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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窗扇微阖,房内清净的冷香添进了一股幽幽芳泽。

      阮芙听得见头顶传来断续起伏,微弱的喘息声,她被反手按压在门板,隔了层薄薄的粗丝窄袖,腕上很清晰地感觉出男人异乎寻常的蛮劲。

      她惊魂甫定,紧张到不敢开口,眼睛无助地乱瞟,瞟到了不远处地板上打翻的茶壶。

      噢,她明白了!

      应当是由于芄兰在门口逗留太久,她敲门敲得太迟!

      书生看来已然喝下了那碗合和汤,那她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呢,挣脱又挣不开,读书人瞧着斯斯文文,力气大的像蛮牛。

      另一边,谢辞身体微晃,视线有些许重影,他以左手撑门,才能勉强站稳。

      方才合欢药的作用忽然使得他头昏脑涨,被敲门声烦躁不堪,原是想将叽叽喳喳的始作俑者赶跑,可当打开门,看到眼前女子惊慌失措的像头小鹿,他鬼使神差地反倒把人给拉了进来。

      真是荒唐。

      “出,出去。”

      “啊?”

      谢辞此刻的欲望好比海水起浪的前夕,他居高临下,顶着一张俊容,咬紧牙关挤出虚浮的后半句,“说的,不够清楚么,出去!”

      阮芙不用看他的脸色,也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厌恶,自觉很无辜,小声嗫嚅:“我,我也想出去的,是你抓着我。”

      她从进门开始不停努力地想挣脱,无奈两只手腕跟蔫豆芽儿似的卡在男人的右手虎口,他一边嫌弃,一边却大力地掐住她,不让她逃脱。

      谢辞没听见她的话,额角开始不断冒冷汗,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他嘴上赶人走,动作正紧紧扣住女子,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压制,网在身下。

      阮芙性子软和,嘴上向来做不来反驳,只好乖乖站在原地,吞下这个哑巴亏。

      谢辞见这个丫鬟脸皮那样厚,实在难以赶跑,料想是她得了主人的授意,不愿轻易离开,然而他喝下的汤药药性逐步起效,再与她靠那么近,恐怕没办法克制。

      譬如现在,二人相距间隔不到半尺,谢辞只要低下头,甚至能看清女子淡粉色的姣好面庞上,随他呼吸摇摆的白细小绒毛,粉粉嫩嫩,很像五月青州的蜜桃。

      他好想咬啊。

      “疼,疼!”

      谢辞有一闪而过的惊慌,怎么会,他真咬了吗!

      阮芙仰起巴掌大的脸,雪面粉腮,眼眶红彤彤的,委屈哭诉:“手疼,你要是不肯放开,能不能轻一点抓我。”

      手疼??

      谢辞这才发现原来是他到现在还将她堵在门后,药力愈发强劲,他用仅剩的自持,硬生生舍弃指腹间的滑腻触感,向后退了几步扶住桌角。

      男人在极力压抑欲念,但语气明显缓和不少,“抱,抱歉。”

      “噢,无碍的,你一松手我就不疼了。”

      阮芙纯属记好不记歹,记得书生与她有婚约,忘了刚刚他还对她冷言冷语、不屑一顾,单单听出男人的声线比先前颤抖,立马就对这个病号心软了。

      她边揉搓被捏到发红的手腕,边忍不住关心:“药下得很重吗,要不要我去替你寻大夫?”

      “府里有个大夫爷爷人很好,我认得他在府里的居所。”阮芙转念一想,自顾发愁:“不对,我答应春桃不能乱跑,万一被发现就不得了了,她会受罚的。”

      “可,可是你要真的太难受,我还是能去找大夫爷爷来帮你开药——”

      谢辞掀眸,眼角湿红,不得已打断女子没有章法的碎碎念,“够了!你别,别再说话。”

      他本来就是中了媚.药一类,那个丫鬟不走就罢,还故意在他面前用些绵软娇滴滴的语调,听的他胸口闷燥郁结,火势越惹越大。

      “哦。”

      房内倏忽重归宁静,谢辞拂袖遮掩,坐在桌后,他不想让门口的女子察觉出更多异样。

      阮芙满心觉得自己的好意被辜负。

      她和春桃辛辛苦苦赶来搭救,拦住芄兰,无功也有劳,她总算救了书生呢,他为何对她几次三番那么凶,连句谢意都无呢。

      是不是误以为她与芄兰一伙儿?

