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离》泉边伊人

8、第 8 章

　　美妙的琴音在我的耳边回荡，在我的脑海中旋转，眼泪不知何时自顾自的落下，一滴滴的滴落在黑白色的琴键上，就像晶莹剔透的露珠，琴音中悠扬的曲调升华为了点滴的情感，升腾出了思念的云，飘飘渺渺的映于心上，荡漾出一片爱的风光。此刻我的心早已心驰神往的飞向妈妈所在的方向。许久之后，才想起身旁的人儿，原来一直蹲在那个角落里，用小小的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肩头，瘦弱的肩膀随着她激动的心情微微颤抖着，总让人感觉她是个孩子一般，根本承重不了现实的重担！所以只能躺在人生中灰暗的角落里，需要人给她一份温暖与力量，支撑着她站起来，重新走向漫长而孤独的人生！虽然自顾不瑕，但她的柔弱激发出了我心底了潜在的能量，我坚定的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也像她一样，蹲下身子，轻轻的拍打她的背脊，这份同情更让她觉得委屈，顺势扑到我怀里，紧紧的抱着我的脖颈，把泪尽情的洒落在我的长发上，我只感觉清清凉凉的眼泪滴在我的背上，我轻轻的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轻柔的温暖呼出，喷在她的耳边，我安慰说，别哭了，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好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能帮的话一定会帮你，咱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只要有一个伴儿，就什么都不怕了，对不对？她抬起洒满泪滴的脸庞，红红的眼珠里充盈着晶莹的泪珠，水润的面庞，更显娇嫩，委屈的抽噎着，嘟起了小嘴，喃喃的说着，阿姨，我不想打针了，我会乖乖吃药的，好不好？我无可奈何的安慰着她说，好只要你听话，咱们不打针，好不好！我把她扶起来，她的腿麻木了，站起来时扑到我身上，结果把我给拉倒了，顿时掀起了一阵灰尘，风卷起阵阵沙尘，让我睁不开眼睛，大声咳嗽了好几声，赶紧捂住口鼻，闭上眼睛，这时她趁我自顾不暇，便自言自语的跑走了，我正想赶去追她，没有注意脚下，被墙边放置的杂物拌倒了，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捆曲谱，好奇心驱使我解开绳子，想看看被放置在这里的曲谱，是什么曲子。曲谱的封面上虽然落满了灰尘，但是上面的磨砂质感，带有一种复古的味道，如油画一般的色彩，大块大块的涂抹在封面上，丝丝缕缕的柔和光线在其中穿插盘旋，交缠在一起，好像人的思绪，打开以后，纸张没有发霉，铜版纸没有发黄，只是乐谱上没有一个字，只有整齐的五线谱，音符在五线谱中游曳，好像一尾尾鱼儿，活泼又可爱，随着音符的跃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首首美妙的音乐，心绪渐渐平和宁静了下来，身体完全放松在音乐的唯美世界中，心中充盈了快乐幸福的曲调，就像有小鱼儿在轻轻的亲吻着我的心，让我的心情无比舒畅，就在我沉浸于来份得之不易的轻松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感觉以前让我弄不懂的那张写满符号的纸张上，有了清晰解答谜题的线索，其实那些符号就是拟人化的音符，只是缺少了五线谱，只要重新梳理一下，就能知道那张乐谱中所要表达的意思，只是那张纸并不完整，我好像在脑海深处摸索到了一条连接电灯的线，只要一拉，灯光就会开启，在原来黑暗的角落中，就隐藏着完整的曲谱，正在寂静中等待着我的发现！这时外面传来了哭喊的声音，我马上跑出去，看到她被那两个护士捏住了手腕，正要强制把她捆绑起来，我惊呼起来，她又没有攻击性，为什么要把她捆起来，限制她的自由！那两个护士双眼得向铜铃一般，理直气壮的说，她的老公带着女儿走了，把她抛弃了，她在家里病发，我们把她接到这里来照顾，而没有把她扔在大街上，已经是很有人道主义精神了，而后就匆匆把她拉走了。当我正在震惊于她的遭遇时，这时一双大手把我紧紧的拉住了，让我不能动弹，我回来一望，才发现是那个长得虎背熊腰的医生，我生气的问他，为什么要拉住我，他表情木然的说跟我走，然后也不问我的意愿，便拉着我走了。我回头望着她和护士离开的方向，一边担心她怎么样，一边好奇这个一本正经的医生，本来对我极为冷漠，这回反而要我跟着他去什么地方呢？
　　我问他什么，他都以沉默做为回答，他拉着我在病房中兜兜转转，弄得我晕头转向，这次我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了，我使尽吃奶的力气，才挣脱了他的束搏，气喘吁吁的问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这时的他低下了头，好像心虚似的不敢看我的双眼，低声下气的说，他的病情出现了反复，你能不能帮我安慰一下他。我好气又好笑的心想，上次你还说是我害了他，这次又让我去安慰他，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但是我又转念一想，他瘦弱的身影，苍白的面孔，才华横溢的人不应该就这么被无情的岁月风沙掩埋在泥土里，便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胃，无可奈何的说，你早直说不就好了，不用我胡思乱想！跟着他来到房间，房间里原来挂着的千纸鹤，都被他用力扯了下来，现在静静的躺在地上。他倚靠在沙发上，双眼无神而涣散的睁开着，却没有了光彩，像一个被冷洌寒风风干的人偶，轻飘飘的浮在沙发上，痛苦已将他的意志消磨殆尽，身体里的细胞正在一个一个的消亡，梦想和自由的追求，都远脑他的脑海，看到这一切的我，不尽黯然神伤，好像看到一叶小舟在现实的大海中，浮浮沉沉，只需一个小浪花，就能将他无情的掀翻，沉入海底深处……
