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你的日子》夏若川

1、生活

　　清晨。
　　“妈妈，我数学作业在哪？”
　　“喂，我那条黑色条纹的领带在哪？”
　　厨房，油烟机轰轰作响，我快速的翻动这铲子，争分夺秒的做饭，希望可以在7点之前做完早饭。
　　鸡蛋还是煎糊了，我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把它盛进碟子里，重重地放在餐桌上，玻璃与木质的桌子相撞沉重的声音揭开了一天的序幕。

　　我是顾智敏，36岁，在一家濒临破产的小公司做财务会计。
　　相貌属于那种平白无奇，走在大街上不会因相貌丑陋遭人指点取笑，也不会一顾倾城。
　　27岁母胎单身下，在父母相逼之下，通过相亲认识现在的先生窦回。
　　窦回和我一样，最普通的大学毕业，从事着最普通的工作。
　　家人和亲戚因你长时间没有结婚的善意唠叨，在城市的独自一人拼搏的孤寂，远离家乡的思念，无力承担高昂的房价和教育和单身男女的寂寞。窦回连续几天买了热乎乎的烤红薯接我下班送我回家和周末约我去看电影缓解了我在周末无人可约的困境，以及我在心里暗暗计算着窦回的家境，在诸多因素下，我认为窦回是我的最佳选择，于是迸发出了爱情的荷尔蒙，我认为我爱上了窦回，最后我们结婚了，一年后生下了儿子——窦聪。

　　我们在北京继续相依为命，努力工作，努力生活，赚着微薄的工资，尽最大的可能培养自己的孩子，希望可以跳龙门，实现阶级的跨越，尽管我们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最普通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还是最普通的。就像柏拉图所说“哲学王”，以社会分工理论为基础，把政治统治权完全交给少数哲学家，社会需要分工，总需要有人来从事生产工作，像螺丝钉一样奉献。并不是像高中课本所说“当大总统的和刷厕所的是一样平等的，职业没有高低贵贱”——这是我唯一记得一篇课文，不过在高中它确实鼓励我人生还是有梦想的。

　　我每天要乘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才可以达到工作的地点，我对长时间的通勤来说已经麻木了，无力承担高昂的房价，我暗自安慰自己，能有一份工作和属于自己的房子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奢求太多了。到了西二旗的中转站，我告诉自己忍住，到了西直门人就少了，这一定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仿佛我熬过了西直门就可以走向人生巅峰了。

　　等我九死一生的到达公司，便迎来了一天的工作，不停地制作财务报表，清点库存，固定资产折旧，像一颗螺丝钉一样任劳任怨。
　　“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制作的这是什么，财务是为销售服务的，得出来的结论是产品销量有大幅度的下滑，应采取有效措施。”财务总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旋。
　　？？？？
　　听到这匪夷所思的结论，我努力将嘴角向下，不让自己的笑容看着不那么明显，公司快要破产，人心浮动，没有人会认真工作，恐怕财务总监也在虚张声势吧，来掩盖自己的不安。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开招聘网站，我可不能没有收入来源，每个月都要还房贷，还要交儿子数学辅导班的补课费，想到这里我突然坐立难安，昨天听说进行阶段式测验，也不知道儿子考了多少分，马上就要进行“智慧杯”竞赛了，也不知道儿子怎么样，如果没有获奖的话，升入好的初中就困难了，没有好的初中，没有好的高中上不了好的大学，这可就…..
　　瞬间，我的心情像这北京的天气，阴霾，压抑。仅仅是因为一件小事。

　　没有等到正常下班时间，我便早早离去，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公司快要倒闭了，没有人会认真熬到下班时间。

　　我到家后，忍不住向沙发跑去，大大咧咧答地躺成一个大字，不用工作，不用思考孩子的学习，不用做饭和家务，思维放空，这恐怕是我每天唯一放松的时间了。

　　忽而，电话突然响起。
　　“喂，王老师好”，看见儿子班主任的名字闪烁在手机上，我连忙调整好一副谄媚而又不虚假的表情。
　　阶段测试的成绩下来了，情况很不好，连最简单的鸡兔同笼问题都不做，眼泪不由的在眼里打转，我缓缓蹲下来靠在墙角边仿佛在寻找一丝力量，透过眼泪看到了当年那个梳着两个小辫字右手紧紧攥着笔忍住不哭的倔强小女孩。
　　根据遗传学，智商遗传主要来自X染色体，即男孩的智商大部分是遗传母亲的。

　　“对不起，把你生成这样，妈妈也很抱歉。”

　　周六，高中母校百年庆典。
　　我的高中母校作为省重点历史竟然都有100年，不得不承认，我的高中母校比大学有名的多。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看着一个个只有在电视上才可以看到的人物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可能我考试这所名校就是我最辉煌的时刻吧。
　　但我内心仍然有一丝期盼，我殷切的在人群中寻找。
　　“嘿！看什么呢，好久不见，听说你去了北京。”
　　我侧过头去，不由得笑了，原来是我的初中加高中同学——徐颖。
　　“听说你结婚了？留在本省？”
　　“是呀，我没有什么大追求，我感觉留在本省也挺好的，省内物价低，不用担心工资，还有父母在多好呀，你看我已经怀了第二个孩子啦”徐颖声音突然一转“那不是陈川吗”

　　陈川，那个在我心中像光一样的少年。

　　“听说他本科毕业后去了MIT，好像留在美国了，专程为了母校回来，啊，对了，听说他和林莹兮结婚了，啧啧，青梅竹马……..”
　　徐颖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仿佛听不到。

　　陈川，我长达16年的暗恋。

　　16年我整个青春最美的时光，都曾有你的身影。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