      回想起方才她敲门时的情景,阮芙以为书生没听清,她有必要再解释一遍:“书生哥哥,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六姑娘让我来帮你,我真的不是坏人。”

      谢辞好不容易稳下的燥热感重现,纠结看向女子:“你方才...你叫我什么?”

      “书生哥哥。”

      阮芙喊的很坦然,她没念过书,依稀印象中母亲在她幼年时教过她,看到比自己稍年长的继堂兄们可以唤名字喊哥哥,看到年纪大过三伯父的就喊爷爷,书生只比她大一点,她当然喊哥哥,总不能喊爷爷吧。

      谢辞见她神情泰然无辜,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侯府的丫鬟是都如此大胆,还是说,他那位素昧谋面的未婚妻特意派来这等主动的女子。

      谢辞的手掌紧捏桌角,尽量不显露多余神色,“我叫遥卿,谢遥卿。”

      意思,她可以直呼他的字。

      阮芙在门外听过他平日寻常的嗓音,如同低落玉盘的单颗宝珠,泠泠清透,此刻截然不同,是一种难以诉说的人欲被刻意压制,间或夹杂了几分不甘不愿的疏离。

      她聪明会意,甜甜地唤道:“好,我晓得了,该喊你遥卿哥哥。”

      谢辞:“...”

      “遥卿哥哥,我还有话要说。”

      谢辞的手臂伏在桌上,看似轻松,十分用力。他每时每刻都在强忍,没办法与女子继续纠缠称谓,“...说。”

      阮芙心下一松,果然是要讲礼数的啊,喊了句哥哥,他开口都不赶她走了呢。

      “是这样,我,唔,是六姑娘阮芙想与你商量,取消你们之间的婚约,你看可不可以?”

      谢辞乍然听到那个婚约上与他并排的名字,没有过多犹豫,“好。”

      发生了今日的事,他决计不可能再娶那位未婚妻。

      阮芙有想过书生好相与,没想到回答来的如此轻易,怔住后,“...噢。”

      房内陷入新的一片沉寂。

      其实,眼下阮芙办完了事,很想回湖心小筑,但春桃还没来,她独自蹲在外边害怕,不是怕虫蚁,是怕天色愈来愈来亮,遇到了生人怎么办。

      “遥卿哥哥,你让我在这里再多待一会儿吧,等会儿会有人来接我出去的。”

      谢辞明白她说的是前来‘捉奸’的侯府众人,难为她这个小丫鬟有何用,既然他们布下了陷阱,走了一个,还会来一个,他不想再应付其他。

      “嗯。”

      阮芙想好了倘若他再坚持,她不得不出门,该躲藏在哪垛草堆后头,没想到他能同意,当然是喜出望外,“谢谢遥卿哥哥,我保证不打搅你。”

      谢辞欣慰地点了下头。

      他枯坐在木椅,喝完了早上墨宝留下的凉茶,肺腑仍旧发热,行动艰难,遑论起身拿书架上的书册。

      阮芙眼尖,“遥卿哥哥,要我帮你麽?”

      “不。”

      过了会儿。

      阮芙抬起手臂,指着块红疙瘩,“遥卿哥哥,我可不可以挠痒痒,刚刚在外头被小虫子咬到了。”

      “...嗯。”

      “咦,外面的灯笼熄了一只。” 阮芙努努嘴,她怕春桃过来走路瞧不见。

      谢辞不由得拢起眉头,好吵,这就是她所谓的不打扰?

