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私密纪事》清风无尘

15、审判

　　“你说什么？”南风震惊的看着秦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王莺莺认罪了，是她杀的王舵主，毁尸灭迹的那两个人也是她雇的。因为价钱没谈拢所以遭到了报复。”秦岚神色不明，这个借口太过不堪一击，处处是破绽，但是王莺莺态度坚决，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一人策划，很难为她翻案。若说这背后没人捣鬼他是不信的。

　　“怎么会这样，那天我们询问她的时候她不是这么说的。她为什么做了假证呢？”南风一时间难以理解。王莺莺已经被关押两天了，今天是审判的日子她却直接认罪了。
　　南风和秦岚在王莺莺被关押后申请见了她一面。那天……

　　“莺莺姑娘，”南风看着静静坐在牢房炕上的女子，她神色平静，仿佛对周遭的事情毫不在意。听到南风的声音眼睛转了转看向他。没说话。秦岚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南风继续努力，“莺莺姑娘，我怀疑你并不是导致王舵主死亡的最终原因。”这时王莺莺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不解的看着南风。

　　“你承认你用房里的装饰匕首捅了王舵主，并且也说出了刀的藏匿地点，现在刀已经找到了。但是此案有一些疑点我还没有搞清楚。

　　王舵主尸检结果是死于失血过多，脖子上的伤口是致命伤，死后被人抛尸江中恰巧被我和秦岚撞见。他肚子上的伤口杂乱无章，深度不一，我推测你并不是蓄意谋杀，而是激情杀人。另外我不明白你是如何把王舵主割喉的。你身量较小，王舵主体态富裕，身形庞大，并且他还有一定的武功基础，虽然他多年不练了。他肚子上的伤口虽然有的比较深，但是他不会立即失去行动力。并且因为他比较胖，肚子上的脂肪很厚，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伤害。你扬起刀才能勉强够到他的胸膛。那么，在他还有反抗力量的情况下，你是如何利落的一刀割喉的呢？”

　　南风严肃的盯着王莺莺，目光灼灼，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莺莺低下头沉思了一会，有些惊讶，但是等到她再抬起头来时又恢复了无所畏惧的表情。“南风大侠，王舵主确实是我杀的，人证物证俱全，你还要纠结什么。我知道杀人偿命，之前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没和你说过谢谢。抱歉，我无法报答你了，你不要浪费心力在我身上了。”

　　眼看王莺莺油盐不进的态度，南风有些着急。秦岚拉住南风的衣袖，冲他轻微摇摇头，示意自己试试。

　　“外边有一个姓肖的教书先生想见你，不知道你认不认识。”秦岚云淡风轻的说起。“他，来了吗，来看我吗？不，我和他不熟，我不想见他。”话虽如此说，王莺莺脸上神色痛苦，眉毛微微颤抖，竭力抑制自己的感情。

　　秦岚决定在加一把火。“哦，是吗？他好像还想和你一起死呢！我还以为你们感情深厚呢。”

　　“不，不，不要让他做傻事。”此时王莺莺坚强的面具被完全打破。她双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眼睛发红，恳求的看着秦岚，嘴唇微微颤抖。

　　“只要你如实说出当天的情形，我自然会阻止他。不要撒谎! ”秦岚眼睛一眯，气势骇人。南风也有些被他吓到了，秦岚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突然这样他有些不习惯。

　　王莺莺像是失去了支撑 ，慢慢的回忆起当天的事情。

　　“那时候我准备给舵主送晚饭，我刚要敲门书房里传来谈话的声音。他和属下在商议事务。我本来准备走开可是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我的双腿钉住了，这个名字本来已经深埋在我的心底。我发誓一辈子不再提起。可是，也许是命运吧。我又遇见了肖郎。他求我和他一起离开，他说他做错了，不该在成亲前离开我。我可以看出来他受了不少苦，我知道他是真心的，他不会骗我。但我还是拒绝了他，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害怕我离开了王舵主会报复他，毕竟他是这里的地头蛇。为了他的安全，我决绝的离开了。可谁知，王舵主已经知道他回来了，他很生气他肖郎纠缠我，并且知道了他准备举报他贪污钱财，鱼肉百姓的事。就让属下找个机会做掉他，装成被人打劫的样子。
　　他的属下离开了，我赶紧藏到阴影处。他大骂为什么还不送饭来，我进去了。他一脚把我踹翻在地。你们不要惊讶，他最近脾气不好，打骂是家常便饭。我一直忍着，因为我们家还要靠他的钱生活。可这次，我无法在忍下去了。他要杀人，杀一个无辜的人。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神色立即变了，问我听到了多少？听到了什么？

　　我说我没听到多少，他不相信，开始打我，踢我，踹我。便打边边骂。骂我□□，骂他奸夫，多管闲事，活该死掉。他这次打我比以前都狠，我被打趴在地上，视线被鲜血模糊了，我刚刚挨到门框边的时候，他拉住我的脚拽回来用椅子砸我。

