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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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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灯光宛如碎钻盈盈浮动,穿过Steinway钢琴,在浅驼色地毯上投下阴影。
邵野回房间路上,瞥见钢琴边坐着的人,脚步一停,转弯过去:“妈。”
轻缓柔和的曲子在空中流淌,说不出的灵动。
女人坐在琴凳上,红裙勾勒出她婀娜身姿,她一向喜欢张扬明艳的色彩,与温婉样貌形成鲜明反差。
“今天跟李老师出去钓鱼了?”叶璃声音宛如温开水,不疾不徐。
邵野点点头,转身回了客厅,不多时,手里端了个杯子走过来。
叶璃没抬眸,随意按琴键,纤细手指如翩飞蝴蝶:“给你换个学校好不好?”
曲子更加柔和了些,邵野听出来,这是她亲自作曲的《夏夜》,曾经拿过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曲风以柔克刚,刚柔并济。
邵野走到钢琴边,把杯子放到她手边,他眼眸下垂时,眼睫显得格外长:“你今天演出太累了,喝完再睡。”
她淡淡望来,手指终于停下,看也没看杯子一眼:“你在那破学校能有什么出息?”
客厅里十分安静,落地窗外,蝉鸣聒噪。
邵野一手插在裤袋里,身板笔挺,他平静道:“不劳你操心。”
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他道了晚安,转身离开。
叶璃就这么望着他,看着他把门关上,将她视线隔绝,她闭上眼,轻轻抿了下唇。
钢琴上,叶璃习惯演出结束后喝的蜂蜜水一点点从温热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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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廷把第十三只龙虾剥好放到钟淮盘子里时,钟淮掀起眼皮,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吃啊,你怎么不吃了?”苏廷戴手套的手上全都是红油,他十分殷勤地把白滚滚的虾肉往钟淮那边一推,“我这剥虾技术怎么样?是不是既快又好。”
钟淮十分冷酷:“无事献殷勤,不吃,怕有毒。”
“这怎么能是无事献殷勤!”苏廷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下,他往四周瞥了眼,把椅子往里一带,神秘兮兮问,“淮哥,你就老实跟我说吧,你是不是身怀什么绝技?”
这几天他一直处于种很飘的状态里,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反应慢半拍,迟缓地想起那天钟淮离开前随口安慰他的一句细节。
当时他以为那真是安慰,可钟淮一走,立马有贵人打电话相助,这时间点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仔细想想,苏廷有这种微妙又熟悉的感觉也不是一两天了,几年前的一个晚上钟淮忽然打电话给他让他别出门买冰棍,语气非常紧急,苏廷觉得奇怪,他淮哥怎么知道他马上要出门买冰棍?
那时钟淮非常严肃,苏廷只得应下,一头雾水地去睡了。
结果第二天起来,小区里可热闹了,昨天半夜有个人回家时没注意,一脚陷进没了井盖的井里,咔擦一下就骨了折。
苏廷看热闹看得上头,然后脚下一个没注意,自己也哐当掉进井里,成为第二个摔断腿的人。
钟淮来医院看他的时候,听他嚎完全程,眼神像是在看傻子:“我……我说过没有?说过没有?”
因为这件事,苏廷成为小区里半年的热门话题,嘲笑对象。
不止这件事古怪,类似的事情很多,基本上钟淮说了什么,就像是某种预兆似的,之后必定会发生点什么。
跟钟淮做了十几年朋友,历经七年时间,终于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的的苏廷想,哇哦,这他妈也太神奇了!
他此刻看钟淮的眼里似乎有星星。
钟淮吃东西的动作微不可察停顿了瞬,然后他点点头:“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瞒你了。”
他朝苏廷勾了勾手指,苏廷一脸兴奋,又把脑袋凑近了些,说悄悄话似的:“那淮哥你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钟淮薄唇微启:“我揍人一绝,你要不要试试?”
苏廷光速坐直身体,半点试探的意思都没了:“哈哈哈天气真好,淮哥你继续吃肉啊,我给你剥。”
钟淮一手点消消乐,一边夹了龙虾肉往嘴里喂:“你乐队怎么样了?”