　　此时的医生表情变得激动起来，五官有些扭曲，竟然有热泪涌入他的眼眶，我原来以为他就像一座坚硬的冰山一般，没想到他还会有如此丰富的情感。他步履沉重的走过去，好像脚上的鞋有千斤的重量，倚靠在沙发边缘，使尽力气摇动男孩的双肩，好像想将他一场悲伤的梦境中唤醒，一边口沫横飞的说着，从小到大你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孩子，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你多次在征文比赛中获奖，发表了几百篇诗歌，多次成为父母的骄傲，却偏偏为了一个女孩子走进了死胡同，还不愿意回头，宁愿去死都不看你的父母一眼，你知道他们的心中有多痛吗？此时男孩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好像不想记起的记忆一一被重新唤醒！你一连给她寄出了一百封信，她却只给你回了一封空白的无字信，你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为什么你偏偏要爱上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为什么要在你闪亮的人生中，留下这种污点？为什么承受不了这么小小的打击！男孩突然像承受不了这股空气中莫名的重压，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其实我不优秀，我很没用……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痛苦抽空一样，歪倒在沙发里，任凭男人的摇晃，他就像风中的蜡烛一般，随时都会熄灭。我终于忍耐不了，大声的指责，一连串的从我口中喷薄而出，你还是医生吗？你不知道他是你的病人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刺激他，他没看到他有多痛苦吗？你真的想逼死他吗？他没有对我说话，我只看到他皱纹满布的脸庞上，流淌着泪水，那眼泪像阀门失灵的水龙头，尽情的喷涌而出，医生托起男孩的脸庞，默默的流着泪，声音早已哽咽，现在的他早已没有了医生的高傲，只是一个可怜又平凡的父亲，想把在悬崖边的儿子拉回，不管用尽多少气力，他依然抓着儿子的手，紧紧不放，我被这幅景象深深的震撼了，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落漠，那气息分明藏着深深的酸楚，直要把我的心绞成一团，那情深意切的哭泣让我也不尽动容，看着眼泪一滴滴的流淌在男孩清秀的面庞上，更显孤清的意味。这是个无助的老人，昏黄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更显几分苍老，在他的头发上，寻到了几缕青丝历经风霜，染白了头发，隐隐的发着脆弱的光，男孩的心绪渐渐悸动了起来，好像感受到了这份关爱，手指不禁微微抖动，医生赶忙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男孩有气无力的说着，我是不是让爸爸很失望，我曾经一直努力的想做一个优秀的男人，想变成他那样，所以一直追寻着他的脚步，他的背影永远那么高大伟岸，可我越努力越害怕，我怕自己不够优秀，不够强大，不配做他的儿子，其实我很想做个乖儿子。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个男孩一直在用爱的枷锁，禁锢了自己的希望和梦想，他一直最渴望的不是爱情，而是父亲的认同和关爱！现在解铃还需系铃人，希望父亲能给儿子解开沉重的枷锁，让他重拾自信！父亲的老泪纵横交错在他的皱纹中，好像一条小小的水渠流淌在泥泞的小路上，他脸泛红光激动的说，你很优秀，你一直是我的骄傲，直到现在，我以前太看重自己的事业和病人，却忽略了你，只感觉你的品格让我放心，让你成长，只给你压力，却没有给你一份踏实的父爱，这次你住院，正好弥补了我对你的亏欠，始终，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直好好在你的身边，陪伴你的每一天，成长中我对你的爱太匮乏，是我应该说对不起！对不起，儿子！男孩的眼睛中终于出现了那份久违的火花，正是父亲的爱重新点燃了他心中那个正在风中摇曳的小小火苗。一颗晶莹的泪花出现在了男孩的眼中，那是一份多么珍贵的泪光，如同干旱的沙漠中突然喷涌出的水花，颗颗珍贵的如同爱的珍宝，融于父子的两手之间，化于两人的心底，滋润着两颗干枯的心！有一种眼泪可以使人瞬间长大，透过眼泪的微光，终于让两个男人读懂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男孩舒展愁容，我最怕的就是让你失望，我最大的庆幸就是做你的儿子。这次做你的病人，我感到幸福！舒解了心结的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浓浓的黄昏光晕笼罩着父子的身体，使他们融进了美丽的晚霞中，只要心灵是清透干净的，一定能在逆光的地方看到剪影轮廓里散发出的如金子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