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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三年时间对于高中生来说是繁重、漫长的,尤其是最后一年的学习,更是苦不堪言。闻尔嘉做完作业就喜欢捧着言情小说沉醉,学习成绩大不如前,肖恬整日嘻嘻哈哈混日子罢了。只有薇菡每天努力试图做完老师发的所有试卷,她知道如果没能考上大学就没理由不去找工作,高中毕业能做什么?到时候去帮妈妈看摊子么?还要挤在外婆家么?自认天份不高的薇菡不敢掉以轻心。
      楚迪飞有时会在晚自习前来三班的教室,和秦轩肖恬拼上几张课桌打一会儿乒乓球。每次看到薇菡,楚迪飞都会热情高涨地邀请她参加。薇菡球技极差,每每被打个落花流水。对手恰好是秦轩的话,他倒是会很耐心的陪她慢慢练。有一次楚迪飞在旁边看得着急,捉了薇菡的手教她挥拍,秦轩立即扔下球拍说:“无聊,不玩了。”

      学校再严厉的校规也阻止不了少男少女在毕业前最后一个情人节的告白行动。薇菡和尔嘉在宿舍里猜测今年班上谁会在生活老师眼皮底下跳出来,嘻嘻哈哈说了半天才想起肖恬说去打水却很久也没见回来。晚自习快迟到了,她们只得和其他女生一起先回教室,奇怪的是肖恬也不在教室里。薇菡向课桌屉里取书时摸到一把破碎的花瓣,她一下子愣住了,手停在桌屉内。火红的一朵玫瑰被揉搓得稀烂,蜷在桌屉一角。环顾四周,同学们都在安静的温习,薇菡只得默默放下盖板。
      自习结束后回到宿舍,肖恬正趴在枕头上抽噎,尔嘉和薇菡急忙赶上去,谁知她突然翻身起床,朝薇菡用力推了一把,薇菡措手不及撞向衣柜。肖恬头发散乱,神情愤恨却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尔嘉拉扯着肖恬:“干吗推她?疯了你?!”
      肖恬立刻激烈的甩开尔嘉的胳膊,对薇菡喊起来:“你凭什么,凭什么,楚迪飞……我……”说到“我”字,转身又趴在枕头上大哭起来。宿舍里其他的女生也都莫名其妙。

      后来的两天尔嘉才从肖恬那里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肖恬一直暗暗的喜欢楚迪飞,直到情人节那天准备去告白,可巧楚迪飞也约她在操场见面。肖恬满心欢喜去赴约,结果楚迪飞抢先向她表明他喜欢薇菡,并且求她帮忙偷偷把玫瑰花放进薇菡的课桌里。薇菡才明白过来:那朵破碎的玫瑰、楚迪飞俊朗的神情、肖恬的快乐笑声——高大帅气的楚迪飞是个很有女人缘的男生,围绕着他的女孩们不仅有本校的听说还有其他学校的。他每次代表学校参加体育比赛后,常有女孩给他写情书、送礼物,全校皆知。他会喜欢自己?肖恬喜欢楚迪飞,自己也是隐隐有些知觉的,现在她恼恨自己又该怎么圆转?自己对楚迪飞又是怎样的心境呢?喜欢?欣赏?……
      随后的几天肖恬对薇菡不加理睬,班上早已流言四起,面对肖恬容易走极端的脾气,薇菡和尔嘉都很苦恼。薇菡更是小心翼翼地躲闪任何与楚迪飞相遇的机会,但最终两人在教学楼楼梯口相遇了。
      楚迪飞急切地问:“薇菡,你为什么躲着我?你没收到我给你玫瑰么?”
      薇菡早已预想过这一幕,觉得还是不该过早恋爱,何况她非常珍惜和肖恬的友情,于是故作镇定的一笑,说:“你呀,老是喜欢和别人开玩笑,你还是做你的多情王子吧,我可没空陪你疯。”
      楚迪飞没有想到薇菡会这样回答他的殷切期盼,急了:“什么多情王子,什么开玩笑,是不是因为肖恬?我真的爱——”。
      薇菡没等他说出一个“你”字,立即打断:“爱不爱的,对我们高中生来说还太早也太沉重。我要走了。”说完匆匆忙忙的走下楼。
      走出教学楼,深深的吐气,立即在冷冽的空气中凝成白雾。薇菡看着白雾消散,想起刚才楚迪飞眼神里的焦灼和热情,怔怔的站了一会儿。

