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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章】 送你一朵白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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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南部,多佛尔小镇。
小镇里有一家小剧院。深秋的清晨,微风吹佛,剧院大门上,刻有“银橡叶剧院”字样的门牌摇摇欲坠。上午十点,这家剧院仍未开门。
毕竟剧院的大门灰尘仆仆,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很多顾客光顾的样子。
砰砰砰——
伴随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剧院老板骂骂咧咧地从二楼走下来。他看起来大约年过四十,拥有傲人的啤酒肚与浓重的黑眼圈,他一边大喊着,一边暴躁地敲着阁楼的门。片刻后,从小门内稀稀落落走出一群人,看样子大概是在剧院里工作的员工。
“鲍曼先生,为什么这么早就来叫我们?”其中一个女人打着哈欠,脸上的妆还未卸干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嘴唇红红的,她扭了扭腰,抱怨道,“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
“克丽丝,快去洗脸。”剧院老板吹胡子瞪眼,捏了一下女人的脸,“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这么早就会有客人来?”
“啊?有客人?”叫做克丽丝的漂亮舞女挑眉,看起来有点惊讶。她懒洋洋蹭了蹭男人的手,拖着长腔回答。
“没错,快去收拾。”剧院老板正在手忙脚乱地打领带,皱眉往阁楼上瞥了一眼,“莉莉娅呢?她怎么没下来!如果她还在睡觉的话,我发誓,我一定会打她的。”
“别这么凶嘛。”舞女半跪在地上,正在穿自己的白色舞鞋,闻言笑吟吟抬头。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卷发,此时正好垂下一半,挡在脸前。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
“如果鲍曼先生这么生气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上去叫叫她好喽。你知道的,我一向讨厌她的。”舞女皱眉,啧啧叹气,“我就是讨厌她那副高傲的样子。整天那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今天来了位什么客人?”舞女站起来,还没站稳,便被男人一把捞了过去。克丽丝靠在鲍曼先生的胸前,咯咯笑着为他打领带。
舞女有一张不算十分漂亮的脸,却很懂得卖弄风情。瞬间空气中的气息渐渐变得有些糟糕。男人搭在她腰上的手开始下移。
忽然清脆的风铃声,舞女懒洋洋一把推开他。
“......咳。小姐,这么早来剧院?”鲍曼先生摸了摸头发,粗声粗气地朝门口看去。
“早?现在十点零五分。老板。”冷淡声音响起。听起来相当年轻,甚至可以算是少女了。
时辰确实不早了。但是确实很稀奇。
毕竟持续多年的战争几乎摧毁了这家剧院。没有人会在炸弹肆虐的时候载歌载舞。刺耳的防空警报也终将吞没从留声机里流淌出的一切乐曲。战后,这家剧院里每个角落几乎都被蒙上了一层灰。
但是今天,却来了一位客人。来客是一位少女,出乎意料的,她看起来年纪很小。她有一头金色齐肩发,穿着一件样式有些奇怪的白色衣袍。由于她体型太过纤细娇小,那件衣袍显得十分宽松,看起来不太合身。
脚踩一双细高跟鞋,在剧院的木地板上踏出哒哒的声响,她看了一眼表,抬头打量着这家狭小阴暗的剧院。
“我能随便看看吗?谢谢。”金发少女朝二人点了点头,走到剧院舞台下的观众席上。她看起来若无其事。不得不说,这副平静的模样有点激怒了鲍曼先生。
“.....等等。小姐,你到底是谁?”男人扯了一把领带,清了清嗓子,面露不悦。
“老板,你应该听说过WLA协会吧。不过不用紧张,我今天来就是随便转转的,顺便向你们打听几件事。你们这里死过人吗?或者,即将会死人吗?”狭窄幽暗的剧院里瞬间鸦雀无声。少女叹了口气,“再或者,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气氛陷入无以复加的沉默。舞女与剧院老板面面相觑,后者瞪大眼睛,额角青筋毕露,似乎终于无法忍受少女的存在。毕竟这个大清早嘴里总是说着“死人死人”的家伙,不可能会给这家快要倒闭的剧院带来什么吉祥的征兆。
少女抿了抿唇,在阳光下歪了歪头,她的皮肤很白,一双蓝色的眼睛仿佛冰山覆盖下的大海。
“薇薇安·怀特。”她动了动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继而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巴掌大的名片上,有一个哥特字母组成的徽章——WLA。“我是世界线管理协会的成员。初次见面,你好。叫我薇薇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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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吧.....薇薇安小姐,嗯,那个,你刚刚说什么?”
“我在问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舞女克丽丝给坐在桌边的少女端来一盘点心,柳眉倒竖,“.......奇怪的事?比如?”
