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与金木》天予

2、第二章

　　高槻泉，你真是培养出了一个好苗子。

　　有马看着对面已经初具雏形的「王」，颜色极淡的瞳孔里显出一丝渺茫的笑意，却立刻烟消云散，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停手吧，”金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有马闻言，抬起手上的“匕首”——姑且称它为匕首，横在自己的大动脉旁，然后道：“琲世，今天我给你上最后一课。”

　　金木的瞳孔一缩，哪能猜不到有马的意图：“有马先生……”

　　“你知道「王」的计划，”有马打断金木的话继续道，“那是我和高槻泉练手打造的拟订计划。”他刻意加重了“拟订”二字的读音，“因为我没有时间了。”

　　是“我”，不是“我们”。

　　有马用另一只手摘下眼镜插进前胸的口袋里，指着自己的右眼：“半人类的寿命极短，是半喰的残次品。”

　　他用平淡无奇的话语陈述着自己波澜壮阔的前半生，短短十几个字就概括完毕：“半人类拥有喰种的力量和部分自愈能力，却没有赫子与正常寿命。”

　　——所以是残次品而不是半成品吗。

　　金木注视着有马的青光眼，心中茫然失措并五味陈杂，刚张开嘴又被打断：“这是半人类的命运，我的命运。”

　　有马面无表情，言简意赅：“我就是你杀死的，「王」。这是你逃避不了的命运，琲世。”

　　他从出生起，便一直是和修家族控制下的木偶，不，用傀儡形容更加恰当——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上的穿着从白日庭的制服变成了ccg的，惨死在他手下的喰种也越来越多，足以累成尸山血海。

　　不管他们为什么而战，也不管他们是否穷凶极恶，只要傀儡的主人一声令下，他就必须被迫挥舞起死神的镰刀，收割下一个个鲜明美好的生命。

　　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不会思考的傀儡，是不是就能无愧于心那些库因克上的哀鸣。

　　但现在，他终于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一次。

　　他甚至没有将眼镜架回鼻梁上。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尘埃落定矣。

　　“有马先生，”金木看着血从有马喉管里喷薄而出，溅了他满身，纯白的百合染上了来自三途川的鲜艳火红，妖娆却又刺眼，“不要——！”

　　他又慢了半拍。

　　金木膝盖一软，坐在厚厚的血液里，全身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他爬过血泊小心翼翼地抱起有马，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而泪水模糊了视线，那晶莹澄澈的液体顺着微翘的眼角一滴滴淌下，滚烫的泪珠划过脸庞，悄无声息打在白色死神年轻却又肃穆的面孔上。

　　“我感觉……我……终于……能放下什么了……”有马伸出手隔着手套想要抚摩着金木的脸，瞳孔却逐渐涣散，“琲……琲……”

　　琲世……

　　有马的手缓缓垂下了，脸上露出琲世见过少次的极浅极淡的、那么放松的笑，他终于阖上了眼——其实最渴望死亡的，应该是死神自己啊……

　　“有马先生……”金木习惯性咬死下唇，素来冷静的头脑里此时一团乱麻。

　　——那是赐予他名字的人。
　　——那是剥夺他生命的人。
　　——但那同样也是托付希望于他的人。
　　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他视为父亲和导师的人……

　　他皱起眉，觉得头无端疼痛起来，刺痛如浪潮般阵阵袭来，叫嚣着催垮他的理智，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他感觉心里的某处空落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即使是死神都必须承认，作为琲世的两年，是最快乐温暖也最无拘无束的，他仅仅用失忆的代价就换得那么多的关切与陪伴，这笔买卖多划算啊……

　　「王」咧开嘴撑出一个苦笑——琲世那半黑半白界限分明的发，是否代表了他只是个半路出家的怪物呢……

　　金木手脚并用从血泊里艰难地站起来，脚步趔趄，想到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去找高槻泉……

　　——我告诉过你了，有马就是个心存死志且命不久矣的人，迟早都会不行的。

　　金木忽然记起她曾说过的话。

　　忽然记起自己曾为有马先生背诵过的诗。
　　“逐步毁灭，行尸走肉——”
　　“仲夏烈日，炫目迷离——”
　　“惟余游丝吐息……”

　　依稀记得有马先生当时称赞道这是一首很美的诗，自己也借给过有马先生北原秋白的诗集。

　　偌大空旷的库克利亚里，回荡着失控的喃喃自语，雪白瘦削的怪物在圣洁的百合丛中曳尾而行，留下一地残损的花瓣。

　　金木在纵横交错的黑暗甬道中独自穿行，寻着味道最为甜腻的方向。
　　庞大的赫者外壳横陈在那血迹斑斑的地板上，阴影将身形娇小的女子笼罩在里面。

　　“真是狼狈啊，让后辈看到我这样一面。”

　　被拦腰截断的独眼之枭趴在地上，吃吃地笑着。

　　“有马死了吧。”

　　“……嗯。”

　　“他肯定……肯定把「王」的计划告诉你了，我可爱的后辈。”高槻泉还在咳着血，但一刻也不消停地作妖，“怎么样，你想杀的有马终于死了哦，如愿以偿吧咳咳……”

　　“我从没想过杀死有马先生。”金木艰难地说着话，脑子一片空白。
　　“咳，他跟我说过你绝对会这么说……所以……咳！”

　　高槻泉费劲地扬起头，痴迷地注视着金木流光溢彩的单只赫眼在黑暗中绽放着夺目的光芒——宛如上品的血钻，璀璨的美好的，毫无瑕疵的……

　　传奇的单眼，稀世的珍宝。

　　它理应受到人们的顶礼膜拜。

　　“你的眼睛，真漂亮……”高槻泉喃喃着，眼底的腥红愈发地寡淡起来，“怎么样，要坐稳还是要毁灭，你都说了算哦，我伟大的王。”
　　头上那顶无形的冠冕，要接受吗？
　　喘不过气。

　　“金木，金木！”金木艰难地小口喘气，却听见有人唤他，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眼前终于一黑，可金木感觉轻松了。

　　一声轻叹。

---

作者有话要说：　　请允许我慢慢改……
以后白金简称为白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