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我要和你说一辈子相声》学霸级猫先生

47、份儿

　　商演的收入终于核算的差不多了，除去主办方抽成、剧场租金、灯光音响工作人员的工资、以及前期宣传的费用，一共收入了四百多万。
　　秦小爷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在钱的事情上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他拿了一沓厚厚的财务报表单独去沈空吾家找了他。
　　沈六爷嘴上说着不用不用咱们那么多年交情了你办事我放心，但还是拿着报表各种勾勾画画认真校对，异常认真。
　　秦小爷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他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他和沈空吾性格相仿，这两个人都不会在钱上马虎，这不是出于不信任，而是出于责任。
　　你让我管钱，那我就要担负起这个责任，把这件事情做好。
　　同样的，你找我报账，我也不会草草了事，而是会认真过目，这样即使将来有什么问题，我也不会一推六二五，模仿狗血剧指着你哭哭啼啼说一句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骗我，而是会和你一起承担。
　　沈空吾花了半小时看完了厚厚的一沓报表，然后点点头，“挺好的，没问题。”
　　秦晋叼着烟，不安分的抖着jio，“六哥，有个事还需要你拿主意。”
　　“嗯？”
　　“后台兄弟们的钱怎么分？包个多大的份儿？你给我个数，这样我心里有底。”
　　（注：旧社会的戏班、相声班社常把纯收入分成一百份，每个人按照腕儿大小、出力多少拿钱，此处的份儿就是工资、收入。）
　　沈空吾思考了一下，“咱们后台演员多少人？”
　　秦晋把玩着手里的BIC打火机，微微思忖了片刻：“老爷子、关大爷这些肯定是不能算的，剩下的一共三十七个。”
　　沈空吾哦了一声，他拿起小紫砂壶呷了口茶，“不算咱俩，还有三十五个，对吧？”
　　秦晋点头，“对。”
　　沈空吾继续道：“那天上台演出的，除了咱俩还有十六个，这十六个人每人五万，剩下的十九人每人两万，一共是118万，剩下的钱全入到公司的账上就行了。”
　　秦晋先是有点发愣的点了点头，旋即意识到这事儿似乎有点不对，他一下子飚了嗓门：“哎，不对呀，六爷，我那份儿呢？”
　　沈六爷似笑非笑，“哟？秦小爷也会在意这点小钱儿？”
　　秦晋差点跳起来：“六爷，别介啊，我这穷的都快当裤子了，我晚上回家连灯都舍不得开，您别看我这穿的新，这都A货，我自打上礼拜五中午就没吃饭了，您看我这肚子，都饿瘪了，”说着秦某人就开始解腰带脱裤子。
　　耍混撒泼这都不重要，只要钱要回来就行。秦小爷那是什么人？钢镚儿都穿肋条骨上的主儿，那抠搜的劲儿，怎么可能不要自己那份儿。
　　沈六爷似乎今儿打定主意赖账了，他笑眯眯看着撒泼耍混的秦晋，道：“哎，秦晋，你这两天看见周音了吗？”
　　秦小爷脱了一半裤子的手停住了，这两天他确实没看见周音，打电话对方也不接，周音一贯不怎么待见他，他只以为小孩子闹脾气，现在看来，似乎是有点别的情况？
　　秦晋微微歪头，玩味道：“六爷，您该不会是耍我玩儿吧？”
　　沈六爷好整以暇的呷了口茶，“那算了，本来还想跟你说个消息的，你看你也不乐意要，那行吧，我给你拿钱去，你那份儿多，给你十万行不？”说着，六爷半真半假的就要去掏手机转账。
　　秦小爷心里激烈斗争起来。
　　凭直觉，他感觉很可能是真的有事，似乎周音从没有过连续两天不搭理自己的情况。以前不管怎么腻歪自己，后台还是要来的。
　　就在沈空吾的手已经搭上手机的瞬间，秦小爷忽然一个箭步扑上去，裤子差点掉下来，他赔笑：“等等，六爷，钱不急着要，您先说说事儿，您好歹先给我透个底儿，否则我也不知道您是不是耍我玩儿啊。”
　　沈六爷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雨桥说的，你知道孙康这个人吗？”
　　秦小爷大脑CPU飞快运转，把自己记忆里的人都搜索了一遍，摇头，“不认识。”
　　沈六爷玩味的笑：“那你知道周音那条腿是怎么伤的吗？”
　　秦小爷迟疑了一下，“好像说是之前失恋了，和前男友闹分……”话说了一半，秦小爷的眼神一下子阴冷起来，“你是说，这个孙康就是阿音的……”
　　沈六爷笑眯眯的点头，“没错。”