“比如,有没有人被杀?或者,有没有人想要杀你?”少女欣欣然捏起一块点心,那盘点心其实并不新鲜,而且有点烧焦了,但她一口就吞了下去,眼都不眨,“嗯,谢谢。”
“......没有。没有。”面容姣好的舞女顿时花容失色,连连摇头。
“啊。我听说过,你们那个什么什么线的协会。听起来很不可思议。老实说,我不太相信,历史与命运能够通过数学计算被算出来。”克丽丝也坐了下来,坐在薇薇安的对面。皱眉片刻,克丽丝从窗台上的一团破布窗帘里拎出了一面脏兮兮的镜子,对着镜子开始涂抹口红。她本就是一个很会卖弄风情的舞女,艳红的唇色显得她更加迷人。
她又等了一会,然而薇薇安却没有再开口。那个金发少女没有继续与她对话,而是专心致志地吃点心,又或者,早已开始走神思考着什么。于是克丽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着镜子抿了抿口红,“我听说,你们的会长是个聪明的男人,对吗?他叫什么名字?哦......那些聪明的男人总是令我着迷。或者,小姐,你能把我介绍给他吗?”
“好的。但是我想,很遗憾,他可能并不会喜欢你。”薇薇安冷静点头。
“呵。小姐,你还年轻。你并不了解那些男人,是吗?让我告诉你吧,他们总是口是心非。他们总是嘴上说着,那些卖笑的舞女廉价而低贱,却又不敢承认自己也觉得她们很美丽动人。低贱的风情总是很吸引正人君子。”克丽丝啪地一下合上化妆镜,挑眉一笑。
“你说的有道理。克丽丝小姐。”薇薇安抬头看她。这个年轻的舞女确实很漂亮。薇薇安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每个灯红酒绿的剧院里的夜晚,当这位浓妆艳抹的舞女出现在舞池时,无论她躲藏在哪个角落,整个舞池的异性们都会心甘情愿地穿越人群来向她搭讪。
“那当然了。我告诉你,小姐。我约会过无数的人,无数的人,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拒绝过我。”克丽丝侧过脸去戴耳环,声音慵懒。
“但是世界上的事总会有例外的。”薇薇安思考片刻,摇了摇头,“我认识一个人,我想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这样的人不存在,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或许他只是衣冠楚楚,自诩高尚。”克丽丝笑吟吟。
“错。他绝不是什么好人。恰恰相反,他杀人如麻,不择手段,做事没有任何底线。他是个杀手,克里丝小姐,总是冷着一张脸。我找不到他任何的破绽。或许我真应该让他见见你。”薇薇安自言自语,皱眉叹气,“到时候,不管他爱上你,还是被你激怒,我总归可以看到他除了冷漠以外的其他表情。他总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喜欢贬低与讥讽我。你知道的,在这种人的面前,正常人都会觉得自己像个被人看穿的傻瓜。”
“啊.......听起来很有趣,薇薇安小姐。我倒想要见见他呢。”克丽丝扭过脸来,银圈耳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总是,最近我并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抱歉了,不如你去问问其他人。”舞女耸了耸肩,挑眉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剧院门口传来‘当’的一声。
薇薇安闻声看去,只来得及看到邮差以投掷橄榄球的姿势将信封投进铁皮邮筒的潇洒身影。
“你有一封信。克丽丝小姐。”
“不是我的。”克丽丝走到门口,打开邮箱看了看,皱起了眉,显然那封信并不是写给她的。然后她便轻飘飘松开了手,任由那封白色的信封掉在了地上。
临走时她甚至状若无意地踩了一脚,信封瞬间被溅上了肮脏的泥水。昨天下了一场小雨,街道上泥泞遍布。
信封被湿透了,也被脏透了。薇薇安看了克丽丝一会,便移开视线,捏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点心。
忽然吱呀一声,剧院另一侧的木窗被推开了。窗外站着一个青年,从窗框里露出半个脑袋来。青年身穿粗花呢夹克外套,戴着一顶棕色鸭舌帽。此刻他摘下帽子,朝屋里吹了个口哨,露出一头毛茸茸的棕色头发,眉眼弯弯。“嘿,克丽丝。这么早就开门?这位迷人的金发小姐是谁?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
“凯尔,早上好。薇薇安小姐来自世界线管理协会。就是那个去年春天成立的协会。这你总该听说过吧。”克丽丝走到桌旁,冲了一杯麦片,挑眉勾唇,冲着通向阁楼的楼梯扬了扬下巴,“你也起的很早啊。让我猜猜,你是来找莉莉娅的吗?我想她还在阁楼里,惆怅她跌落云泥的人生呢。”
木窗被推开,凉爽的秋风一拥而入,薇薇安抬头看去。恰好对上了青年的眼睛。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睛里像有星星一样。不知为什么,他的鼻子上有一团浅浅的白粉,兴高采烈地对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