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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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顾池靠近他，他也没躲，鼻尖都快凑到一处了，乘此良机倒可以好好地看清楚顾池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面漆黑的瞳孔显得眼睛很深邃，眼尾有些细长，若是没有笑意，这么盯着人看确实很冷。
任奕然没明白顾池为什么这么问，抬了抬眼，“我当你是朋友，对你感兴趣有问题吗？”
“朋友？”顾池丝毫不退，“我没有朋友。”
“那你现在有一个了，”任奕然动了动眉毛，故意往前凑近了些，“开心吗？你有第一个朋友了，是我。”
“你别后悔。”顾池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后悔没药吃。”
“后悔什么？”任奕然有点懵，“这话你说过第二次了吧？我要后悔什么？”
顾池深吸了一口气，靠回到沙发背上，没打算解释。
任奕然觉得他是心里有事，才会东一句西一句的试探。
虽然试探的动机是什么他不太清楚，不过可以确定一点，顾池孤僻冷淡兴许并不是他愿意如此，可能从前没有碰到过自己这样厚脸皮的人，其实碰上了，他也会妥协。
并不是不愿意交朋友。
要是不寂寞，怎么会弹那些曲子，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没恰饭还巴巴地去热一碗热腾腾的饭给自己呢？
明明就是外冷内热心肠软的很呢！
“西瓜吃完没有？”顾池突然出声。
“啊——”任奕然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把手擦干净，出门。”他不由分说，站起来就回卧室换衣服了。
“去哪儿啊？”任奕然匆忙从桌上扯了几张湿纸巾小心地擦着红烧猪蹄。
穿好帽衫的顾池把咕咕放到卧室里，拉上任奕然的胳膊就往门外拖，“医院。”
没有去最近的医院，最近的医院顾池瞧不上，他上车直接让司机开到最好的医院去，虽然不远，任奕然还是觉得有点小题大作了。
只是被打了一下，疼是一直挺疼的，但是没破皮没出血，犯不上这么兴师动众去大医院看吧。
还看的急诊……
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了，医院急诊里横七竖八躺着的病人什么样的都有，喝醉的，车祸的，这边说着胡话，那边头破血流，顾池几乎是强迫着任奕然去看了个骨科。
挂号拍片到坐到医生桌前，任奕然懵懂地跟在顾池屁股后头，他一问三不知，顾池已经放弃跟他交流，所有事儿一个人默默做完。
任奕然从小到大也没来医院看过几次病，但凡来了也是老妈去把前序步骤都做了，他连挂号上哪儿挂都不清楚，跟着顾池看了一遍，一是觉得他像老妈一样麻利，二是……他的独立在同龄人里确实是少有的，任奕然有点心酸。
难道他生病了都自己一个人来挂号吗？也才高一而已，那以前呢，在外地也没有人管他吗？
没有妈妈，爸爸总是有的吧？
“发什么呆？”顾池奇怪地看着他，“把手放好。”
“哦哦！我今晚有点智障。”任奕然听话地把手放到桌上。
“只是今晚？”顾池凉凉地说。
“三也哥哥我可不可以不打这个，你看，我伤的右手，不好吃饭事小，可是不能写作业可就事大了。”任奕然手都摆好了又临时变卦，“我这么爱学习，咱不打了吧。”
“不行。”顾池没理他。
医生笑了笑，安慰他，“打上好得快，你哥哥大老晚带你来看病，别白跑这趟了。”
任奕然：“……”
顾池点点头，眯起眼来，“打。”
医生说石膏打上得一个月才能拆，这还算是他没骨折只是骨裂了，但是为了防止错位，还是得用石膏固定手掌。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任奕然已经成了独臂大侠，很是惆怅，右手吊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这副模样要是被老爸看见又是一顿臭骂，还好他快走了，这几天还得窝在二狗铺子里睡。
站在医院门口打车的时候，凉风吹着还有点冷，这么晚了，卖烧烤的推着小车排在了马路边，烟熏火燎气味诱人，任奕然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池一眼。
“不干净。”顾池秒懂，回绝了他。
“你先说吃过没，这种小黄鱼，洒满辣椒，烤得外焦里嫩的。”任奕然用下巴指了指对面街边的摊位，咽下口水，“一口下去还滋油，鱼骨都烤脆了，嚼着来劲儿得很。”
顾池看过去，一大个牌牌写着古法烤小黄鱼，有几个人在排队等着买，老板也不吆喝，在烟雾后面哗哗烤着鱼。
