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私密纪事》清风无尘

25、交易

　　“小鱼？”他试探性询问但是身后的人呼吸急促，闭口不言。房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过了一会，凌玉宇才开口回答：“已经包扎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急急忙忙就要逃。卫凌有预感，如果这一次放手了，以后很多东西就说不清了。

　　他迅速拉住凌玉宇的胳膊，把他拉进自己怀里。注视着凌玉宇黑色的眼睛，因为包扎凌玉宇的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卫凌一字一句质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凌玉宇的脸色涨红，耳朵也红起来了。他感觉自己脸上的血液沸腾起来，直冲头顶。他想逃走，逃得远远的，不论什么方向，离开卫凌就好。可是卫凌力气特别大，紧箍着他的手。如此郑重其事的问他这样羞人的问题，是想要直接尴尬死他吗？

　　凌玉宇又羞又急，“你放开我，卫凌。”

　　“除非你认真回答。否则我不会放手。”卫凌决定破釜沉舟。他明白凌玉宇有时候像一个小乌龟，一旦他缩回壳里你百般挑逗也没有用处了。这个人太怂了，遇到棘手的问题要么拖着，实在不行就请求别人帮忙。今天一旦放开他的手，以后就永远牵不到了。

　　凌玉宇的回答将会改变很多东西，很多重要的东西。卫凌觉得自己把毕生的勇气都用来等候这个答案了。他深深地望向凌玉宇的眼底，说是质问不若说是恳求。

　　凌玉宇还想插科打诨过去，他接收到卫凌的眼神便不这么想了。卫凌是认真的。自己必须认真回答。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啊！他心里模模糊糊有一个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就是不能清楚大声地被听到。

　　他喜欢卫凌吗？应该是喜欢的。他想和卫凌待在一起超过其他的人。但是自己以后是要成家立业的，卫凌也要娶妻生子。两个男人，能够在一起吗？父亲会怎么想？凌兰会怎么看他们？哥哥那里怎么办？他们的朋友亲戚会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他们能够被身边的人接受吗？这份感情会受到祝福吗？

　　不，不会的。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凌玉宇手脚冰凉，喘不上气。他脑袋一片空白，呜咽地哭了起来。他还是逃避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哭的实在伤心。卫凌叹了一口气，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拍着他的背顺气。这个人总是会撒娇，自己又总是心软。

　　太阳渐渐地落山了，凌玉宇哭的睡着了。卫凌把他送回了房，自己一夜未眠。

　　此后有一段时间凌玉宇一直躲着卫凌。卫凌没什么反应，对他还是和平常一样。就是笑的少一些。两人独处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茶楼凌兰的询问使得凌玉宇再次直面这个问题，他对卫凌的疏远有些生气，便故意开玩笑刺激卫凌。谁知道卫凌完全不关心。他心里难过又没办法对他人说清原委。身边的人只当是他心情不好发脾气，哪知道他是在为爱情忧愁。

　　人生啊！

　　卫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在等，等着凌玉宇主动对自己表明心意。这只是第一步，如果凌玉宇这一步都跨不过去那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他没想到，凌玉宇最后跨是跨过去了，他们却离得更远。

　　卫凌收回回忆，看着怀里的人。小鱼啊，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叹息一声，吻上凌玉宇的额头，抱着凌玉宇睡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凌玉宇睫毛微微一动。

　　两人同床异梦。

　　秦岚拨开层叠的野草，盛夏炽热的阳光恶狠狠地宣泄在他的身上。脸上厚重的伪装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现在的打扮是一个中年的大漠商人，脸上胡须杂乱，皮肤被大漠阳光晒得起皮深红。伪装的关键在于细节。

　　他心里暗骂武林盟的内鬼，偏偏在中午挑了这个偏僻的地方见面。远远地就不让他们骑马，只能步行穿过沼泽和荒野。身边的老张拍拍秦岚的背，给予无声的支持。一会他们还要演好一出戏。

　　终于到了，可是一个人影也无。老张四周倾听一会，把双手放在嘴上开始吹哨子。哨子三声长，两声短。末了加上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布谷鸟叫声。

　　两人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脚步声传来。整齐轻盈，是习武之人。两个黑衣蒙面的人出现。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岚，个矮的那个目光警惕，眯着眼睛。他是头。

　　老张刚要寒暄，个矮的那个一抬手：“怎么换了个新人？之前那个常用的呢？”

　　秦岚呜哇喊叫起来，手舞足蹈。他说的是大漠的土话。个矮的厉声一喝：闭嘴。再不闭嘴杀了你！威胁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岚好像被吓到了，双脚不自觉地后退，差点被树根绊倒，还是老张拉了他一把。

　　老张：“他兄弟走商的时候遇见沙尘暴，整个骆驼队都埋了。他和他兄弟一样，都老实可靠，刚好他下个月要贩卖一批茶叶瓷器到大漠那边，这个人最合适。”

