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回来杀我了》槲叶枳花

25、魔奴

　　不久，屋里恢复寂静，扶有息的身形在屋里虚幻消失，魔鸦四散。

　　微观城中心的观世楼上，他摆好一盘棋烹茶等人。

　　林钧被黑鸦指引来此。

　　观世楼非观世坊，世人皆知观世坊坐落微观城，但无人知观世坊具体所在。观世楼，只因其耸立城中，楼上俯瞰全城，才得名观世楼。

　　不见天中永不散的血味，夹杂在吹拂渊底的腥风中，横穿观世楼。

　　两人在这般情景下再见。

　　“好久不见。”扶有息扫袖，衣衫宽大，长袖宽松，腿上永远盖着一条雪白的白狐皮，他寒风中咳嗽两声，掩盖了话里的冷漠，“坐。”

　　“你什么意思？”林钧的魔气涌入观世楼。

　　“在下没什么意思。”扶有息道，话音夹杂着咳嗽，“在下只是个商人，行正经本分的商货交易罢了。”

　　观世坊所营情报生意，本就不是什么能见得光的东西，在观世坊中谈正经本分，就如同要求观世坊坊主扶有息守买卖操守。

　　而扶有息此人，向来没什么买卖操守。

　　林钧杀意已露。

　　扶有息掩嘴咳嗽：“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买卖了林君一些事，而今上一场交易已终，观世坊从中抽身，当然不会影响观世坊的下一单生意。”

　　扶有息道：“上一单主顾性情非常，一路上给林君添了不少麻烦，有息负疚，告慰林君。”

　　林钧道：“坊主三言两语摘了自己同观世坊的责任，所依仗的是什么呢？”

　　扶有息身形未动，上好的紫荆药藤壶自他面前悬浮起来，斟一杯茶，推向桌对面的林钧，“咯”一声轻响，悬浮的药藤壶落回桌面。

　　空气里浮动着微微的药香味。

　　扶有息道：“体弱，林君勿怪。”

　　扶有息体弱，观世坊却有大手笔，扶有息周边大到轮椅，小到茶壶茶杯，均是药藤中最好的紫荆香藤，有价无市的品种。

　　林钧道：“观世坊行事有恃无恐，或许本座一时半会动不了你盘根错节的观世坊，但杀你一个不在话下，扶坊主可愿一试？”

　　话音才落，林钧的魔气在旁汇聚，渐渐凝成一柄漆黑长剑模样。

　　扶有息切入正题：“林君勿怒，不过是一些心高气傲的小魔罢了，受鼓吹一路给林君添了些麻烦。眼下一切都可解决，观世坊不结仇，不收林君分毫酬金，只是……除此之外，林君可愿与我观世坊做另一桩生意？”

　　观世楼顶楼，穿堂的寒风大了，柳絮般的狐绒在风中轻舞，扶有息咳嗽声也剧烈了。

　　林钧笑一声：“扶坊主有求于人的姿态，过于别具一格。”

　　扶有息饮茶：“谬赞。”

　　林钧面无表情起身，不愿与这狐狸多耗。

　　然而后方的扶有息却忽然喊住他，平静地提到：“林君自离客栈来此，约已小半时刻了吧。小半刻时间，在不见天外或许不算什么，但此地是不见天，林君觉得，客栈中随你在众魔眼下一同踏进微观城的那名小姑娘，此刻是落到了哪一方势力手中？”

　　林钧前行的脚步一顿，转瞬魔气暴涨，扶有息面前的茶器粉碎，黑白棋炸裂，下一刻，林钧的魔剑已剑指观世坊扶有息颈上。

　　“你威胁我？”

　　扶有息面上的白面具在冷月下幽森，茶汤淌下桌沿，坠落在地滴滴答答。

　　扶有息仍旧不紧不慢饮着手里的茶道：“观世坊从不插手坊外纷争，但观世坊欢迎来客买卖。”

　　·

　　叶冉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阵颠簸中。最后颠簸停下，她的身体被拎起来抛出去。

　　“走，去三层喝几杯。”

　　“哪能啊，先忙完这批。魔火要熄了，快去注些魔气。”

　　“嘁，每回废的都是老子的魔气。”

　　“别废话，待会多杀个人补你的魔气。”

　　“呸你老子的！”