提到乐队,苏廷刚闭紧的嘴霎时闭不住了,他犹豫了会儿,把手套一脱:“哎,又遇到点小状况。”
FLY里本来有四个人,分别担任主唱,贝斯手,吉他,鼓手,其中主唱和吉他手是高三生,没时间训练,已经离开。
未知数老板找的主唱和吉他在外地还没回来,眼下马上有场演出,他们得上场,这几天苏廷一直在不断找人救场。
苏廷把情况简单说完,忐忑地看钟淮:“淮哥,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当提不当提。”
钟淮下巴一扬,示意他有屁快放。
苏廷其实心里也没底,但他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唯独敢想敢做:“你说,我要是去找邵野,他会不会答应我啊?”
正在剥龙虾的钟淮手一个不稳:“邵什么?”
苏廷清了清嗓子:“邵野。”
“什么野?”
苏廷重复:“邵野!淮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吧?邵野他妈叶璃,那可是咱们静安的骄傲,大名鼎鼎的国际歌唱家,邵野他从小就会唱歌,唱得特别好。”
“行啊,你去找他。”钟淮往后一靠,扯了张纸巾擦手,似笑非笑,“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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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苏廷回乐队,钟淮去训练室打游戏,一路上,苏廷软磨硬泡,甚至连必杀技嘤嘤嘤都用上了,可钟淮不为所动,明确表示他去找邵野他绝不拦着。
就邵野那种眼睛长顶上的人,有个国际歌唱家的妈,他会来一小乐队救场?苏廷完全是在痴人说梦。
钟淮实在是不忍心一巴掌拍醒这傻子。
从电梯里走出来,走到训练室门口,苏廷仍旧不死心:“淮哥,你真觉得不可能成功?你难道不觉得,邵野同学,他其实偶尔很有亲和力吗?”
钟淮抱着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没什么情绪地道:“那他可真是太有亲和力了,难怪我每回看见他,都特别想上前跟他亲切交流交流。”
苏廷低头在包里翻钥匙,非常坚强:“真的,我知道靠我一个人的力量绝不可能成功,但聚少成多,如果加上淮哥你的智慧,我们一定可以!”
钟淮微笑:“你想尝尝我的独门绝技?”
走廊里有些闷,苏廷的钥匙小,翻半天没翻到,他跟钟淮大眼瞪小眼半天,索性破罐子破摔,上前拉住钟淮手臂摇晃:
“淮哥!淮——哥!呜呜呜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容易我乐队又能继续下去,如果能做出成绩,我以后就靠这个吃饭了,你难道忍心看见一颗巨星因为找不到救场的人,在童年期陨落吗?”
钟淮被他摇出一身鸡皮疙瘩,他额头青筋跳动:“苏大巨星,你不如喊我一声爸爸,以后我养你,这破乐队,解散也罢。”
“我认真跟你讲讲道理,”钟淮扯住他手臂往下捋,“这是我答不答应的事吗?邵野,他冷漠,无情,别人稍微碰下他他能嫌弃半天,整一娇滴滴公主。”
苏廷嘤嘤嘤假哭。
“你请这种人来救场?”钟淮匪夷所思,想看看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他要是能听你耐心说完三句话,我给你直播从这二十二楼跳下去。”
面前的门忽然咔擦响了声,然后被人从里面拉开,里面站着两个FLY乐队的人。
苏廷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仍想再挣扎下:“万一,万一呢!”
说完后他转向两个队友:“怎么才来开门啊,喏,这是给你们带的冰水。”
他刚走近一步,忽然整个人呆住,像是在演哑剧电影似的,他嘴巴没办法合拢。
两个队友尴尬极了,接过水第一时间往后递:“……你喝吗邵哥?”
邵哥?邵、哥。
噢,是邵哥。
天底下姓邵的怎么这么多?
钟淮见他们都不动,不想像个傻子似的一直站外面,于是第一个走进去,然后便看见了里面站着的人。
他脚步停滞,面无表情。
少年穿简单的黑T,身体修长,他拧开冰水瓶盖,慢条斯理喝了口水,在整幅默片画里,他是唯一能动的,深邃立体的五官,喝水时喉结轻滚,每个细节都变得无比清晰。
那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眼透过两个队员间隙,望向钟淮。
钟淮木然立在原地,这个时候思维依旧在线。
原来是这个姓邵的啊。
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应该都不是些什么了不起的事吧?
邵野把冰水随意放在一边,玩味似的咀嚼:“跳楼?”
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