　　“好死不死，怎么偏偏死在这个时候？矮个黑衣人吐了一口唾沫，毫无怜悯之意。

　　“大漠天气难测哟，哪个商队不是冒着风险行商的。这个也没办法。”老张叹了一口气。

　　黑衣人看起来对秦岚有些不满意，他向来不愿意冒险。偏偏熟悉的商人死了，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武林盟最近风声紧了，魔教那边催的也急。干完这一票大的，管他武林怎么闹。自己找一个好地方，下辈子吃喝不愁，再也不给人卖命。

　　没有人说话，他们静静地等着黑衣人的决定。
　　“找的什么地方？热死姑奶奶了。”俏丽的声音传来，那女子未语先笑。林中走来一席红裙。

　　那女子年方二八，身材窈窕。她踮起裙摆小心避过路上的水洼，灵动俏皮，动若脱兔。她脸上蒙着红色面纱，只露出狭长的眼睛。这眼睛一点也不安分，波光流转，随时准备勾去人的魂魄。

　　她的妆容十分大胆。从眼角到眼尾，红色细长眼影向上挑起，末尾斜下一划，像一把锋利的弯刀。玫瑰虽美，有刺傍身。

　　额头不是贴的花钿，而是点缀的宝石，红色，一如她的衣裙。

　　黑衣人面对这不速之客，有些不悦。“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见面你们不需要来吗？这是信不过我？”

　　那女子全然不看黑衣人，她打量了秦岚二人。

　　“我倒是不知道大漠的商人也这么怕热？”她的眼神像钩子，要勾去秦岚身上的血肉。

　　秦岚心里一紧，那女子又接着说话了。“不过你大漠语说的很好。我都想向你请教几招。”不给秦岚反应时间，楚笑笑立即用大漠语审问他。

　　“老家在哪？”

　　“漠南边缘。”

　　“行商几年，贩卖什么？”

　　“跟着我兄弟行商三年，主要锦江的茶叶丝绸和瓷器卖到大漠。再把和田玉，火鼠毛等运过来。你们还喜欢玻璃和毛毯。”秦岚一一作答。楚笑笑笑了，看起来秦岚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

　　她这才扭过来和黑衣人说话，“我确实不放心来看看。事情重大，自然是多一层保障的好。你们不是总说我们魔教人狡猾多疑吗？我要是不来不就没意思了。”
　　黑衣人心里有气，这小丫头也敢对他不敬，要不是为了和魔教合作，他何时受过这种气。

　　“唉，前些天有人送我一块茯砖茶，上面的金花太多了。也不知道喝起来怎么样。我看您正需要喝茶降降火。”楚笑笑随意和黑衣人聊天。

　　“姑娘有所不知，这茯砖茶金花越多越好，发的金花越多，这茶的品质就越佳。上好的茯砖茶应该是黑褐色的，闻起来有黄花的香气。姑娘想喝，我就是卖这个的。我那里有好多。”秦岚结结巴巴的说，用的是这边的语言看样子想竭力讨好楚笑笑。

　　楚笑笑这才真心的笑了。“我觉得他还不错，您认为呢？”试探结束，秦岚合格。

　　黑衣人还有些犹豫，他的身价性命都压在这一次走商上，不得不谨慎小心。

　　秦岚明白今天进展不大。果然，黑衣人沉默了半天。“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考虑考虑。下次再见面会提前通知你们。”

　　秦岚的失望特别明显，他嘀咕着“钱，大顾客什么的。”

　　黑衣人不留恋的离开，只剩下楚笑笑一人还不走。秦岚知道她是魔教中人，不敢掉以轻心。

　　楚笑笑好像对他很感兴趣，拉着他聊一些大漠的风情。

　　“锦江也热，不过还是没有大漠热。我想念那里的风沙。”楚笑笑脸上流露出思念的神情，这是她第一次离开魔教这么长时间。

　　自从多年前正道和魔教决战，魔教败退，四散而逃。本部撤到了大漠的另一边。武林盟威胁魔教永远不得再回来。这一次，武林盟出了内鬼，正是魔教重整旗鼓的大好时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帮助魔教重回巅峰。

　　“什么声音？”楚笑笑戒备，秦岚也凝神静听。糟了，是鸽子。上面必定有南风的回信，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没想到躲过了大漠语，却来了鸽子。

　　秦岚大脑飞速运转，他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不能打草惊蛇，楚笑笑暂时还不能动。怎么办，怎么办……

　　“我正好想吃烤乳鸽。来的巧。”

　　楚笑笑拿起背后的弓箭，闭起一只眼睛，盯着远处那只黑色的鸽子。鸽子意识到了什么，不在接着向前飞寻找秦岚而是在四周盘旋。

　　“该死，竟然射空了。”楚笑笑气愤，这鸽子还挺聪明的，知道在树林间翻飞，自己不好瞄准。

　　鸽子惊叫一声，刚才的箭矢蹭过它的羽毛，它一边的翅膀已经受伤了。它竭力保持平衡，歪歪斜斜想要远离。

　　羽箭破空之声袭来，正中鸽子的胸膛。鲜红的血液沾湿了它黑色的羽毛，它哀叫一声，翅膀无力的扇动最后几下，直愣愣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