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露中红色组】你是我的富江小姐》三途川的鱼

1、第一章

　　哪怕一切改头换面，面目全非，我总会轻而易举地爱上你。
　　一.
　　街上的大雪都被扫到了一边堆得高高的，但不停落下的雪花却又是无法清扫干净的，落在了地上，又被稀稀拉拉的人们踩得灰灰的，看不出它原本纯净的颜色。
　　“哎呀，俄罗斯这边就没有什么中式的饭馆之类的吗？”
　　模样清俊温润的短发少年拖着看着就无比沉重的行李箱，嘴里嘟嘟嚷嚷着语速很快的中文，在一帮俄语中显得尤为突兀。
　　王耀停下了步伐，伸出手有雪落在了手上，仿佛要和肤色融为一体，却又不尽相同。
　　没什么感觉，大概是因为手已经被冻得僵掉了吧，已经开始有些变色了。
　　好冷…忘记带手套了，就应该在走的时候买一双的。
　　王耀把手凑近嘴巴，哈了一口气，脸被冻得有些发红，睫毛上的几点雪花融化成水珠在眨眼时滚落，像在哭泣一样，在半空又凝结成冰，吸引了某些人的视线。
　　“怎么说都要看在同僚的份上让我在这里开个店，好歹我和他前身的关系还不错的阿鲁。”
　　王耀有些气恼地把脸缩进了衣领里，虽然说遮不了多少，心里委屈。
　　一双军靴入了视线，王耀抬起头，疑惑又带了点警惕地看向了来人。
　　“有什么事吗阿鲁？”
　　真心有点眼熟啊这搭配。
　　王耀心里抽搐着嘴角，这长长的围巾简直不要太熟悉，想当年他自己也是带过的。
　　但是在来人来了口之后王耀就打消了心里的某个猜想，因为这声音并不是记忆里开会时坐在身边的那个甜的发腻的调调，反倒是可以说是低沉磁性了，就是家里妹子说的那种耳朵都要怀孕了的类型。
　　话又说回来，又不是只有俄罗斯才会带这种围巾，是他想多了。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些帮助。”来人看见王耀面容后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我是伊利亚。”
　　王耀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当头给他来了一棒，又好像陈年的伤疤给猛地被人撕开了一样。
　　身体晃了晃，王耀不由自主地往后轻微地退了一点。
　　这也导致他没能看见伊利亚瞬间暗沉了下来的目光。
　　从一时的昏涨中清醒过来，王耀扬起了笑容。
　　“你好，伊利亚。”
　　就好像在叫另外一个在他记忆里已经不再存在了的人一样，隐隐作痛的干涩全部掩盖在了笑容之下。
　　“我是王安。”
　　伊利亚眼底一阵恍惚，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下意识软软的笑容也露了出来。
　　王耀微微一怔，却又很快地用言语掩饰了过去。
　　“这附近有中式的饭店什么的吗？我下飞机后还没吃过饭呢阿鲁。”王耀挠着脸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我带你去？”伊利亚看王耀顿时变得不自然的表情，笑了笑，“放心，不是很远的，我不是坏人啦。”
　　被人看破了心思王耀有点点尴尬，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好的，不过就算你真是坏人也没关系的阿鲁。”
　　说着，王耀对伊利亚露出了一个威胁满满的笑容。
　　莫名的好看，震慑人心。
　　伊利亚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心里有点什么蠢蠢欲动。
　　“你是中国的？”伊利亚看着王耀手里的行李箱，“这么多没关系嘛？”
　　“对啊，你以为我是哪里的阿鲁？”
　　至于这东西……
　　“还好吧，不是很沉。”毕竟这是拖着的行李箱啊。
　　“……”如果你不是中国的我可能就不会理你了。
　　伊利亚的沉默给王耀传达了这么一个信息。
　　“我给你拿吧？”伊利亚嘴里问着手上却一点也不客气地把王耀的行李给接手了，“这边雪多不太好走。”
　　总算是跳离了这尴尬的氛围。
　　有人愿意帮忙王耀自然是乐意的，反正就算是这人有什么别的不好的举动自己又不是打不过，所以也就很大方地松了手跟在了这个高大的斯拉夫人身边。
　　“你说话好像带了点口癖？很可爱的那种。”伊利亚突然开口问道。
　　王耀愣了一下，看向伊利亚的目光带上了些笑意，那是一种找到了同道中人的欣慰欣喜的目光，“你看动漫啊。”
　　“很可爱，为什么不看？”伊利亚看着王耀笑。
　　“说的也是阿鲁。”
　　“你是来这边玩的吧？经常有外国的人过来看极光。”
　　极光？原来机票是到俄罗斯的北方的吗？都快到欧洲了，难怪要那么久……都坐了十多个小时，怪不得那条龙要我坐凌晨两点多的航班，这到这里都有下午一点多了。
　　虽说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但王耀还是装作了知道的样子。
　　“是的阿鲁，不过没想到这边这么冷，我还是比较喜欢温暖一些的地方。”
　　伊利亚侧过头，浅金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却都仿佛带上了明亮的星辉，微微眯起的冰蓝色双眸下泛着看不清的紫意，和欺骗者的深情。
　　“我也喜欢南方温暖的阳光呢。”就像向日葵生长的地方，就像他向往着的地方。
　　他希望那能够是他的。
　　王耀转过盯着前方的目光，抬头看向这个高大的斯拉夫人。
