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拼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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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咳咳咳…”黑暗中传来低哑的、压抑的咳嗽声。
穿着与黑夜同色风衣的男孩捂着嘴，脸色苍白，两颊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飞起淡淡的红晕。
这时，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男孩一惊，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时，门已经被猛地推开。
昏黄的灯光透了进来，慢慢地爬上训练室斑驳的墙面。
半脸被绷带遮挡住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嘴角扯起淡淡的弧度，但声音却带着一股凉意：“休息够了吗？”
“不，太宰先生…”男孩手脚并用地从训练室的地板上爬起来，皱巴巴的风衣衣角丧气地垂在他的身后，像是一个委屈巴巴的黑兽，男孩掩饰般地将它往后拨了拨，急于辩白道，“我——”
被叫做太宰的男子显然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懒洋洋地挠了挠自己微卷的头发，打断道：“我这里有一个任务…就交给你做吧。”
男孩有些惊喜，语调难以自制地上扬：“是！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原因是男子随意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张边角微微翘起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女孩，对着自己的朋友们露出着张扬明媚的笑容。
虽然换了一个头发颜色，满脸的快话自在，但是芥川龙之介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那个穿着雪白长裙却伸手去拥抱满身血渍脏污的他的女孩。
“命令是杀死她哦，就转交给你了。”太宰治摆了摆手中的照片，“果然我对美人还是下不去手呀…”
谁叫她露出那种碍眼的、将他当作替身的眼神，谁叫她擅自将他厌恶的东西加之于他，谁叫她成为了他得到太宰先生认可的阻碍。
芥川龙之介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沉默地接过了照片。
*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从这里逃出去吧。”加藤绘里香慢腾腾地从地上站起来，对面是被她的个性静止着的一期一振，“外面恐怕有无数个枪口对准我们——所以，要不要先合作一次？”
局势在一瞬间反转，一期一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佩戴在腰侧的本体刀被女孩果断地抽走。
良久，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无奈：“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可是我在夜晚的战力并不高，不如你先走我断后吧。”
加藤绘里香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是不可能把刀还给你的，既然这样，你就先附身回本体中，我带着你一起走。”
……
仓库外一个人也没有。
又是这样——加藤绘里香皱起眉头，不得不加倍打起精神去应对周围暗藏着的未知的危险。
因此，当一道黑色的利刃张牙舞爪地向她背后劈来时，加藤绘里香很快使用个性折碎了它，一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利刃的主人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更加斗志昂扬地冲了上来——
他吼道：“加藤绘里香！来和在下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这个声音是——
加藤绘里香的脚步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地转头。
脸色苍白的男孩停止了脚步，正对上她的目光，他的周遭环绕着妖冶的红光，乌压压的黑兽在他背后死死地盯着她。
“你——”
“你的个性很厉害。咳咳咳…所以，和在下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吧。”
“你加入了港口Mafia？”加藤绘里香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赞同，“我说过会在雄英那边推荐你的吧？——你这样的个性去港口Mafia可是会被当作杀人的工具啊！”
“咳咳...”芥川龙之介掩嘴咳嗽了几声，强忍下嗓子处的干涩，说道，“在下也说过，不需要你那可笑的怜悯！况且在下的手上已经沾染满了鲜血，早已回不了头了——港口Mafia才是真正适合在下的地方。”
加藤绘里香哑然，这时她才勉强把眼前的男孩和记忆中那个身影分开来——不想眼睁睁地再次看着他的双手再次染上鲜血和污秽，试图用同样的方法保护他，可是，他们分明不是同一个人啊。
加藤绘里香的心里泛上淡淡的苦涩。
这时，她握着的刀剑突然发热起来——
粉色的樱花花瓣再度轻柔地包围了她。
“一期一振？”加藤绘里香一怔，“你不用出来的，我——”
可是，水蓝色头发的男子并没有朝向他们共同的敌人，而是转身对着她露出了高深莫测的淡淡笑容。
一期一振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加藤绘里香——”
“吾乃一期一振，以付丧神之名义，神隐你。”
......