      长夜漫漫,谢辞如果独自克制药性虽艰难,也不是无法做到。但抵不住旁边有人在不断的细声软语,鼓噪他的耳膜。

      连嗅觉也在夜半阑干时变得敏锐,他闻得到女子身上自带的甜果味。

      她整个人,从上到下,怎会如此像是一只桃子。

      “遥卿哥哥,我还想——”

      谢辞难以再忍耐,他喉咙干涩,突然冒出的沙哑嗓音突兀且低沉,“不许想,转过去。”

      阮芙被他吓了一跳,捂住嘴,听话地背过身,同时暗暗嘀咕:“又发脾气了。”

      谢辞敛住的眸色深谙,“我没喊你回头之前,不要转过来。”

      阮芙低着头,乖乖对向墙,面壁思过似的,“是。”

      ...

      谢辞一开始就知道他中的是什么,也知道解决最快的办法。

      他没想到只喝了一口,药性会如此反复折磨,虽然很不情愿,好过当真和眼前的陌生女子行敦伦之事...

      话虽如此,他从来不衷此事,做了决定后,一时间不知从何下手。

      现下房里更多了个人,周遭安静到能听见银针落地,稍大的动作都无法施展。

      谢辞抬头,不期然看见了女子窈窕的背影,她的衣衫有着不合身的紧俏,将曲线收裹的很是婀娜,他不得不承认,或者单论美的程度,她当得起书中描绘的那些伊人。

      所以,他的未婚妻才会派一个这样的丫鬟过来‘帮’他么。

      料定他会心动,难以把持。

      可惜他于情爱之事天生不专,女子在他眼里,容貌的好与坏并没有太大区别。

      他会来履行婚约,也只是因为父母之命。

      室内寂静,为了遮掩即将到来的、不可避免的细碎衣料磋磨,谢辞沉默良久后,不太情愿地主动交谈,“六姑娘让你来,你就愿意来了么?”

      阮芙面壁得无聊,乍一听男人说话,自然地回道:“是啊。”

      “为何。”

      “唔...我以为,这样也是帮了你,万一你惹上官非,就不能科考了。”书生是为了她来侯府,她不能让他因为她出事。

      谢辞了然,原来那些人下了毒,即便他不从,也可以送官究办,以此来了断他和那位六姑娘的婚约。

      侯府的人如何会觉得,他就一定要坚持娶那个素昧谋面,心机深沉的六姑娘?

      “你定了亲?”

      “本来是有的,现在没有了。”阮芙没好意思说,其实是刚刚没有的。

      “嗯。”

      阮芙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站累了很想转个身,“遥卿哥哥,还有多久,我何时才能转过来,我腿好酸,想坐一会儿。”

      前半夜她在外面蹲了那么好一会儿,动不动一惊一乍,进房门后她依旧不能随意活动,做好事真是累人。

      “没那么快。”

      阮芙一脸懵懂,“什么没那么快?”

      谢辞动作一停,方才在想事脱口而出,脸上不合时宜地微赧,难得说了长句:“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这里没有多余的椅凳。”

      其实当然是有的,就在他腿边,只是如今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况,他要怎么把椅子递过去。

      阮芙不爱给人添麻烦,然而她这次确实疲乏的紧,“那我能不能去你床铺上坐一会儿,我背对着走过去好不好。等你想睡了,我就起来。”

      阮芙没有受过夫子的教育,对男女相处的界限模糊,仅限于不能随意碰触。

      她在梦里睡过那张床,加之谢辞又是个不会对她动手动脚的正人君子,她便不觉得有何不妥。

      谢辞在一旁简直无言以对,这个小丫鬟从进门开始,就一步步得寸进尺,但若说她毫无羞耻心,她倒也没做出格举动。

      他说不出话,阮芙当他默认,熟门熟路地背对走到床边,侧坐上去,腿沾床的那刻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她起初坐姿端庄,时间稍久,百无聊赖,偷偷抱起枕边叠得方正的薄毯,时不时低头嗅一嗅,想闻闻看与梦里的是不是相同。

      正值汹.涌之势,谢辞无暇顾她,他不似白日冷清,闭上眼微微仰头,修长的食指勾划开领口,锁骨陷落处皆是洇出的汗。

      周身燥热,他抿着唇强压疾喘,关键时刻,耳力出奇的好。

      女子斜倚在床柱,背对他露出白皙修长的颈项,“好淡的香,真的跟梦里一样好闻,不晓得书生身上,是不是也是这种味道。”

      ...她在说什么,他身上,的味道?