      次日,高三学生们社会实践的通知发下来,学生被随机分配到一些单位机构里帮忙做几天杂事。薇菡和班上十多名学生被抽到最偏僻的烈士陵园里帮忙除草搬东西,尔嘉和肖恬被分到了镇上的幼稚园。
      闻尔嘉挥着通知单笑嘻嘻地对薇菡说:“你怕不怕鬼?”
      “你有什么得意的,你和肖恬去给小朋友们擦屁股很好么?”
      “鬼呀鬼呀!”尔嘉双手举平装僵尸跳。
      “Deliration,都是烈士呢,严肃点!”薇菡知道尔嘉看自己这几天心情不好,想逗她开心,笑着打掉尔嘉的手。
      “肖恬还没看到通知呢,她一下课就去体育馆打乒乓了,我们去拿给她。” 尔嘉提议。
      昨天和楚迪飞的相遇后,薇菡也觉得应该和肖恬冰释前嫌,就欣然前往。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向体育馆。这时候学生们大多在食堂用晚餐,体育馆二楼的乒乓室里仿佛没有人。经过器材室时,尔嘉突然拉住薇菡,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薇菡看到幽暗的器材室里一个男生正和一个女生接吻,而他们赫然正是楚迪飞和肖恬!
      尔嘉面红耳赤,薇菡则脸色发白,两人悄悄走开。薇菡内心思绪万千,纷乱极了。
      当天,肖恬很晚才回到宿舍。

      第二天,烈士陵园果然安排他们搬盆栽,几个女生叫苦不迭。薇菡也暗暗后悔:没料到今天天气特别阴沉寒冷,衣服没有穿够,不光是冻得快要流鼻水,而且空空荡荡的陵园里毫无人气,心里直发毛。
      女生们负责搬花盆,男生们则用斗车把草木移到另一个苗圃里。薇菡和另一名女生试图合力把一大盆海棠从齐肩高的木架上搬下来时,突然陈腐的木架垮塌了,架子上另外几盆花木也朝她们这里倾倒下来。这时,身后的秦轩冲上前托住了木架,总算截住了花盆没有砸到她们。等同学们七手八脚的把盆栽都移到地上,薇菡才发现秦轩的左手臂被擦出一大片血痕。她轻呼了一声,正待察看伤势,手指刚碰触到他伤处,秦轩立即推开她的手,放下衣袖,继续和其他同学一起工作。
      快收工了,薇菡把大家的手套收好,准备放回工具房,路过一排密集的冬青树时,听到后面传来女生的声音,是班上的李幼慧和王娟躲着偷懒。
      “现在的男生一个个小细胳膊小细腿,又没有绅士风度,那个李江才搬了两回就累得直喘气,像个猴子。笑死了!” 李幼慧也是个喜欢嚼舌头的。
      “那也不见得,一班的楚迪飞长得帅又肯帮女生,唉——可惜没有分到我们这里。”倩女幽魂般的口吻是王绢的声音。
      听她们谈论楚迪飞,薇菡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得了吧,就算来这里帮你搬东西,你难道不怕其他女生把你掐死阿。”
      “是啊,薇菡和肖恬最搞笑了,两个人争楚迪飞在宿舍差点打起来,简直丢尽我们班女生的脸!”
      “我听一班的女生说,薇菡去找楚迪飞摊牌,结果人家理都不理她。”
      “那个薇菡最喜欢装清高了,暗地里和这个那个不清不楚。她和我们班的秦轩假模假样打乒乓,还不是想让楚迪飞吃醋!”
      “秦轩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也会被这种女人利用?我看还是薇菡自作多情,想一网打尽呢。”
      ……
      薇菡如同晴空霹雳一般杵在原地,泪珠已经大颗大颗地滚落。她从来不知道班上的女生会这样看她,对楚迪飞一丝丝的喜欢、一丝丝的欣赏难道这么不堪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却失去了好朋友,却被周遭的人污蔑!楚迪飞一下子说爱自己,只一天转身又和肖恬接吻!原本衣衫已经单薄,在瓢泼而来流言蜚语中更加瑟瑟发抖。
      “长舌妇!”不知什么时候,秦轩也站到了她身边,铁青着脸,攥紧拳头就要冲进去,薇菡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秦轩看到薇菡眼中疯狂滑落的泪珠和乞求的神色,不由得停了脚。薇菡轻轻摇了摇头,秦轩会意,和她走到一个无人的小花园中。
      薇菡站着无声垂泪,秦轩脱下外套搭在她肩上,轻叹了一声,转身背对。
      许久,薇菡止住了泪水,回过身发现秦轩的背影在暮色中依然如坚石屹立。
      薇菡用指尖轻推了一下他的后背,小声说:“我们走吧,天要黑了。”
      秦轩眼神掠过她的脸,说:“你的眼睛肿了,晚自习不要去了,等一下直接回宿舍吧。”
      薇菡惊讶于他的细心,自嘲一笑:“是啊,一会子她们见了我的眼睛又得编派我什么故事呢。”
      秦轩也笑起来,脸上露出少有的柔和线条:“你的语气好像出自《红楼梦》。”
      薇菡回想刚才不自觉的用词,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暖暖的静静的笑容绽开在他们之间。
      陵园的员工早就下班,偌大的地方归于黑暗寂静。秦轩拉起薇菡的手穿行在行行墓碑间。薇菡跟在他后面,望着周围的墓碑胡思乱想:生——死——生死锲阔——原来秦轩的手也很温暖。
      一直摸到一段矮墙边,秦轩协助薇菡一起翻过。
      回校的路上竟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两人紧紧拉着手在雨中奔跑,一刻不停直到校园的墙角边才分开。薇菡弯下腰又咳又喘,湿漉漉的发丝贴在红润的脸颊上,抬眼看到秦轩正含笑看着她,心中一阵暖流淌过,那些不快和委屈也仿佛随着奔跑抖落在雨中。

