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停欲语迟》漫漫未行晚

5、5

　　我降生在一户挺富有的人家，想一想，还清晰的记得琵琶乃我本名，看来是那药丸已起作用。

　　我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却不想瞧着人们忧心忡忡地望着我，

　　还未得反应过来，那接生婆冷不丁的狠狠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几欲发火，却因这形体大小的限制，角色的需要，隐了脾气，

　　闭了眼任她折腾，谁知那稳婆越拍越狠，皱着眉，嘴边还有些崩溃的念

　　着：“怎么就不哭呢，这娃子怎么就不哭呢，怕不是傻了吧。”

　　哦 ，我倒忘了这孩子刚生下来须是得哭的，罪过罪过，于是，我善解人意的亮了一嗓子，那稳婆这才喜笑颜开，

　　将我递给了躺在床上的鬓发凌乱的美妇人，只看她伸出一双藕臂，无力地搭住我，苍白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可最终，竟也是哭了：“我苦命的儿啊。”

　　那稳婆又忙忙跑出去 ，

　　对那急得在门外来回不停，焦躁不安的的老爷贺道：“恭喜老爷，是位千金。”……

　　之后便大概是大行赏赐之事，我尽职地哭得响亮，却不想这哭，也乃是一门艺术，我乃是个玉石琵琶里蹦出来的妖精，无父无母的，

　　自然从未受到过这门艺术的熏陶，哭得累妖极了 ，这还才是第一天，就遭遇一大挑战，啊，好累啊。

　　我躺在床上，开始理一理这部戏的重点情节，
　　一是五岁家破人亡，被送入歌坊，

　　二是十五岁时结识了尚是公子哥的商人，

　　三是二十五岁时嫁给商人，喜怀孕却流产，从此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四是商人一朝失意，唯有琵琶女陪着他。

　　五是商人急于东山再起，冷落了琵琶女，琵琶女漂泊江面，偶遇白居易，为他弹奏一曲。

　　好像也挺简单的，不是吗。

　　我想着，与着有些沙哑的嗓子沉沉睡去，我竟又一次梦见他了，这一次，他笑得很开心，笑意荡漾地对我说：“你来啦。”

　　我不明白，早晨醒转时再欲回想个仔细，便见美妇人与着老爷进了来，乳娘见状便福身告了退，

　　我思索着，这便该是我的爹和娘了，正欲喊一声爹爹娘亲卖一个乖巧，却被脑海中突然想起的此时孩童怕还不会说话的念头刹住了嘴，却已有了开口的前奏，只好就着这嘴形，忽闪着漆亮的眼睛，哈哈大笑，发出一些单音节的无意义的声音，

　　力图一副天真乖巧的姿态，很显然，我的努力果然起了功效，只见爹娘相对一望，笑得很是开心。

　　我笑得嘴都快僵了，却不见他们有何动作，便做出一副困倦的样子，兀自闭了眼，不一会儿，只觉身上附上了一层软被，再然后，便听见他们悄悄离去的脚步声。

　　我躺在那儿，思考着，昨日儿哭惨，今日儿卖笑，再这样下去，怕是过不了几日我的本事便穷尽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还没思考出一个法子，便迷迷糊糊地睡去。

　　日子就这样一睁眼一闭眼过下去，有时乏味无聊，不过是乳娘喂完了奶，就任我躺着，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妖精，我能干啥呀，只有探索妖生之真谛了，

　　不过也有一些值得开心的小插曲，我终于在某个我认为的适当时机开口叫了娘，喜得那美妇人快要晕厥过去，又忙向老爷分享，

　　看来美妇人与老爷的感情是很好的了，看着她兴冲冲地去与老爷分享，我也很高兴。

　　果然，老爷也很高兴，他过来看我，在他期许的目光下，我再接再历，把爹也喊出了口。

　　老爷喜的合不拢嘴，与我玩闹一会儿，不过是些孩子气的游戏，被与着配合他的我认真的比较了一会儿，却觉倒是老爷还有比我如今这实打实的孩子还有嫩上几分。老爷与我玩闹后，转身对着慈爱的看着我俩玩闹的美妇人说，

　　之前孩子还半天不吭声，他还怕是傻了呢，如今瞧着，倒是顶顶聪明的，还那么小，就会了叫爹娘了，只是苦了美妇人。

　　噢，看来我还喊早了，不过这顶顶聪明嘛，倒是唬的我甚是欢喜，君不见，我再对他们笑时，都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但我甚是不解，为何原先美妇人说我是苦命的孩子，如今那老爷又说是苦了美妇人。待我知道时，也没责怪老头儿半分的意思，毕竟我们不能责怪一个独身了大半辈子的想到，认为有必要，适合去为小姑娘讲这些，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只见那美妇人与老爷你一句吹捧，我一句贴心，亲亲我我，倒显得我是多余的，我只好躺着，多余得像一盏瓦数大得无处安放的电灯泡。

　　后来不知老爷凑近美妇人的耳边说了什么，美妇人回了一句婉转千肠的讨厌，老爷像是被取悦到了的哈哈大笑，后来，却也不见美妇人有半分不情愿，仍是亲昵的相携着走了，独留我一人，任明明暗暗的光影照着，清心寡欲，欲探求程朱之奥妙。奈何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求索不得兮，只得抓耳挠腮，上窜下跳。

　　再后来，到了抓周的年纪了，我被乳娘抱上了铺着绒毯的黄花梨桌子，只见桌子上形形色色的什么事物都有，什么绢花呀，镯子呀，胭脂呀，诗书呀……真是令人眼花缭乱，我低着头，做出一副茫茫然的样子，

　　却因旁人的一声爽朗笑声，一抬头，忽见一晶莹剔透的玉石琵琶，我不由一喜，这就是我的呀，只不过当年被人收了去，又被不知什么术法隐了痕迹，叫我这个原主也找寻不到。今却是在这虚拟世界见了，虽知是假，但总还是想拿回来，

　　再一想，这部戏讲的就是琵琶女的故事，如今我拿一琵琶，真是再妥当不过了，可行可行，我急急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连爬行的娇憨姿态都忘了学去，抱住了琵琶就不肯松手了。

　　呜，不靠近还未察觉，一靠近才反省这玉石琵琶上的气息竟也与我的相同，系统也真是有心啦。

　　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况我能拥有的日子不短呢，那琵琶女可是孤苦了大半辈子才黯然离世的。

　　再说在两旁列坐的亲朋好友们见我像护宝似的搂着玉石琵琶，不由得哈哈大笑，“令千金好眼光啊，这可是那位隐世高人为他的妻子做的，世上可就独独一把啊。”有人说。

　　还有后面的应和声，辨明声，恭维声，谦虚声，我都听不见了，满足地，抱住玉石琵琶，乳娘在美妇人的示意下，福了福身，上前来，抱着我，又一丫鬟捧护着玉石琵琶，一齐退下了。

　　到了晚上，我才想起，怪不得杜府家破人亡呢，这独一份的宝贝都到了你的家里，那独一份的觊觎也就落在了你的身上，所谓高处不胜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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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喜欢唐宛如的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