      谢辞听到后半句,喉咙口一紧,久久憋在胸口的闷气终于在刹那得到纾.解。

      蔽膝上瞬间湿.透一大片。

      因为合.欢药混有少许迷药,谢辞被迫经历过一次之后疲惫不堪,跌跌撞撞的走到铜洗前,用余下气力净了手。

      他回过身,薄唇开阖,想让丫鬟出去,堪堪眼前一黑...

      阮芙强打精神,等的差点睡着,迟迟听不见书生喊转身,忍不住偷偷回望了眼。

      不看还好,一看,发现书生大大个人,满头是汗,衣衫不整,横倒在地上。

      阮芙拍拍自己的脸蛋,力求清醒,跳下床跑上前扶起他,可沉睡中的男子哪里是她轻易能扯动的,试了数十次,差不多连拖带拽,阮芙好不容易才将他拉上了床。

      “他身上,怎的湿漉漉的?”

      “你看,我又帮你一次,能不能不要对我发脾气了。”

      一旁的烛火滋滋作响,阮芙红着脸,自言自语地替他脱掉脏掉的外衫,空闲下来以手背拭汗,顺便端详起他的睡颜。

      男子五官轮廓深隽,眉目如画,鼻梁修挺,的确生的极好看。

      唯一的不好,就是对她这个恩人凶了点。

      夜已深,春桃一直没来敲门,阮芙无处可去,等着等着累倒在了床头,她无意识地靠近谢辞的胸膛,连日来没睡好,听着他平稳起伏的心跳,困意来的很快。

      蜡烛烧到后半夜见了底,黑暗中,阮芙迷迷糊糊蹬掉了脚上的珍珠履鞋。

      她为了舒适爬进床铺里面滚蹭,头枕在谢辞的手臂上,嘟囔道:“春桃,下次把枕头换个软的,太硬了。”

      ...

      翌日天微亮,侯府前院出奇的热闹,林茂典带着手下准备捉奸,这次芄兰的事由他一手操办,为的就是照二哥所言,教谢辞私德有损。

      那位穷书生一旦和丫鬟同了房,也就没有脸面继续呆府里,他们可以以此要挟逼他退掉婚约,然后再无后顾之忧地将阮芙送到陈大人那儿。

      “你,还有你去敲门,务必把睡着的都给喊醒,最好叫他们全部赶到前院来,看看今朝这出好戏。”

      “是。”

      不多会儿,院子里便站满了‘被逼’来看热闹的。

      他们中有的刚刚起身,打了个哈气,“听说没,府里那个来求娶六姑娘的书生,和某位丫鬟私通,三爷生气地来捉奸呐。”

      【哪个丫鬟?】

      【不知道,好像说是二房的芄兰,书生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芄兰在寻常丫鬟中出挑,但哪比得上六姑娘。】

      【估计是傻了吧。】

      谢辞就是在窗外这片嘈杂吵闹的议论声中缓慢苏醒,他周身酸痛,刚想起身,惊觉左手臂一阵发麻,斜过头一看,怀中赫然躺着昨晚那个丫鬟。

      发髻散乱,蜷成一团趴在他胸口,睡得正香甜。

      谢辞右手扶额,拢眉揉了揉眼尾,昨晚他昏迷之后,又被她扶上了床。

      也罢,喝了那碗药便已经是中计。

      门外的林茂典见群情激愤,捉奸的时机成熟,与心腹伙夫使了个眼色,伙夫心领神会地上前踢门。

      “砰——”

      木门锁落,应声而开,谢辞顺势抬起手边软毯罩住了女子。

      林茂典大步跨进,狠道:“谢辞,你竟敢同我们府里的丫鬟做苟且之事,如今我捉奸在床,你还有何话要说!”

      “不作辩驳。”谢辞勉力撑起半身,体力未恢复,冷清的嗓音透了层哑,“我会娶她。”

      “行,那可是你说的,立字为据!”

      “嗯。”

      “三伯父,是你吗?”

      林茂典正要大喜,闻声惊恐地转过头,而一旁的谢辞听到这个称呼同样诧异,拢眉看向了那凸起的被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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