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队医》晨霜耿耿

2、第 2 章

　　2.

　　几乎是裁判响哨的一瞬间，队医领队带着花拾一和另一位实习队医就冲了上去，两个实习队医拎着担架和药箱，领队拎着水。每次队医上场，队员们都趁着这个功夫抓紧时间补水。

　　林泽听见有人叫他：“阿泽！阿泽！林哥！”

　　林泽甩甩头，睁开眼还是一阵眩晕，他眨了眨眼，看见眼前一张陌生的脸，有点儿婴儿肥，脸白得像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穿着他们队里同一下发的大羽绒服，跪在自己身边，喊着自己的名字。

　　“能坚持吗？”领队问，林泽没什么力气，觉得脚腕儿上一冰，那孩子把他的袜子退到脚踝，用一瓶冰水进行清洗。其实这个伤口也不大，只是他刚刚剧烈运动，血管舒张，血流加快，不容易止血罢了。

　　领队把他拉起来，让他下地试试能不能走，林泽的右脚根本不能沾地，而且这一脚正踹在他之前受伤的部位，脚踝迅速肿了起来，甚至可能发生了骨折。林泽才站起来，腿一软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花拾一眼疾手快地接了他一下，他才不至于摔得很重，他沮丧地摇了摇头。

　　花拾一立刻把双臂折起来举过头顶，绕毛线一样转了几圈，冲着场边做了换人的手势，不等第四官员举牌，两人要就把他抬出场地，他把队长袖标交给施凯，对方握了握他的手，林泽把胳膊横在眼睛上，不知道是场内的灯太晃眼了，还是他想藏住什么东西，连人带担架给抬回了更衣室，领队看了并无大碍，就叫花拾一留着给他处理伤口。

　　鞋袜和护腿板被褪掉，花拾一给他做简单的外伤处理，碘酒疼得林泽嘶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收腿。

　　“诶别动！忍着点儿。”一个运动员还害怕这点儿疼吗，后半句花拾一没好意思说出来。

　　伤口处理完林泽也差不多适应了疼痛，这才有精力好好端详花拾一。这孩子长得好看，大眼睛，留了一头利落的短发，刘海把额头给盖住了，正低头检查自己的脚踝。一双纤纤玉手捧着自己的脚踝来回来去地看。更衣室比外边暖和，花拾一进来就把大羽绒服脱了，剩下里边的队服，还有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实习队医花拾一”。林泽看着他出神，花拾一喊了他好几声他也没反应，所以就狠了狠心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脚踝。

　　林泽大叫一声回过神来，花拾一忍俊不禁：“您想什么呢。”

　　林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花拾一也没想得到什么答案，倒是也不恼他掐了自己脚腕儿，目光顺着洁白的脖子往下看，又定在那张工作证上：“新来的？”

　　花拾一点了点头：“这个赛季初来的，我来的时候您已经去国外了。您叫我拾一就行。”

　　“怎么着，家里第11个孩子啊。”林泽一嘴京片子，胳膊肘支着上半身半躺着，痞里痞气的意思发挥得淋漓尽致，更有不怎么文明的眼光在自己身上不断逡巡，花拾一有点儿发毛。

　　起初花拾一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明白过来忙着解释：“家里就我一个，这名字后来改的。小时候家里人怕我学不会写名字，就叫我花一，我长大了又自己加了一个拾。”

　　“我看你很好看。”林泽一笑，本就俊朗的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像是初冬和煦的阳光，好看得不像话，照得花拾一脸热热的。

　　花拾一耳根子一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正好这时比赛结束的队友们也回来了，花拾一像是个被撞破奸情的女生，蹭地站起来，手里林泽的脚踝也没留神做了个自由落体落在长凳上，疼得林泽嗷地一声。花拾一吓了一跳，对着林泽一副抱歉的表情，脸红得跟他的名字一样，看着一群比他高比他壮的哥哥们。揉了揉鼻子以掩饰尴尬：“哥，您没伤着骨头，但是跟腱还需要进一步检查。”这话说得官方得像个真正的医生。

　　这群老爷们儿看着他面红耳赤，嘴里的话难听得要命，满嘴炉灰渣子臊得花拾一无地自容。

　　“哟！花儿你为什么这样红啊？”施凯也是个没溜儿的老流氓，一个赛季相处下来也和花拾一混熟了，看他长得可爱又爱害羞就特喜欢逗他，平时队员们都一口一个花儿花儿地叫着，“林泽这孙子是不欺负你了。”

　　这个问句让施凯问得跟个陈述句似的，拾一张嘴想解释，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堵回去了，只能摆摆手。

　　“嘿，我泽哥这么快就完事儿了？”不知道是谁在人堆儿里说了一句，引得大伙儿哄堂大笑。

　　“滚滚滚滚滚！”林泽闭着眼睛一顿喷，“还没来得及有事儿呢，你们这帮孙子就进来了，坏了老子好事儿！”说罢林泽又翻了个大白眼，还不忘冲拾一挑眉。队友都知道这个千年老gay要对小花儿下屌…不是，下手了。

　　林泽是个gay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搞体育的血气方刚，非常极端化，要么就弯成蚊香，要么就直成定海神针。大家都是队友，互相理解互相尊重，没那么多勾心斗角，都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这帮小伙子们一边儿换着衣服，一边儿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今天的比赛，这帮运动员身材好得很，花拾一也不是头一次见。

　　“傻逼裁判，内孙子都他妈亮鞋底儿了丫都不给掏红牌。”

　　“可不是，点球倒是给了。凯哥那个点球罚的真是漂亮…”

　　“反正咱能进亚冠了！北城内帮孙子…”

　　……

　　队员们叽叽喳喳聊天，林泽坐在长凳上，两条长腿垂下来，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踝一语不发，越听他们聊天心里越不是滋味。花拾一试探地抚了抚林泽的肩膀，叫了声哥。

　　林泽抬头看了他一眼，更衣室上的灯有些晃眼，逆光里的花拾一看不清表情，明亮的眼睛也看不清什么光，但是林泽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和眼神一定充满了怜悯和温柔。林泽冲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