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律清川 ...
-
翌日，律清川没出现。
后日，没出现。
大后日，仍是没出现。
叶冉等的不耐烦了，怒骂扶有息道：“你是不是估计错了，他当真在意生杀榜上第七位的排名？”
扶有息团手袖中，眯眼回忆：“坊中有关律清川的记录稀少，唯一记载的，是他每回出现，观世坊尾随他的魔鸦均随他在不见天里绕了一圈，才找到当时生杀榜第七名的所在。”
“他在不见天里绕什么？”叶冉不解，“莫非他找不到当时的第七名？”
“差不离。”扶有息道，“而且，律清川远离世俗过久，不见天虽只是一方深渊，但这么多年，沧海桑田，他有可能找不到路，若他去到我观世坊魔鸦都去不了的地方，本坊主散布不见天的魔鸦，可无法将本坊主的所在传达给他。”
依扶有息此番描述，律清川哪是仙修，活得分明似已飞升的仙人一样。奉神祀当真如此神秘，与不见天不通往来，遗世独立？
叶冉不清楚，斜倚门框，看扶有息召来一只魔鸦。他变换策略，令不见天中所有谛观，散布他所在位置的消息。
如此，只要律清川随便遇到什么人问问，总能得知扶有息在哪了吧。
叶冉又开始等。
但是整三日，律清川还是没有来。
倒吓得许多原本就在青山讨生活的一些小魔，再也不敢靠近这间客栈。当然，期间来挑战扶有息之人也不在少数，大都被他安置在客栈外的机关傀儡给解决了。
客栈近日收益惨淡，掌柜与小二，精神一日比一日萎靡，却也不敢上楼赶走扶有息。
“本坊主这般可怕？”
傀儡魔侍打点扶有息日常，可谓打点得极好，竟不知何时造了一把摇椅，摆在扶有息所在客房的楼阁，摇椅的位置，恰能望尽远处一片荒漠。
扶有息日日歪在里头，晒着撒入不见天的些许日光，身下的椅子吱吱呀呀。
“不可怕。”叶冉道，“但是你看看生杀榜上你的排名，那是他们所畏惧的。”
“可是本坊主的名次降了。”扶有息随手拿出一把折扇展开，悠悠闲闲晒日养神。
“是啊，降了。”叶冉瞥瞥生杀榜上，被迫排在他名姓上面的那三位，“你自己信吗？”
扶有息不说话了，半晌，“好吧，还是本坊主的名声太大。”
名声。
确实，扶有息一手搞没了黑市，现如今不见天里，确属他观世坊的名声最盛。
屋里摇椅吱呀呀摇，扶有息倒是格外闲适。而叶冉，律清川一直不出现，叶冉放不下心，她摸不准律清川是个什么脾性，届时会不会轻易帮她恢复修为。
“若你实在闲，不妨再帮我一个小忙。”叶冉道，“帮我查查我外祖父叶致远，以往何时曾下过不见天，以及他在不见天中，都去过哪些地方。”
听到这，扶有息身下的摇椅都停了，“你要查这个做什么？”
叶冉道：“好奇，不行？”
扶有息恢复成以往那副模样，眯起了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好奇？扶某可不这么认为。魔主以往做的每一件事，可都并非无缘无故。”
叶冉道：：“怎么？扶坊主还未放弃探究本魔主？”
扶有息笑一声：“放弃？扶某怎么会放弃呢？扶某当真好奇，叶叶在不见天外究竟经历过什么，令你三出三落不见天？甚至最后，你与叶致远在不见天中都到了动手的地步，可为何最后仍是束手随他离开了不见天，自此留在仙门中八百年？以及……你身后的那截仙骨是怎么回事？”
扶有息不愧是扶有息，三两句话，恰踩入叶冉的雷区。
叶冉面色寻常，她同样笑：“莫说我了，哥哥身上的奇事也颇多。譬如，有息哥哥是如何习得早已失传的机关术？譬如你为何要为隗氏祭奠？又譬如……你我当年在黑市四层相遇，当真是偶然吗？”
叶冉同样针针见血。
她才不信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多偶然，更何况，她当年年岁小到还未学语，她自己或许都不清楚自己姓叶，扶有息又是如何确认，井底那些时日，一声声唤她叶叶的？
他二人，终究难以对对方放下心防。其中一人一旦显露针尖，必然会对上对方的麦芒。
扶有息察觉这一点，随即收敛了方才步步紧逼的形容，重新掂起桌上的折扇，一下下扇动出风。
“好好好，哥哥我让人去给你查。”他道。
“那就多谢坊主了。”叶冉道。
“你方才一口一个哥哥唤得不是挺上口的么，如何改口了？哥哥我心寒。”
叶冉不理他，瞧他那把折扇：“你既畏寒，青山这里天也不热，不用做出一副惧热形容，没谁能拿捏你观世坊坊主畏寒这一毛病。”
扶有息摇扇子的手一顿。
叶冉道：“从前仙门送上我望云的供奉中，我记得有一件由极北天蚕蚕蜕所制的外裳，轻便又可御寒，待我恢复修为回望云，给你拿来。”