　　我要被活活打死，肖郎也要被他杀了。我脑子一热，抓起卓子上放的匕首就……我捅了他肚子几刀，鲜血黏腻的感觉令人作呕，我害怕了，我杀人了，我就跑出去了。他痛的说不出话，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家里的仆人知道他经常打我，也没有起疑心。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你们帮我劝劝肖郎，让他离开此地，不要回来了。”王莺莺平淡的叙述完了，痛苦隐藏在她的语调中。

　　“你确定你只捅了他肚子，没有割喉？”南风思索的目光看着王莺莺。王莺莺皱眉思考，仔细搜寻自己脑海的信息。“我没有。我那时候很害怕，我清醒了就逃跑了。”

　　“那奇怪了,说明凶手另有其人。并且是在你离开之后做的案。他想嫁祸到你身上。南风说道。看来此案还有隐情。那你还听到其他吗？”

　　“我模模糊糊听到说什么鬼影阁，货物什么的。但是我那时情绪激动没太听清。”

　　“鬼影阁！”南风心里一惊。这下合理了，那些杀手的身法确实有些像是鬼影阁的路子。他正准备询问关于杀手的事情却被狱卒打断。孙舵主以维护武林盟审判程序独立公正为由拒绝他们接着询问，态度强硬。南风和秦岚没有办法只好离开。

　　南风本想为王莺莺翻案，可是今天她却突然认罪，签字画押。南风不顾身体赶到大堂，秦岚搀扶着他。王莺莺跪在中央，孙舵主下了命令按情杀罪明天吊死。

　　南风据理力争，孙舵主面容冷酷。“南风大侠，罪人已经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口供和黑衣人口供一致。黑衣人已经畏罪自杀了。我看没有什么调查的必要了。况且她当时脑子不清楚，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割喉了。

　　南风还要再说，提到了鬼影阁。孙舵主客客气气但是声音里一点感情也无，“南风少侠行侠仗义，保护弱小成了习惯，只是武林盟自有武林盟的规矩，南风大侠这样我很难做啊！况且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证据也很确凿，人们都知道王舵主是被自己的小妾杀死的。现在突然翻案，武林盟的威信必然受损。

　　进一步说，王舵主私吞财物，武林盟已经派人彻查了，也补偿了百姓们。至于鬼影阁早就被武林盟打击的没有力气兴风作浪了。南风大侠不必忧心。现在时局是有些不太平，但是如果贸然宣扬武林更要动乱，要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岂不是与南风大侠初心相违背了。武林盟自然会关注此事，还请南风大侠放心。”
　　南风有些无力，孙舵主摆明了不想合作，拒绝自己继续插手，搬出武林盟提醒自己。但是，自己难道要放弃吗？王莺莺罪不至死，武林盟为了一时的稳定，做出此举令人寒心。王舵主私吞财物这么长时间没被发现，自然少不了向上疏通关系。武林盟必然有更多人牵涉其中，所谓自查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效果不尽如人意。鬼影阁和魔教关系匪浅，武林盟沉溺于安逸不予重视是一个隐患。

　　南风看向王莺莺，她面如死灰，眼神向南风道歉，做了一个口型。南风辨认出是家人。哦，原来是这样，有人拿她的家人威胁她，她只好妥协，卑鄙无耻。南风和秦岚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她的意思。

　　孙舵主看出南风不准备妥协，拿出一封信打断了南风的话。“南风大侠，前些天我和你师父通信，岳掌门送来了封信说是要我亲手交给你。你看完应该就懂我的意思了。”

　　南风疑惑，他接过洁白的信封，打开读了起来，越看他的心越沉。看到最后他双手攥住信纸微微颤抖，脸上出现愤怒的神色。秦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向他投去担忧的的表情。南风总是开朗的微笑，性情温和，他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令人诧异。
　　南风深吸一口气，压制自己的情绪。孙舵主向他露出胜利的表情。南风知道他必然和师傅说了不少。

　　“孙舵主，是我管的太宽了。给武林盟带来困扰。”

　　“南风大侠说什么见外话，孙舵主又恢复了热情的样子，武林上有南风大侠这样的侠士真是令人欣慰啊！”

　　南风实在听不下去恭维，他深深地看了王莺莺一眼，王莺莺露出悲哀但是满足的微笑。南风心口一窒，不忍再看，离开了。

　　南风久久站在树下，没有任何动作。秦岚远远站着，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犹豫了一会，他还是上前。

　　他走近了，南风也不看他。南风头顶落了几片飘零的柳叶，秦岚伸手拿掉南风也毫无察觉。他的脸上表情缥缈，眼睛没有焦点。秦岚知道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发生了什么？”秦岚还是问出了口。

　　“师傅让我不要接着插手。”南风声音轻轻地。

　　秦岚还没想好劝慰的话语南风又接着说话了。

　　“我师姐下山了，师傅要我专心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