　　周围杂声很多，腥臭味浓重，叶冉身上新买的小衣服再次褴褛，混在一堆脏兮兮的人群中，被关在一方巨型黑铁笼里，她体内灵力被封，右额上林钧的隐匿术被抹的干干净净。

　　铁笼、黑印、驳杂气息、昏暗光线，叶冉当下便知自己在哪了。

　　黑市地下四层，魔奴贩卖场。

　　扶有息居然将她丢到了这里。

　　叶冉无声地笑出来。

　　待交易结束，她要杀了他！

　　“啊！！！”

　　“滋——”

　　笼外尖叫声不断，夹杂着滋啦啦的灼烫声，是皮肉被魔火钳灼烧绽开的声音。

　　“下一个！”

　　被抓来的低阶魔修一个个被推搡上前，魔火钳按在身上，皮开肉绽。

　　“啊！！！”

　　“哐当”一声，叶冉所在的铁笼被打开，火光撒进来，黑市魔人驱赶他们，拖着拽着，拉着踹着，一名女性魔奴被抓着胳膊丢到魔火炉前，黑色的火舌灼热气险些舔到了她的脸。

　　女子惊叫着后退，恐惧得浑身颤抖。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惨叫，灼烫的魔火钳按在她裸露的皮肤上，不消片刻，烫红一片，一枚漆黑烧糊的印记死死压在了女子胳膊上，深烙进血肉。

　　恐惧骤然漫开，有人厮打着喊叫着，欲反抗逃离这鬼地方。

　　然而——

　　“刺啦”一声，有人脖子被割断，鲜血喷溅一地，身首分离身体里残留的魔力，被一下子提取，吸进杀人魔修身体里。

　　“老子看谁还敢胡闹！下一个！”

　　人群吓得缩成一团，聚成一堆，呜呜咽咽。

　　黑市魔人挥舞着带尖刺的铁鞭，驱赶人排队。

　　魔火钳灼肉声与尖叫声反复响起，到最后黑市四层这里，还清醒的人少了，昏迷的人被尽数丢回铁笼。

　　叶冉被拎着上前，炉中魔火烧得滚烫，灼热高温的火钳在按上她的身体的前一刻，有人“咦”了一声。

　　她的头发被暴力提起，额头袒露在清晰的光线下。

　　“这丫头已烙奴印。”

　　叶冉被扔回巨笼，成了眼下这笼中唯一还清醒的人。她慢慢爬过昏迷的人堆，爬进角落，抓住笼柱，十指用力，鲜血沿着笼柱无声淌到地上。

　　墟海深处的魔骨鞭，震动渐渐消停。

　　待这笼魔奴烙完印，笼上巨大的笼布罩下，所有光线被遮挡，笼里恢复安静与漆黑，笼外的惨叫与烙印声却未停。

　　一笼一笼被抓来的仙修与低魔在这里被当做牲畜，用不见天黑市惯有的凌.辱方式打上烙印，成为这魔渊中可随意买卖任人屠杀的魔奴。

　　黑暗中，有人醒了，巨大的恐惧盖过身体的疼痛，他们低呜，他们哭泣，相互抱团挤向角落，缩在笼中瑟瑟发抖。

　　叶冉窝在原地，不言不语静止了三天，三天里，她身体里一丝灵力都提不出来，显然是被扶有息用特殊手法封住了。

　　她与扶有息的交易，是帮他从黑市主东夜手里取一样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东西，扶有息未告诉她，甚至并未提前知会，就直接将她丢来黑市。

　　扶有息此举，干得可谓干脆漂亮。

　　叶冉眼底杀意铺天盖地。

　　一天、两天、三天……

　　光在叶冉眼前消失了很久。

　　她睁着眼睛许久。

　　数日后，铁笼外再次有了声音，巨笼笼布被掀开，叶冉再一次看到光，她已经丧失了对时间的分辨。她与笼中人被推搡拉扯出笼外，跌到地上，受人买卖指点。

　　叶冉墟海深处的骨鞭再次颤动，长明都十分担心她：“主人……”

　　叶冉垂着头，年幼的脸上没有分毫表情。

　　好久，有人提住她胳膊，捏住她的脸。

　　“可惜了，奴印落在了脸上。”

　　“有什么可惜的，你没瞧这丫头根本没修为么？没修为的丫头，哪禁得住那折腾，一层肯定不会要。”

　　“可近日那位主子不是嗜好娈童么，万一就要了呢？”

　　“求你千万别这么想，你瞅这丫头弱的，万一办事中途死了呢？主子不尽兴，落到咱头上的能是好事？”

　　“嘶——有道理，那就把这丫头丢去三层。”

　　“不必，二层吧。二层的那些贵主，可喜欢瞧这种弱不禁风的白嫩丫头被撕碎的场面了。扔去二层，图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