　　他没有看他，望着前方，却又不是他所认知的前方，空洞迷茫。
　　说不清的悲望。
　　伊利亚在一家不大却又透着暖橙色灯光的店子门口停下，拉开店门时系在门上的铃铛发出了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唤醒了发呆中的王耀。
　　到了吗。
　　王耀伸手下意识想要拽住伊利亚的衣袖，却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放下了手，跟着他进了店门。
　　店里没什么人，比较安静，服务员也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睡觉，已经快下午了，来的人也不多，更何况还有一些饮食差异在这里面。
　　王耀看着伊利亚把自己的行李箱靠柜台放好，大长腿几步向前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的服务生听着的耳机声音调到最大。
　　然而那服务生却一动不动，怕是睡死了过去。
　　不过很快王耀就看见这个在中餐厅当服务生的俄罗斯小伙嗷得一声跳了起来，扯下了他自己的耳机。
　　“谁干的！”少年人看清了眼前人之后抖了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是你啊，怎么又来了。”
　　“我带人过来的，你快点。”伊利亚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示意王耀也坐过来。
　　服务生少年拿着菜单走过来，中途还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是在我睡觉前刚走吧？这也没隔多久啊。”
　　说罢又好奇地看向王耀。
　　“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了个外国人？”
　　“刚刚。”伊利亚看着王耀，“还有他是中国的。”
　　“这边经常——”
　　在这个少年人准备兴致勃勃地说下去的时候，伊利亚打断了他。
　　“把你的眼睛挪开。”伊利亚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你该做你的本职工作了。”
　　“……好吧，你赢了。”服务生耸肩把菜单递给了王耀，“看看吧，你要点些什么。”
　　王耀大概地看了几眼，报了几个菜名，下意识地把菜单递给了伊利亚。
　　“我已经吃过了，你点自己的就可以了。”伊利亚把菜单推到了一边，向服务生说道，“给我来一瓶伏特加，如果没有了的话就去隔壁买一瓶。”
　　少年没敢把手中的笔和小本本拍到伊利亚脸上，但这并不妨碍他偷偷瞄向这个中国人的目光。
　　即使伪装了这也是中国君呢，大家都喜欢着的王耀。
　　王耀只是笑笑，没有在意这个目光，也没必要在意就是了。
　　服务生少年拿着小本本走了。
　　半晌，王耀看了看表，差不多快两点半了，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睡午觉，不过在飞机上睡了那么久了，现在也倒是清醒得不得了。
　　不过这冷倒是真的冷了。
　　王耀舒展了一下冻得僵硬的手，好在这家店里的暖气也足够温暖。
　　“加个电话？”
　　王耀从思绪里抬头，视线聚焦落在伊利亚手中晃动的手机上，和对方手边快去了一半的伏特加，一时间有些沉默。
　　这该死的熟悉感，别是现在看谁都不太对了吧？这又不是莫斯科。
　　“好，你加我？”王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后点开了联系人的小图标，又调出了微信，群里没什么反应，大概是在忙吧。
　　说起来这当然也有他的错，虽然说是上司莫名其妙地给他放了十来天的假，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的那堆工作也就平摊到了自家的弟弟妹妹头上。
　　王耀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有三十多个弟弟妹妹，每人分一分其实也没有多少。
　　然后王耀手里就突然多出了个手机，王耀愣了愣，看了一眼把酒当水喝的伊利亚，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
　　这也不怕跨国电话的费用太贵，果然毛子就是有钱。
　　好在他出发前有先见之明地事先办了张新的卡。
　　幸好这手机是可以插双卡的，否则不就凉凉了。
　　毕竟他一国家的手机号是能乱给的嘛！
　　王耀在把手机还给伊利亚时心底暗想。
　　把最近来电顶头的外国手机号保存了下来，在输入名字的时候王耀不着痕迹地抬头瞟了伊利亚一眼。
　　“安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极光吗？”像是没有注意到王耀的小动作一样，伊利亚问道，“中途有想去些别的什么地方吗？”
　　“啊。”王耀笑了笑，算是揭穿了自己之前的掩饰，“其实这机票不是我买的，我也不知道会到这里来阿鲁。”
　　“不过有机场的话这里也是个大城市了阿鲁。”
　　伊利亚落在玻璃酒瓶上的指尖顿了顿，有些迷之喜悦地无视了正在把王耀的饭菜端过来的服务生少年。
　　“其实近些年这个时间段来这边旅游的中国人比较多了，基本上都是来看极光的。”伊利亚把下巴压在伏特加酒瓶的瓶口上，看着王耀。
