那去庄上要多长时辰?”
      谢缜:“大概半个多时辰。怎么?”
      姜似练从椅子上跳下来,边说边往外走:“那我今日就去!天黑之前能赶到。俞晗呢?我们快走,再慢就来不及了。”

      小姑娘一阵风似的跑了。

      翌日谢缜出城,在药庐见了李延迹。
      李延迹是个昏天黑地的夜猫子,日上三竿还没起,被谢缜从床上拔起来,又把头缩进去,含含糊糊的问:
      “也就是说,你听了一个黄毛丫头的话,决议不走余小姐这条路了?那也就是说,用不着我了?”

      谢缜道:“她年纪虽小,但成算在心。不会无缘无故的劝告我。她既然说余小姐不是病,那就不是吧。我来找你,是想让你上京,去见真阳翁主刘惠机。”
      李延迹跟蠢猫一样,钻出脑袋:“你不会吧?我听说那刘惠机虽为女子,却是刘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人,是她的主意罐子。多少铲除异己的手段,都是出自她那张樱桃小嘴。更要紧的,——她可是条母色狼!”

      谢缜:…… ……
      李延迹惊恐万分,拥紧被子,露出半边“香肩”:“我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美少年,你让我去接近她,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谢缜看着他的油头,嫌弃的很:“你要真想□□刘惠机,那也成。记得先洗个头。”

      李延迹嘴皮子贱嗖嗖的,生的玉面粉唇,办事却非常牢靠。二人商议了些细节,午饭随便吃了点。
      李延迹道:“既然余夫人这条线走不通,只好从刘惠机下手了。也不急于一时,等过了九月,天气转凉,她痼疾发病的时候,我再去雪中送炭。不过,你口中那个黄毛丫头,医术到底怎么样?那天怎么说的?有谱吗?可很少见你,对一个外人,这么言听计从。”

      “她一个小姑娘,大门不出,能有什么医术?只是通些医理罢了。”谢缜不以为意 ,又道:“她没说什么,只是再三告诫我,不要再去接近余小姐。还说,她根本就不是病。”
      李延迹:“嘿,不是病是什么啊?不是病能把全城老老少少的大夫都难倒了?”

      谢缜道:“或许只是她看出什么不妥吧。也不必当真。余夫人性情多疑,既然一击不中,还是谨慎为上。若是搭不上线,反而结仇,岂不是坏事?”
      李延迹随口应和了几句,心中却有些嘀咕,反而激起点好奇心。当下暗暗决定,瞒着谢缜偷偷去接近余家小姐。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疑难杂症,能让满城的大夫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两日后,谢缜刚到山阴,还没回侯府,就被姜夫人给找了过去。
      姜似练失踪了。

      谢缜微微皱眉,捏了捏眉心:“她一个孩子,只在庄子里玩,又有婆子侍女看着,能出什么事?”
      姜凊从塌上支起来,哑声道:“什么婆子侍女?她出去带的是她自己身边的人,崔妈妈和朱朱绵绵那两个丫头,我送去的人,只在外院服侍。那丫头光看着纯良,一肚子的鬼心思。崔妈妈光看着厉害,哪里能斗的过她?”

      姜凊已派出人,前前后后找了大半日了:“她去找你,没和你说,去葫芦庄干什么?她是怎么知道葫芦庄的?你那破庄子上,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谢缜一个也答不出来。他呼出口气:“俞晗呢?”

      姜凊气道:“急就急在这里。你那个奶哥哥是最持重的,人也不见了!”
      “一起失踪了?”谢缜站起身,随口告辞,顾不上喝口冷茶,换了匹快马,就往葫芦庄去。

      朱朱绵绵早就急的热锅蚂蚁一般,满庄子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谢缜从侯府带来不少人,散开去找,叫来朱朱绵绵问话。

      谢缜道:“你家姑娘到葫芦庄,是玩儿?”
      朱朱哭哭啼啼,从发现姜似练失踪,她眼泪就没停过:“我也不知道。姑娘没叫我去,叫我……”她声音越来越小,“叫我在家缠着崔妈妈。”

      绵绵道:“姑娘是为了找一种叫独揺芝的珍贵药草,崔妈妈也知道的。这种药草很难寻到,姑娘找了快两年,心急了些,那天晚上我们一到,姑娘就让我带她出去了。”
      “晚上?”谢缜几乎气笑了。

      那天她离开山阴候府,已经是黄昏时分。等到葫芦庄安顿下来,最快也入夜了。她倒真是主意大了,带着一个半大丫头,就敢在夜里去林子里晃荡!
      难怪要避开崔妈妈。

      “都去什么地方找了?”谢缜咬着牙问。
      绵绵心急如焚,不敢再有丝毫隐瞒:“姑娘说,这种药草一般生长在密林腐土之中,所以……”

      谢缜气够了,冷飕飕的一笑:“所以,你带着你家姑娘,专门往人迹罕至的林子里找?”
      绵绵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我们……半夜才回来。”
      崔妈妈听了这话,气的恨不得直接厥过去算了:“你们两个,害主的刁蹄子!趁早把你们几个卖了,夫人也就省心了!”

      朱朱哭个不停,突然打了个哭嗝。
      绵绵从衣袖里取出葫芦庄地形图,捧到谢缜面前:“姑娘几乎是不眠不休,这两日,庄子附近已经找遍了。除了此处……”
      她用手圈出的一片,已经不是葫芦庄的范围。而是庄外一片未曾开垦的林子。

      绵绵道:“姑娘昨日要去,我说危险,还是要带人过去。今日一早,姑娘便和崔妈妈说了,后来,是俞晗带着一队护卫,和姑娘一同进去。”
      谢缜敏锐的捕捉到了,反问崔妈妈:“所以,她进林中寻药,崔妈妈是知道的?”

      崔妈妈脸皮涨的通红:“我,我……姑娘主意大,我哪里拦得住?我说了,叫旁人去找,姑娘又说旁人未必认得,万一人多脚杂,反而把药草伤了损了。我做下人的,又不敢真把自己当根葱,哪里敢强行去拦?”
      谢缜颇有些不耐:“俞晗带的人呢?”

      那几个护卫找了许久的人,口干舌燥,谢缜又问,他们是在何处分开。
      护卫回说,是姜姑娘划好了方位,他们几人分开寻了。俞晗自然是和姜姑娘一行,但到了约好的地点,等了一个多时辰,都不见他二人。

      崔妈妈揪着朱朱绵绵又掐又打,谢缜心烦意乱,快马跑到林边,只见湿土之中,脚印杂乱,已经完全追踪不到什么痕迹了。
      姜似练失踪之后,崔妈妈一时没敢回禀给姜凊,叫了所有人四处找。
      这崔妈妈倒真是个胆小怕事,又惯会坏事的老奴。

      马是进不去了,谢缜陷在湿漉漉的林子里,一脚一个深印,一直找到了第二天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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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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