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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三四日不见,沈珞之眼下含青,面上笼着一层轻纱。虽看不清容颜,但明显是清减了许多。
      她带来不少珍稀药材,都是年份久、成色又好的。既见了姜似练,难免也数落了她几句,责怪她不该不顾自己安危。

      “药草固然珍贵,可再珍贵的药草也是用来救人的。既然这药草不如人命珍贵,那你要救的那条人命,也必定不如你的命珍贵!你怎么这么糊涂?”
      见姜似练不为所动,沈珞之又道:“你曾对我说,你是为了医治你嫡母的痼疾,固然是一片孝心,可倘若你真的有什么闪失,她又如何能安心度日?”

      姜似练打量她面容,随口道:“我这位母亲不是寻常你所见的嫡母,她有仁义之心,对我和阿娘都有大恩。”
      沈珞之微微怔住,看她只是用心的观察自己,根本没注意到,她自己无意间吐露出真言。片刻,沈珞之哭笑不得道:
      “你这个丫头,也就是表面上看着乖巧,内里却固执的要命!”

      姜似练伸出手,要给沈珞之号脉。
      沈珞之没抱什么指望,但也把手腕递给她:“我这是自幼体质不好,这次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生水,脸上竟起了红疹。”
      姜似练诊了片刻,问:“痒吗?沈姐姐能否取下面纱?”

      沈珞之取下面纱,只见面上已经红肿一片,还有几道抓痕。
      沈珞之不太好意思:“大夫交代不能抓,可我痒的睡不着,昨夜又困又痒,迷迷糊糊的时候抓的。”
      连她这般心志,都不能控制,可见有多难受。

      姜似练忙叫绵绵去取药盒来,从里面拿出一枚驱寒丹,用姜茶化开,给她服下。
      药服下去,立刻就不痒了。片刻功夫,红肿已经消了一大半。沈珞之拿着樱花镜左顾右盼,惊喜不已。
      “姜妹妹真是神了!居然有这般医术!阿姜,你可真真是姐姐的小福星!”

      姜似练笑道:“哪有什么小福星,老福星差不多。这是一位老大夫送给我的。”
      沈珞之仍旧心喜:“大夫也不敢用药,只说要忌口,平日要小心。脸面倒也罢了,实在是痒的叫人难受。我都好几日不曾好好睡一觉了。”
      姜似练本想叫她回去歇息,目光滑落到药盒上,心头一动,突然问她,早起服侍梳妆的,都是哪几个侍女。

      她这话一出,沈珞之恍然大悟,眉间染上一股寒气,也顾不上寒暄,匆匆走了。
      翌日晚上,沈珞之遣了心腹侍女,悄悄递话过来,说是家中已清理过了,果然是有些幺蛾子。

      因为沈珞之来了,姜似练的禁足解了。隔日就让朱朱做了几样点心,去山阴候府见谢缜。
      谢缜正在练字,叫把人请来书房。
      姜似练轻手轻脚的过来,忽而一笑:“谢表兄心思重重,好好的一个‘默’字,都写的杀气腾腾。”

      谢缜挑眉一笑,拿帕子擦手:“你也懂字?”
      姜似练摇摇头:“不算懂,我是看你神情,猜出来的。默为静默,自然不好这么写。可默这个字,还有隐忍不发之意。若是作这个意思,那是应当写的杀意腾腾一些。”

      谢缜抬起头来。
      姜似练恍无所觉,漫不经心的从书案上拿下匕首把玩:“宝剑含锋,出鞘时,自是锋芒毕露。”

      谢缜怔愣了片刻。
      之后,他像没事人一样,接过姜似练手中的匕首,又用帕子浸透了茶水给她擦手:“小女孩儿家家的,什么刀啊剑啊,打啊杀啊的。这点心是拿来给我的?”
      姜似练点点头。

      谢缜又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有什么事情找我?”
      姜似练道:“独揺芝找到了,但已经起出生长地,那就要尽快炮制。我自己虽然会,但不常做,也没有那些工具。我想请表兄帮我找一位可靠的大夫炮制,时间长一点不要紧,务必要完整保存药性。”

      谢缜轻哼一声:“你和沈家姑娘打的火热,怎不叫她帮你寻人?”
      “沈姐姐固然对我好,可我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人家呀。”姜似练道。
      谢缜:“那就好意思麻烦我?”
      姜似练自然道:“你是我表兄啊,是自己家人。”

      谢缜心头一热,骤然荡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得意之感。等他明白,这种得意,来自于自己心甘情愿被人驱使时,这种感觉就更复杂了。
      “那天我送你回城,路上遇见的那位小许大夫,是这城中金平堂的少当家。祖上出过御医,在京中还有分号。”

      姜似练连连点头:“我们晋州城中也有两家。表兄竟然认得他家的人?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谢缜道:“你都没见过人家,怎么知道能否信重?有什么好不好的?”
      姜似练道:“他既然是表兄的朋友,自然错不了。”
      谢缜唇角微扬:“自然,我与他提一提。明日我去你府上取药草。”

      原来这位许奶奶曾救过姜凊的命,姜凊后来又救过许奶奶的命,所以两家来往密切,感情深厚。

      许家是岐黄世家,又有悬壶济世的家规门风,丰年义诊,灾年施药,在江南一带都颇具仁义之名。因此许家祖母过寿,山阴大半的大户都来了人贺寿。
      姜凊虽与许家祖母为忘年交,但今日这种场合,也只带着姜似练拜见,寒暄一二便退了出去。

      沈珞之也来了。
      好几日没见,她脸上的面纱还未去除。

      姜似练关切的问她,沈珞之拉着姜似练往西苑竹林子去,找了个僻静的石墩子坐下说话:“我的脸早就好了,蒙着面纱做戏呢!你知道,我身边什么人出了问题?”
      姜似练摇摇头:“打洗脸水的?”