　　秦晋仍然有些不愿意相信：“不是说他家里不同意，他回去结婚了吗？”
　　沈六爷点点头：“没错，形婚，他老婆不知道他是个gay，他又回来了。”
　　秦晋默不作声，咔咔的转了两下脖子，随着骨头咔咔的声音，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京城顽主似乎又有了些许影子。他狠狠的扎上腰带：“草他妈的，那孙子在哪儿？”
　　沈六爷慢条斯理的喝茶：“秦晋，这消息，值十万吗？”
　　秦晋暴跳如雷：“沈六子，我尼玛！孙康那孙子到底在哪儿！”
　　沈六爷也不恼：“你看，你急什么？我就问你，值十万吗？”
　　“老子再给你十万行不行？”
　　沈六爷这才露了笑脸，他咔哒一按录音笔，里面传来秦晋的声音：“我再给你十万行不行？”
　　“不反悔？”
　　“我姓秦的一个唾沫一个钉。”
　　沈六爷把玩着紫砂壶，“你找到那个孙康打算怎么办？”
　　秦晋暴跳如雷的吼：“狗日的敢欺负我们阿音，我他妈今天非得把他蛋黄子挤出来喂苍蝇。”
　　沈六爷笑了笑，“行了行了，别莽了，”他指指楼上，低声道：“周音就在楼上呢，我把他接回来了，那姓孙的我已经打跑了，”他甩甩手，“那小子有两下子，你还真不一定干的过他。”
　　秦晋一脸不服气，“姥姥！我给丫打站起来！”
　　沈六爷挥挥手，“赶紧上去吧，别搁我这儿吹牛B了。”
　　秦晋这才噔噔噔跑上楼，楼上小言童鞋正在哄他。
　　秦晋上楼后，沈空吾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这次应该是省心了，平心而论，他更希望周音能和秦晋在一起，秦晋虽然也挺不靠谱的，但是至少知根知底，而且即使出了问题也不怕，自己知道他们家在哪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至少还能打丫一顿出出气。
　　沈空吾结结实实的收拾了孙康一顿，这姓孙的也是条汉子，他心里也是喜欢周音的，否则也不会在一起那么久什么都不做。只是奈何他挣脱不了家里的束缚，打完架，孙康血流满面的给沈空吾看自己老婆的照片。
　　一个黑黑瘦瘦的女孩，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看肚子是已经怀孕了。
　　沈空吾坐在擂台上，他们打架的地方是沈空吾经常健身的一个格斗笼，专门清了场，让两个人打架用。
　　沈空吾点了一根烟，然后递了一根给孙康，“你爱她吗？”
　　矮壮的孙康沉默了半晌，“我不知道。”
　　沈空吾吐了个烟圈，“可是她有了你的孩子。”
　　孙康沉默的叹了口气。
　　沈空吾弹了弹烟灰，“孙康，你应当明白，你老婆很无辜，阿音也是。”
　　孙康不再讲话，一直默不作声的吸烟，直到把那支烟吸到快要烧到手，然后才碾灭。他细心的用卫生纸把烟灰和烟蒂都包起来揣到口袋里，然后站起身道：“沈六爷，麻烦你见到阿音之后，替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沈空吾盯着他道：“我想，如果没有你这句对不起，他会过得更幸福。”
　　孙康沉默的看了沈空吾一眼，叹了口气，佝偻着背，颓唐的走出格斗笼，径自走出了健身房。
　　健身房老板陈永也是个逗比，他站在格斗笼外，模仿着《大话西游》里周星驰的语气说道：“你看那个人，他好像一条狗啊。”
　　这种两元店批发一般的粗糙粤语瞬间把沈空吾的眼神拉了回来。
　　沈六爷按了按指节，发出咔咔的声音，他指指陈永，“你进来。”
　　陈永秒怂摇头：“不……我不……我就不……”进格斗笼要挨打的好吧。
　　沈六爷站起身，循循善诱，跟诱惑小红帽的大灰狼似的：“进来，切磋一下嘛，点到为止。”
　　陈永惨叫一声，扭头就跑，连健身房都送给你好不好？
　　*
　　沈六爷正回忆着，言雨桥从二楼走了下来。
　　沈空吾递了个探询的眼神，“怎么样？”
　　言雨桥特小心翼翼的做了个夸张手势，哭得可伤心了呐，“怪孙康爽约。”
　　沈空吾无所谓的耸耸肩，“由着他折腾吧。”
　　孙康是先给周音发的短信，约好今天在一个酒吧见面，但是这条短信被小言童鞋偷偷看到了，小师叔本着保护小师侄的想法，把情况如实汇报给了沈六爷。这才有了六爷派人去找到孙康，也就有了前面两人拳头定输赢的一幕。
　　孙康确实是练过的，至于他是否能打得过秦晋，不好说。
　　不过沈空吾只知道，这孙康也算是个汉子，只是太过拘泥世俗，这世道其实是很公平的，你想要一件东西，就必须要舍弃另一件东西。
　　一个，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