许久，扶有息的折扇“咯”一声放回桌，扶有息的声音有几分沉闷：“本坊主……才不畏寒。”
又两日，律清川仍未出现。
叶冉等得心焦，同他们一起守在客栈不敢离开的三名魔修，同样心焦。
“算了，不等了。”叶冉干脆道，“今夜过后，若律清川还不见人影，我们深入青山荒漠里寻一寻。”
在这客栈中待的时日确实够久了，或许，律清川确实去了他观世坊无法涉足之地，而观世坊魔鸦无法深入的其中一个地方，便是青山荒漠。
扶有息同意叶冉的提议。
可没想到，当日决定，当日的夜里，青山荒漠上空，一道人影便似一阵阵妖风，来来回回划过天空，到最后找来这家客栈，不见天上空，天已经亮了。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客栈小二照常招呼新客，近几日因楼上那尊大神，他客栈流水是五百年来头一回的差。好容易有个不怕死的新客上门，客栈小二可是鼓足了十二万分的热情招待。
“客官，本店近日店庆，茶水全免，住宿减半，客官预备歇脚几日啊？”
“请问……”
请问？
不见天里还道“请”字的人可不多。
但小二没有细想：“客官您说，大事小事，尽可招呼小的。”
对面青年一袭青衫，衣质平整丝滑，飘然似着了一身云雾，明显非凡品。
这得要花上多少魔珠啊？小二心中盘算贵客身家。
“请问扶有息可是在此？”
“扶——”听到这声名，小二差点呛着，“您找扶坊主？”
青年有礼地点了点头。
点名道姓找扶有息，显然与前几日被客栈外观世坊的暗桩拦下的是一拨人，都是来送死的。
“那位在楼上。”小二迎新客的热情几息消弭。
青年仍矗立客栈门外，用力眯起了一双眼睛，尽力将客栈中打量一番：“抱歉，在下瞧不真切，怕稍后损毁贵店屋中摆设，有劳通传一声，便说奉神祀律清川来至，恳请与扶坊主一战。”
律清川这次下奉神祀，为寻生杀榜上名叫扶有息的，又将不见天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这些时日，通过众魔口述，他已大致了解到扶有息是谁，以及观世坊在不见天中是何等地位。
于是他拘着礼，同众人一般，尊称扶有息一声扶坊主，希望届时战后，对方能原谅他“施暴”之过。
甚至，他心里还在盘算，此次回去，他须得去古悠坟前燃九炷香，这已经是他第九次下来打人了。
罪过罪过。
客栈小二听到律清川的自称，两眼立刻瞪大，吓得腿都软了：“律、律……律祀主？”
他家客栈今年是撞了什么大运，竟接二连三迎来两尊大佛？
“稍、稍、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小二掉头就走。
而扶有息与叶冉，早已站在了他二人身后的廊梯之上，观察此人许久。
“不用麻烦了，我们下来。”扶有息道。
“怪不得等了这些时日，你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有眼疾。”叶冉道。
“魔主慎言。”扶有息压着声音，扇骨抵唇前，示意叶冉，“魔主待会拘些礼，待人亲切些，求人的时候，须得做出些求人的姿态。”
是这个道理。
叶冉闭嘴。
扶有息上前，与律清川见礼，挑明说自己可拱手让出生杀榜第七的排名，但有个条件。
律清川眼前视线不清，但仍隐约能见两道人影，理解了扶有息话中意思：“你们想要上奉神祀？”
高的那道人影点头。
律清川沉吟后又问：“如此不动手也能将生杀榜上的名次拱手相让？”
扶有息又点头。
律清川眉头深锁。
叶冉提着心，怕他不同意。律清川在生杀榜一直是第七名，可当真只有第七名的实力？谁也不清楚。若最终免不了一场争斗，他与扶有息谁能胜？不好说。
律清川锁眉思索，可也没思索多久，随即展颜道：“好，如此我也不必去古悠坟前燃九炷香了，不造杀孽，不生业障，如此最好。”
“古悠？”
即便叶冉与扶有息听不明白律清川的意思，但他们也都看出他是同意了，刚想道谢，道一声“有劳了”，没想到又听律清川道：
“自古，上奉神祀需净身焚香，行三跪九叩敬神之礼，此礼需从青山山脚长阶一路叩拜前行。而如今，青山不再，奉神长阶有损，仅余寥寥四十二阶，你二人此次登阶，便只需行四十二次敬神之礼。”
什么？
敬神？叩拜？
还四十二次？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律清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