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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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扬心下一慌，忙道不是。真要让她见了他的父母，那他这些日子所做的事就会被抖出来……思及此，他重重地打了个颤。
徐静笑意盈盈，成竹在胸，“明三公子不必谦虚，能在京中突然消失，让江王的人遍寻不得，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只见过一眼女子来历身份查清楚的，唯王侯贵族。明姓甚少，除了武安侯家不做他想。武安侯有三子，长子好文，次子好武，幼子不学无数，是你无疑。”
明扬彻底僵了，没想到仅凭这一点，她就能推断出自己的身份出来。
别的，他都能承认，最后一点，他倔强地否认，“我才没有不学无术！是他们俗人不懂欣赏，燕雀不知鸿鹄之志！这世间，懂我的只有洛姐一人！”
徐静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笑容更甚，“洛姐。看来，你与魏央洛的比我以为的更熟。”
她不喜欢洛姬这个封号，带着一股子风~尘味，依旧唤名字。
明扬哭丧着脸，“你太坏了……我又被你坑了……洛姐不轻易见人，就算你去了，也是见不着的。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帮你转达好不好？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带人去见她，她得不理我。我在这世间，就她一人懂我了……”
徐静听他低嘤，直到他嘤完了，才道：“靖阳公主有话让我带给她，是她们母女之间的私密话，你，真想听？”
明扬一噎。这才想到，这个少年之所以能被陛下和徐大公子容忍了用靖阳公主的封号为名，就是因为他有在靖阳公主坟前与其说话。
“好吧，我带你去。但她见不见你，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徐静颔首，示意他带路。
断了怀静那条路，她得另寻他路。
她将上辈子身边的人都排了一遍，觉得只有自己上辈子的亲生女儿或许可信，可当初她与董少元联姻之后，这个女儿便与她生了龃龉……九年前靖阳公主下葬的时候，不曾见魏央洛出现，只有亲见了魏央洛，才有可能清楚这条路是否能走得通。
时至今日，她亦不悔当日的选择。若是她不曾联姻与董少元一起将姬昶然推上那个位置，那与她有关的这些人，在当时就会成了权利争斗中的刀下亡魂。不仅仅是她与姬昶然，就算是魏央洛、出游到不知何处的徐庭玉，都逃不掉。
争权夺利的战斗中，哪里有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得到的道理？更没有什么仁慈可言，只有权衡轻重，趋利避害。
带着这样的思绪，她停在了灯红柳绿处，一脸疑惑地看着满目的轻纱喧嚣，咬着牙缓缓念出高挂于人檐下被灯笼照得通亮的三个大字，“碧、云、天？！”
魏央洛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
明扬瞧她神色不对，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道：“你不会对洛姐一点也不了解吧？这些年，靖阳公主就没和你打听过洛姐的情况？”
徐静目光沉沉地瞧着他。
她是没有打听过，因为她平时不会听到和魏央洛有关的消息，也因为自她在狮子岭的时候没见到她。
明扬被他瞧得头皮发麻，不敢再造次，“靖阳公主去世之前，洛姐和公主闹得很不愉快，跑了出去。等到她得到消息回来，在公主的灵前长跪，跪伤了腿，也大病了一场，病好时，陛下已经带着公主的灵柩去了浒州。她为了这事，与陛下大闹了一场，退了婚事，自己给自己定了个封号，建起碧云天，从此神龙见首不见尾。”
徐静冷眼瞧着，觉得他要说的应当是“从此沉迷酒色”才是。
不过心底还是因他提到的伤了腿，大病了一场惊了一惊。
明扬说得简单轻松，她如今的身份，不好揪着问下去。
明扬干笑两声，“我说得都不准，有什么，您去见了洛姐，让她告诉你便是。你不是要见洛姐吗？她今日正好在这里，改日，即便你来也不一定能遇上她在的时候。”
徐静有要见她的强烈愿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与自己上上辈子所知道的某些会所没有什么区别，也告诉自己，做她母亲已经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只是这辈子，不能再用长辈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勉强平复了心情，才发现给自己引路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溜了。
碧云天里的妈妈早就瞧见了他，见他生得好，却生得小，觉得应当不是来这里的客人，觉得有些可惜。见她真往里面走了，又担心她是个来惹事的。
迈着水蛇步走过去拦他，“小公子，这里可不是你来玩的地方，等你再大些吧。”
徐静愣了一下，头一回见这些地方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赶客，与她所想的不太一样，“我想见洛姬雪主。”
说话的同时，一锭元宝递了出去。
一锭元宝就是五十两。
妈妈见他年纪虽小，却通世故，不由得对她刮目，但洛姬雪主岂是想见就能见的？
“每年找到妈妈这里来，想要见雪主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陛下派来的人，雪主也不是回回都见的。”
徐静往她手里又递了一锭，“小可是受靖阳公主所托，前来看望公主的。”
这种话，一听就是骗人的，妈妈暗自翻白眼，表示才不会上当呢。面上，她笑眯眯地收了元宝，轻纱帕子往徐静身前扫过，“等着啊。”
……*……
