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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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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倾以为自己回到家会睡不着觉,可是没想到一下就睡着了,但是梦里反反复复的都是易晓语被撞的那一幕。鲜红的血液布满了地面,那些血像是有意识地往梁倾身边流,慢慢的要爬上梁倾的鞋子。她往后退,可是鲜血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她根本逃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布满全身,自己却无力挣扎。
“倾儿,倾儿……快醒醒,做噩梦了吗?”
梁倾是被江黎叫醒的,醒来的时候,心跳得还是很快,整个人仿佛仍旧置身于噩梦之中不能动弹,只是那种恐惧留在心中越来越深刻。
“妈妈!”
梁倾这声含着害怕,后悔,依赖的“妈妈”,让江黎潸然泪下。江黎紧紧抱着梁倾,想要驱赶她内心的恐惧,想给她力量。
“妈妈,她会不会死?”
“不会,她不会死的,她这么费尽心思,千辛万苦地才和你爸在一起,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梁倾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黎,“你的意思是……她是有目的地救我?”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事啊。
江黎摇摇头,抬手理了理梁倾额前的碎发,“无论她是不是一心为救你,但是如果你当时在她眼皮底下出事,她肯定逃不了干系。不过她不想你受到伤害应该也是真的。当时的情况那么危险,救不救就只在一瞬间,怎么可能容她想这么多。”
她伸手抬起自己女儿的脸,很认真地看着她,“倾儿,还有一件事妈妈想和你说。开车的女孩,是妈妈很好的一个朋友的女儿,她从小就过得不好。相比她,你已经很幸福了。”
“她怎么了?”那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她是一种清清冷冷的美。梁倾很少就这么一眼喜欢上一个女孩,但她是不同的。梁倾不想因为自己,让她受到责难,脑海里还记得那个来接她的男生,一直在责备她。
“别担心,她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那孩子从小就有心理疾病。当年她父母也是今天这个日子在美国出了车祸双双身亡,今天她应该是想去拜祭她父母,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梁倾惊讶地“啊”了一声,“那昨天的事对她岂不是很大的刺激?”
江黎点了点头,“过几天妈妈得去她家拜访一下。”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梁倾诺诺地开口。
江黎点点头,她的孩子还是很善良的。“但是,你现在要先跟我去医院,她毕竟救了你。”
梁倾想到在加护病房生死不明的易晓语,又想到昨晚的梦,潜意识地生出了一丝抗拒。
“傻瓜,为什么不告诉妈妈,不让妈妈来解决?”江黎看出她的犹豫和害怕,心疼地抱紧她。
妈妈的怀抱是梁倾嘴温暖的港湾,她伸手环住妈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心安了一些,“我不想你伤心。”
“小傻瓜,你太小看妈妈了。好了,走了,等会儿去晚了不好。”
这次梁倾特地穿得很暗淡,怕惹怒了某人。两人到医院的时候,易庭柯和梁益已经在那儿了,大家似乎都在等待上帝的裁判。
在场最冷静的还是江黎。
“现在情况怎么样?”