　　“你…你别是拉人来的吧阿鲁？”王耀有些惊讶，看着伊利亚的眼神都变了。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伊利亚做出了一副被扎了心的神态。
　　“你太热情了阿鲁。”王耀回答到，压抑住想要揉小毛子毛的欲望。
　　“……”伊利亚无言以对，并对自己丢了瓶伏特加。
　　“你带我在这里玩吧，毕竟这也是难得的假期阿鲁。”
　　王耀拿起了筷子，他其实还想问问有没有汤。
　　“我也——”服务生少年试图也插入他们的话题，然而却被伊利亚给打断了。
　　“行了，没你什么事儿。”伊利亚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把他拍离了自己的视线。
　　王耀略为歉意地看了一眼这个少年，却又被伊利亚的话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当然可以呀，不过首先你订好酒店了吗。”伊利亚开口就是王耀所没有想到的问题，“我想你应该不是想要睡大街吧？”
　　王耀一脸茫然。
　　“酒店……这么多天的话开销会很大吧阿鲁？”王耀迟疑地说道，“我还是待几天就走吧阿鲁？”
　　有这个闲钱还不如去放高利贷给阿尔弗雷德。
　　“你有准备买什么时候回程的机票？”伊利亚问道，“看一下这几天的航班情况吧。”
　　“不用看了。”王耀掏出了自己的票并沉痛地拒绝了这个建议，“我这票是往返的，回去的话都要到一月份去了。”
　　“那就差不多是十来天。”
　　王耀心中一梗，心情突然暴风雨，他那开遍全球的唐人街这怕也是不能去了，这要是去了就很奇怪了。
　　因为这地方好像是没有唐人街的吧？这要是突然出现，那他的伪装还有个屁用啊，估计伊万也就立刻跑过来了，这里离莫斯科可不远。
　　视线里灯光晃动，外面的天空并没有多明亮，沉沉的，积压在天上，像心口不敢触碰的伤。
　　王耀望着玻璃窗外宁静的街道，一般应该没什么人会在这个时间段出门，地上铺着纯净雪白的色彩，把之前的痕迹全部掩埋。
　　就像那追悔莫及的曾经，在时间的流逝下全部埋葬，埋尽了那些早已不再的沧桑繁华。
　　“来我家吗。”
　　伊利亚见王耀没有反应，突然开口道，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里面。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腾个位。”
　　王耀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又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卡在嘴边无法出口。
　　其实他应该是要拒绝的，毕竟是刚认识的陌生人，这样随便住到别人家里的行为怎么说都不太好。
　　那感觉带着些哀求的目光着实让王耀感到左右为难，这感觉就非常尴尬了。
　　“你……”王耀抿了抿唇，点了下头。
　　反正如果自己有什么事的话伊万他要负全责的。
　　更何况他又不是普通人，不会有问题的。
　　伊利亚怕是已经醉了，王耀看着伊利亚手里瓶子里只剩下浅浅一层的瓶底，有点无奈，他不应该和一个醉鬼计较的。
　　至于那个奇怪的目光，要么是他看错了，要么就是把他当成了什么人了吧。
　　王耀支撑着脑袋，困意开始涌上了大脑。
　　怎么突然就困了？别真的是被下了药吧？
　　王耀把盘子推到了一边，瞌着眼，瞧着对面的人浅淡的发色和如天使般纯净的睡颜，直到意识不知不觉陷入了混沌的黑暗。
　　原本闭着眼让王耀以为醉倒了的伊利亚睁开了眼，藏着浅蓝色冰原的眼底一片清明，他的视线投向了来收盘子的服务生少年。
　　“我说你昨天几瓶伏特加灌下去都没事儿，今天怎么就这么快就倒了。”少年把盘子往该放的地方一丢，又走了回来，“你什么情况？”
　　伊利亚摇头，看着王耀的目光陌生又无害。
　　“只是觉得很像一个故人。”
　　“一个已经在我的记忆里失去踪迹的故人。”如何都无法想起。
　　王耀在黑甜的睡梦中沉浮，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时间，像是很久，久到可以走完他的经历过的一生，又像是很短，在睁眼的瞬间短得仿佛只在一息之间。
　　大概是由于到了久违的老地方吧，王耀做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梦，梦到那个他们都还在的红色时代，那个没有人离开的红色年华。
　　苏维埃那时还在。
　　他拉着他的手，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金色的向日葵海里，那人手里拿着手风琴，兴致很好地想要拉给王耀听，白金的发丝和浅色的长围巾在风的吹拂下飞扬着，浑身上下唯一的艳色——那双鲜红色的双眸就像他们的国旗一样，没有属于西伯利亚冻土的寒冷和负面扭曲的情绪，映着向日葵金黄色的光泽，温暖的颜色。
　　王耀仰起头不想让眼泪落下，在这样的场景下。
　　【“伊利亚？”】
　　那人一只手盖在了他的脸上，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在王耀睁圆了的微红双眼上，俯身轻吻，嘴角是不变的微笑。
　　【“小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