轻纱轻曳香烟盘绕的房间里，身着玫红纱衣的女子慵懒地侧躺在美人榻上，腰侧下沉，勾勒出极致又热情的曲线，眉目间却是极致的淡漠。
她缓缓摇着小扇，并不看坐在她对面的黑白分明的两个男子，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我这里就是这副样子，你们若是受不了，不必受着。小庙原本就容不下大佛。”
这是公然赶客了。
原本周身就凝着一层暴虐的姬昶然，面上又添了几分肃气。
徐庭玉刚欲开口，感受到气氛变化，又沉默了下来。
屋门处响起轻浅又有规律的敲门声，魏央洛不悦地斥道：“不知道我这里有贵客不能受打扰吗？没规矩的东西！”
随即又笑了一声，“两位瞧见了，我这里既比不得宫中，又比不得公主府中，下人还没规矩，实在是上不了台面的地方，也是入不得两位的眼的。两位往这里来，实在是自降了身份。以后若是要见我，来个人通知一声，我便屁颠屁颠地入宫去了。”
姬昶然与徐庭玉默契地瞧了一眼，难得地想到了一处：一百回有十回能通知到你，再有九回半会收到你的推脱之辞。
斥归斥，魏央洛还是要为自己的人说几句好话的，“你们也别怪他们没规矩，实在是我这中小地方，比不得你们身边那样。什么都得要我来拿个主意，所以离不得我。不然就会乱套了。这些年，你们这么宠着我纵着我，我总不能还给你们惹麻烦吧？”
两个久居高位的人意味深长地投去视线，“……”
好话丑话都叫她一人说了，他们坐在这里，连说她一句不对的资格都没了。
魏央洛好似不觉，转头便垂头扬声问了一句，“什么事？”
门边呈现出有人躬身贴门的影像，妈妈恭敬地道：“主子，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郎君求见，说是有人有话让他带给您。”
她可不敢提什么靖阳公主让带话，免得叫主子直骂她没脑子。
魏央洛嗤了一声，“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见一眼，带个话，说来说去，不就是好奇开国大长公主的长相吗？不见。”
妈妈应声，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姬昶然与徐庭玉都听出了她指桑骂槐，徐庭玉还能坐得住，姬昶然却是已经怒而起身，“你作贱自己，也不该顶着这么一张脸！回头，让人毁了你的脸，你爱作贱成什么样，朕都不会再过问！”
“我这张脸怎么了？”魏央洛面上露出不悦与嘲讽，“再像也不过只有五分，还有五分，是我爹给的。你倒是能啊，让人把我像她的部分都剔了去，只留下像我爹的部分便好。”
她冷哼一声，“我爹娘都因你而死，因为你，我成了无父无母之人。我爱用这张脸做什么都可以，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她的声音只比先前略微地扬了扬，语气平缓，说到最后时，甚至扬起了笑。
姬昶然站着的身形僵了僵，屋里空气的凝滞，连香炉里升起的香烟都不动了。
他森然垂视她，半晌，转身大步出去，黑色的衣摆扬起了弧度带动一阵暴郁的风。
徐庭玉长舒一口气，眼里含着体贴温柔的笑意，“你何必非得与他置气？你明明知道，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谁稀罕呢？”魏央洛睨他一眼，“谁叫你们不请自来？”
“我们来还不是为了你？”
魏央洛嗤了一声，“这话，你骗骗我娘还差不多。徐庭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你若挡着他来劝我嫁人，我也不会这么对你们。怎么，你们安排了我娘的亲事不成了，便换成要安排我的了？我不是我娘。我就爱这红粉骷髅似的生活，瞧着肮脏，却比你们的都干净。你们若不给我清静，我便离开这京城，让你们想见我这张脸睹物思人的机会都没有。”
明明是极致愤怒的语句，却被她说成了百转千回的柔绳，一点一点地束住人心，猛地收力。
徐庭玉依旧带着笑意，脸色却白了白，“你若不愿，谁也不会逼你。”
见魏央洛翻过身去不再理他，他的唇角僵了。
听得一声轻轻的门响，背对着门侧躺的女子肩头轻颤了颤，在无人瞧见的角度缓缓垂下眸，露出落寞又怀念的神色。
明扬从屏风后探出头来，见屋里再无旁人，欢喜地唤了一声“洛姐”，几步到了她身边，恍惚间人，似乎见她神色有异，细看时，却又不觉异常，以为自己眼花，愣在当场。
魏央洛弯了弯眼，朝他招了招手，“哟，未来的大作家回来了。如何？这一趟，可寻到了灵感？”
她问得含蓄，明扬却知她想知道的不是表面上的答案。
“这可是我熬了两天一~夜赶出来的稿子，洛姐瞧着可还满意？”
魏央洛翻看着，唇角扬得更高了起来，眼中升起了雾气。
明扬乖巧地伏在她榻边，瞧着她的神色，认真地道：“洛姐，你或许该见一见那人的。公主是被人杀的，那个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魏央洛诧异了一瞬，收了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主，扬了扬眉，“我的小乖乖，去了一趟，便帮起别人来了？她为了徐庭玉，嫁给我爹，为了姬昶然，嫁给董少元，她是怎么死的，与我何干？”
明扬撇撇嘴，“你明明是在意她的，要不然，你怎么会无条件地支持我写她的故事？就是死鸭子嘴硬……好嘛好嘛，闹死闹活要写书的是我，死鸭子是我，嘴硬的也是我，嘎嘎嘎……”
魏央洛被他逗得有了几分由衷的笑意，“好吧，看在你的份儿上，你说说，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明扬给了她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老老实实道：“他就那个被陛下和徐大公子允许叫徐靖阳的人……”
他的话音未落，魏央洛已经变了脸，猛地从美人榻上站起来，拔高了音量，咬牙切齿：“他，也，配？！”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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