粉白色的樱花席卷而来，她的视线里只剩下空白一片。
她，被神隐了。
*
女孩跪坐在庭前，黑瀑般的长发散落在背后，由一道细细的白布束着。
她双手虚虚交叠在胸前，微闭着双眼，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一个带着眼罩的高大付丧神穿过廊前，径自走到女孩跪坐着的房间外，抬手敲了敲门：“主人，可以来用餐了。”
“我知道了，烛台切先生。”加藤绘里香，或者现在应该称呼为无名的审神者轻轻地点了点头，“我马上就过去。”
得到回应的烛台切光忠不再催促，转身离开了。
审神者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膝盖，也站了起来；她穿着洁白无暇的巫女服，缓慢地穿过长廊，远处庭院内的万年樱一如往日地吹撒着粉白色的花瓣。
庭前的铃铛响起，出阵的付丧神队伍回来了。
“一期尼！”几个穿着内番服的小萝卜头飞快地绕过站在走廊中间的审神者，笑闹着扑向那个穿着出阵服的水蓝色头发的付丧神。
一期一振温柔地挨个和弟弟们说了话，眉眼间具是能软化人心的笑意，尔后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视线，冲审神者露出了同样无害的笑容。
“主人，我出阵回来了。”
审神者懒于和他虚与委蛇，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在去餐厅的路上，她迎面碰上了忙于斗嘴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他们两人一见到审神者，就立刻闭上了嘴——他们过于刻意的安静让周遭的气氛染上了一丝尴尬。
但是审神者早已经对这样的情况熟视无睹，冲他们两人礼貌地颔首，侧身走进了餐厅。
......
“要问我为什么能够不被召唤就出现吗？——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是一振没有主人的刀剑。”
“我，只属于我自己。”
“至于理由，你难道猜不出来吗？——当然是杀死自己的主人啊。”
......
加藤绘里香已经被囚禁在这现世与神域的夹缝处整整三天了；因为一期一振杀死了这个本丸的主人，而这个已经接近于四分五裂状态的本丸不能脱离审神者提供的灵力生存，于是，她被神隐，带到了这里——成为了灵力的供应者。
一如之前一期一振所说，她的灵力并不足以支撑起整个本丸的运营，但是因为之前审神者的作妖，这个本丸所剩的刀剑数量不多、练度也不高，所以还能勉强维持一段时间；大概是要等榨干她的灵力之后才会放她走吧——不过，更大的可能是这之后毫不犹豫地杀死她，一如他一刀斩落前任审神者的头颅一样。
不过，从某种程度来说，前任死不足惜。
来到本丸的当天，一期一振就带领她一起翻看了前任留下来的文书，大多是空白的政|府任务回执单，唯一写了一些文字的是在零零总总地记录着贩卖每振刀剑所获的具体金额。
而一期一振所谓的“出阵”就是在现世的各个角落找回那些遗失了的家人们。
他在做和赤司征十郎类似的事情呢。
......
午饭后，审神者依旧回到了前庭。
这里脱离现世，也远离了纷争、烦恼，除却因为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而和周围的付丧神们相处不好关系以外，这里的生活平静、安逸。
审神者跪下，将手虚握在前胸，她在祈祷：
不要忘记仇恨。
*
“主人，打扰一下。”一期一振轻轻地敲了敲门。
审神者慢慢地睁开眼睛，扭头看向他。
如果一期一振来找她的话，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果然，一期一振进屋后谨慎地关上了门。
“你来第一天时我就有告诉过你吧。前任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她来自一个很大的家族，时之政|府无法约束，所以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期一振顿了顿，神情愈发严肃，“但是据我所知，那个家族是在现世极其有名望的神官家族，前任恐怕隐瞒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要是他们知道恐怕不会允许神圣的历史被敌人破坏的。”
审神者看着一期一振蜜糖色的眼眸里透露出的意味，不由得有些哑然。
果不其然，他继续说道：“今天晚上，那个神官家族会召开一个盛大的聚会，也给前任寄了邀请函，当然他们不知道她已经死了。我想，如果能够在这样的聚会里揭露前任干的丑事，他们绝对不会颠倒黑白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他们的帮助，我们也许能够重修历史啊。”
审神者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该写满灰暗仇恨的眸子里此时满是令人动人的情感——
这就是神明吗？
明明被污秽鲜血沾染了身子，却依旧向往着光明。
可是，她不是神明，于是她问道：“为什么笃定我会陪你淌这趟浑水呢？”
一期一振坚定地望进她满是疑惑的眼睛，承诺道：“我们会帮助你。”
“帮助你，报仇。”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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