      晚上,肖恬和尔嘉自习结束后返回宿舍。肖恬回复了以往的快乐活泼,手舞足蹈的对着薇菡大讲特讲她在幼稚园帮工的糗事,尔嘉薇菡自然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兴奋,不说破只是含笑静听。
      突然肖恬停下来说:“薇菡,你脸怎么那么红?”
      薇菡双手捂脸颊,果然很热。
      第二天脸上的红热扩展到了全身,体温上升的很快并伴随着持续性腹痛。到下午,薇菡已经失去了意识。生活老师吓坏了,请示领导后立即派车把她送进了市里医院。

      检查结果薇菡得的是急性出血性胰腺炎,需要立即动手术切除坏死的胰腺组织。

      动完手术,薇菡苏醒后第一眼看到母亲陪在她身边,染过色的头发依然掩不住耳鬓丛生的白发。母亲在哭,旁边的老外婆也在抹眼泪。祖孙三代在病房里相对而泣。
      手术非常顺利,但麻药过去后的疼痛和高烧仍然折磨着薇菡。她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在监护室里呆了很多天,两星期后才转到普通病房。

      在病房中度日如年,薇菡一方面担心拉下的课程,一方面还有一点点焦灼的期待。期待什么呢?她不自觉地笑了:想到黑暗里扣住她指间的温暖。忽然又惊恐起来:自己的病容一定很憔悴很难看!她急了,一叠声的催促妈妈给她洗脸梳头。此时病房的门开了,进来的是闻尔嘉和肖恬。
      她们已经来过两次了,薇菡妈妈很高兴请她们陪一下薇菡,她赶回家给薇菡带一些换洗的内衣。
      尔嘉放下手中的花篮,说:“马老师让我带来的,看,多美的花。”
      肖恬显得有点垂头丧气,手指无聊的拨弄着花篮上的丝带。
      薇菡很奇怪肖恬今天的沉默,说道“你今天好乖啊,上次偷偷玩人家的轮椅,害我也被护士骂了一顿。”
      肖恬勉强笑了一下,取过花篮去盥洗室喷水。
      她离开后,尔嘉低声对薇菡耳语:“已经四五天了,不知道她和楚迪飞是不是闹别扭了。”
      尔嘉带来了很多复习的资料,还有一套详细的课堂笔记复印件。尔嘉说:“放心吧,这是我们学习委员的笔记,保证正确。他特地到教师办公室里复印的,难得秦轩这个怪人那么热心!”
      字迹遒劲有力,密密麻麻地注明了解题过程和一些注意点。薇菡脸上有些发烧,掩饰着咳了一声,问:“哦,那个……他,他没说什么么?”
      尔嘉有些奇怪,答到:“什么?他什么也没有说啊!只让我们带来给你。”
      说话间,肖恬返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封信吞吞吐吐的说:“薇菡,对不起,情人节那支玫瑰……”
      薇菡握住肖恬的手诚恳地打断她:“我知道的,不要再提了。都过去了。”
      肖恬眼眶发红,把捏在手里的信塞给薇菡,说:“其实他不喜欢我,一直都不喜欢我!”
      是楚迪飞写给她的信,直觉告诉薇菡。她看到肖恬为情痛苦的样子,更加坚定的说:“我不喜欢楚迪飞,我已经和他讲得很清楚了。这封信还是麻烦你带回去,我不想看。肖恬,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现在马上要高考了,我多希望能和你们一起复习应考啊,肖恬,你不要太执著了。”

      等两个好朋友离开后,薇菡轻抚着那沓详尽、工整的笔记,出神很久。
      直到薇菡出院,秦轩都没有亲自来看望过她,只是每星期托尔嘉她们把笔记带来。薇菡心里有些怨绪又有些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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