      沈珞之被她逗笑,咯咯的用手肘撞她:“我洗脸不洗手吗?要是洗脸水出问题,我手上怎么没有?是我那好丫头,竟敢往胭脂膏里掺了雨水!要不是碰见你,我这脸都要烂掉了。”
      “可气的是,这丫头是自小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长大的。”

      这丫头自然不敢这么大胆做这种事。姜似练一点一点掰着糕点吃,听她继续讲。
      “我堂兄沈西窗是一直住在我家的。大伯父沈大将军阵亡之后,父亲就把哥哥接在身边教导。我那四叔,不知在想些什么,前年也把自己家的女儿送过来,非要我家养着,也就是我堂姐。”

      姜似练问:“她在你家白吃白喝,还敢算计你?你家这么多年的饭,都是喂狗了不成?”
      “你这小嘴!”沈珞之大觉解气,英气的眉一挑,“可不是喂狗了吗?前段日子,我家姑奶奶做寿,你知道,我和姑奶奶家的二表兄……是,是有婚约的。”

      姜似练:“……难道,她是为了取代你,嫁给那个什么表哥,才故意害你?”
      沈珞之点点头:“可不是!亏她做的出来,简直不要脸!”
      姜似练又道:“既然抓到了把柄,你还要装病,是你父亲不愿意责罚她?”

      沈珞之叹了口气:“父亲的难处我也知道,何况一家姐妹,名声是连在一起的。我只说,让父亲趁早把她送走,免得她毁了一家的名声。可你看到了,今日许家老太太做寿,父亲还让我把她也带出来呢。”
      沈珞之冷笑一声:“父亲这样心软,迟早要闹出事来。”

      姜似练默默的吃着桂花冰糕,沈珞之也只是和她牢骚几句,心里未必没有成算。
      开席前,沈珞之先出林子去找堂姐沈珧之,毕竟外人看来是一家子,既然出来了,大面上总要过得去。

      许府的点心不错,姜似练吃了不少,已经不饿了,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朱朱急忙拦在她面前,一开口喷出了一嘴点心沫子:“是谁?什么人在暗处?”

      竹影微动,碧绿天成的“竹屏风”后转出一个眉眼含笑的青年男子,头戴玉簪,容貌身姿都属上上之姿。
      从竹林中出来,仿佛携带了一身清风。
      他人便如朗月。

      姜似练微微一动,垂眸见礼:“许公子。”
      许生白足下绊着竹根,一个趔趄:“姜家姑娘太见外了。适才,我来园中取物,没想到两位姑娘在此说话,不敢打扰。是,是我唐突了。”

      朱朱柳眉一竖:“还说不唐突?你怎知道,我家姑娘姓姜?”
      许生白道:“那日城门外,曾有过一面之缘。虽是惊鸿一瞥,不敢忘却。”
      朱朱像只护雏的老母鸡,双手叉腰:“刚才你不好打扰,现在沈姑娘走了,就剩我家姑娘一个人,你又出来做什么?”

      许生白脸色微微涨红,不知如何言语。
      姜似练拽了拽朱朱,让她让开,小声道:“朱朱,你别咋呼了,这是人家自己家。今日事多,许公子自然琐事缠身,我们先走吧。”
      说罢,便告辞欲去。

      “姜,姜姑娘!”许生白急急忙忙唤了一声,手忙脚乱的从衣袖中取出一个药瓶来,“姜姑娘,我此时出来,是因为我见姑娘吃太多冰糕……”
      朱朱:“你家宴客,点心不是给人吃的?”

      许生白慌忙摆手:“自然不,不是。姑娘喜欢,我让厨子把这方子写一份送给姑娘就是。只是因为,我适才见姑娘面色微白,恐怕自幼体虚,这冰糕吃多了,难免不克化。这瓶鸡内金,消食解腻,姑娘收着吧。”
      见姜似练不动,许生白弯眉一笑:“这个不苦的,吃起来和糖差不多。”

      朱朱在姜似练示意下拿了药,偏着头,又问:“你说看我家姑娘面色白?你躲在林子里这么半天,就一直盯着我们姑娘的脸看?”
      姜似练:……
      许生白:……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许生白急忙解释。
      姜似练见他局促如此,粲然露齿:“我知道。许家兄长乃是医者,望闻问切是基本。您既然以我为病人,便没有男女之见。”
      许生白连连点头,突然又从衣袖中取出一方碧玉。

      “姜姑娘,这是块暖玉,配在身上,可吸取人体内积蓄的隐毒。”
      姜似练并未看那碧玉一眼,只说太过贵重,无功不可受禄,便匆匆离去。

      被许生白扰乱,姜似练改变原本的路线,却是无巧不成书,路过芭蕉丛,恰好就听见一女子咿咿呀呀嘤嘤咛咛的轻泣声。
      “二表哥,妹妹已经知道了!你知不知道,她表面仁义,却背着二伯,威胁我,说要我去死!她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姜似练:…… ……

      今日可真是黄道吉日,宜做寿,宜私会,更宜捉奸。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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