“昨晚情况有所恶化,今早又有好转,医生刚刚进去,暂时还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度过难关。”
梁益的声音很沙哑,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西装外套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只穿着暗红色的衬衫,头发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而他身边的易庭柯看起来状态更不好,他应该是最难接受这个事实的。从一开始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在X市,到妈妈突然在急救室里抢救,到她很可能救不过来,即使救回来了也是植物人。这一系列的打击来得太快太猛,让他毫无准备。
梁倾的整颗心也在颤抖,她怕,怕易晓语真的活不过来,怕自己背上一条人命,她真的很怕。江黎拉着梁倾坐下来,双手包裹着女儿冰冷的手,暗暗给她力量,告诉她有妈妈在什么都不用怕。
加护病房里医生突然慌乱起来,病房里的门被推开,易晓语又被推进了手术室。
易庭柯站起来,紧紧地抓着医生的手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医生的回答总是很官方的,“病人情况有所恶化,必须即刻抢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病人的求生意识了。”
此时梁益什么都没想,奔到移动病床前,满目伤痛,紧紧握着她的手,“晓语,晓语,对不起,你一定要醒过来,接下来我会好好补偿你,对你好。晓语,给我补偿你的机会……”说到这儿,梁益眼眶竟然萦绕着泪水。
易庭柯也奔到推动的病床旁,死死抓着病床旁边的栏杆,“妈,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妈,你还没有睁眼看看我……”
尽管他们再怎么悲痛,都被医生拦在了急救室外。
梁倾和江黎一路跟过来,自然听到了梁益的话。她替妈妈抱不平,但此时此刻她却说不出任何话。
江黎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不会有任何感触,但是亲眼见到属于自己的丈夫对别的女人这么深情,她的心还是狠狠地被撕扯着,好痛。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上次还漫长,就像是头上压着一块巨石,就等着一声令下就会狠狠朝自己头顶砸下来。走廊里的气氛很僵硬,梁倾甚至连呼吸都很克制,深怕发出太响的声音。
终于终于,急救室打开了门,动手术的医生和护士,仿佛也精疲力尽了。
“情况怎么样?”梁益上前抓着医生。
“这条命保住了,至于什么时候醒就要靠你们家属的努力了,也要做好她可能一辈子都在床上度过的打算。术后应注意的点等会儿会有专门的护士来提醒你们。”
梁益郑重地点头。
听到这话梁倾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死,还好。
只是一辈子的植物人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纵然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梁益和易庭柯还是难掩伤心。
梁益的秘书安排好了一切,找了最好的护工,安排了环境最好的病房。他去给四人打来了饭菜,只是几个人哪里会有胃口。梁倾从进医院开始就一直没说过话,只是跟在江黎身边,现在则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一些,庭柯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回学校?”
梁益说完这话,梁倾竟控制不住自己地看向了易庭柯,只是对方没有一丝余光看她。
“我已经请了几天假。”
“你呢?突然间跑回来,出差的事怎么办?”他看向江黎。
“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江黎的回答可以说是丝毫不留情面了,语气比对待陌生人还冷淡还带着恨意。
易庭柯抬头看了江黎一眼,不止是梁叔叔,他觉得自己和妈妈最对不起的是江姨。从小到大,江姨对自己的照顾可以说是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多很多,这世上他最不想伤害的四个人,却都因为彼此受到了伤害。
江黎按压下内心的气愤,转头问梁倾要走还是留下来,梁倾很轻地说:“跟你一起。”
梁益心疼地看着梁倾,原本应该是自信满满,高傲的女儿,现在变得这么害怕。
易庭柯也情不自禁地看了她一眼,是今天她到医院来的第一眼。即使明知这不应该完全怪她,但还是忍不住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起码,从今天起到妈妈完全没事期间他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地对她。
连着几天江黎都帮梁倾请了假,期间谢絮来她家探望了一次,看到梁倾脸色那么差,身体还很虚弱,也是吓了一跳。关心地问了她几句,但看状态实在是不好,也就回家了。
这几天江黎几乎把所有能放下的事都放下了,一心想陪女儿。但终究是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陪着她,而且她一边担心她的身体,一边又担心她的学业。
梁倾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躺在床上、靠在沙发里、坐在椅子上、看看窗外,在绿茵里散步,但总是提不起劲,反而有一种内心很空的感觉,晚上也总是睡不好觉。
后来江黎带着梁倾去见了那天开车的女孩。
她们去的是隔壁的Y市。那女孩的家境应该是很不错的,她家住在大院里。梁倾记得那天自己见到了女孩的爷爷奶奶,是和自己的外公外婆一样很慈祥的人。那天,妈妈在楼下和那两位长辈聊天,经过他们的同意梁倾被保姆带着上楼去看那女孩。
来给梁倾开门的是一位很帅的大哥哥,温润如玉,气质儒雅,反正很容易让人亲近他。他笑着和梁倾打招呼,让她进来。
女孩的房间很漂亮,肯定是经过精心装扮的。梁倾进来的时候,那女孩半靠在床上脸上很苍白,气色比自己还差。
她朝自己笑了笑,“你好。”声音就像是泉水,叮叮咚咚的清脆好听。
“你好!”梁倾朝她弯弯唇角。
帅气的大哥哥很贴心地帮那女孩整理了下靠垫,然后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如果实在平时,梁倾会调侃她,但是发生这样的事后,两人自然不可能再胡乱开玩笑。
她和女孩不熟,女孩也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两人没有说太多,倒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梁倾回家的时候那女孩起床把她送到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