味道飘得整个大街上都闻得见，是挺香的。
“我一个病人……”任奕然说，“想吃。”
顾池：“先说好，吃完再进家门。”
“想回家吃，抱着咕咕，啃着小黄鱼……”任奕然抿了抿唇。
“你敢在我沙发上滴一滴油，我就把你轰出去。”顾池眼神威胁，“说到做到。”
小黄鱼都穿在竹签上，左手吃也方便，任奕然盘腿坐在地毯上，边看电视边吃，整个家里都有一股烧烤的味道。
“你尝尝啊，本地特色。”他递给顾池一串。
“不要，你自己吃。”顾池回家洗了好半天的手换了衣服这才坐下，去一趟医院就会膈应，非得全套衣服换干净了才舒坦。
“今天弄手花了多少钱？我一会儿给你。”任奕然匆匆吃完一条，又说，“一会儿给不了，过几天还你。”
“不用了。”顾池说。
“怎么就不用了？哎我发现你花钱大手大脚的啊，这都不是小数目，是我手残了该我自己给的。”任奕然看着他，“我知道你是富二代，家里给的零花钱堪比巨款了，可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钱你出不合适。”
“钱我自己能赚，况且你受伤是因为帮我挡了一下，不用还。”顾池低着头，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一角里捂着咕咕。
“你自己赚钱？打零工？你还有时间打零工呐？”任奕然来了兴趣，“做什么的啊？发传单？贴小广告？”
“都不是。”顾池摇摇头，“你猜。”
“贴多少小广告也不够我这打一次石膏的钱，你这么轻描淡写就花出去了，那……”任奕然上上下下地扫了顾池一眼，嘿嘿嘿地笑了几声。
顾池轻轻踢了他一脚。
“哎我什么都没说，开玩笑开玩笑。”任奕然往后一靠，后脑勺枕着沙发上，“肯定又是让我意想不到的特殊技能吧？别卖关子了，快说，是赚大钱的活计我就不跟你抢着付账了，我也没钱。”
“做音乐。”顾池指了指楼上，“你不都听见了么？”
“你自己写歌？”任奕然蹬大了眼睛。
“嗯。”顾池点点头。
“然后自己唱？”任奕然问难以置信。
“我不唱，写的也不一定非得有人唱。”顾池脸上居然有一点不好意思，“有些都算不上歌，是片段，即兴的。”
“太好听了！”任奕然把小黄鱼一口咬下来嚼嚼吞掉，拍着大腿，“今天听见的那首也是你写的吧？”
顾池：“嗯。”
“卧槽，对不起不是骂你，我这种没文化的表达什么都只有卧槽，但是真的……卧槽。”
任奕然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他还是头一次认识这么文艺的学霸，文艺又能打，还会做饭，有一种自己捡到宝的错觉。
回忆起刚才那段音乐，空灵里带着点丧，舒缓中透着点寂寥，好像有人要沉沉睡去，几个单调的音符又提醒着你一切都没有结束，你要醒过来，你得醒过来。反正就是丧得无边无尽，让人非常难过，可曲子是好听的，写歌的人传达的就是自己的情绪，任奕然看了一眼顾池，突然坐回到沙发上，一伸手把他搂住了。
顾池没想到他会有这个举动，侧过头看着他有些错愕。
“如果不是有咕咕，我俩恐怕都没机会成为朋友。”任奕然说得很认真，“还没正式跟你道过歉，对不起啊，不该没经你同意就把猫扔给你了，还什么都不问清楚打了一架，是我以己度人老想着有人要霸占我儿子，其实你吧，你人挺好的。”
顾池有些不自在，脖子被他勾得紧紧的，快靠过去了，他强撑着才没贴在对方脸上，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没关系。”
“那再说一句谢谢，为咕咕，也为我自己，”任奕然咧嘴笑得很开心，“我感觉你不大喜欢有人离你太近，不管是现在我们这种距离的近，还是窥视了你生活的那种近，我这个人后知后觉，老是事后才意识到让别人不开心了，牙酸的话一般不大好意思说，现在说给你听，有一次没二次啊！”
任奕然清了清嗓：“谢谢你的容忍，打拳那么厉害都忍着没揍我，还让我吃了几次饭，交你这么个朋友我很高兴！”
“啊……”顾池被他勾得整个人都靠过去了，无奈只好靠着，“不客气。”
他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颠来倒去只有不客气和没关系可以说，任奕然倒是话一箩筐，不过今天不算废话，这些话从前没人对顾池说过，他听着，心里有些暖。
他也有点高兴，自己有朋友了。
“我给咕咕也写了一首。”顾池挑眉，仿佛在宣示主权。
“我要听！现在就要！立刻！马上！”任奕然拍着沙发。
“下次吧。”顾池嘴角有淡淡的笑意，“还没编完，下次给你听。”
任奕然一把将咕咕举过头顶，“你丫真幸福，还有主题曲了！亲他一口！”
他架着奶猫的腋下，往前一伸，咕咕的小嘴正正地亲在了顾池的嘴唇上。
顾池：“……”
任奕然把咕咕放回到顾池肚子上趴着，舒了口气，“我回了，本来被老爸赶出来我心情挺不好的，来你家就好了，真神奇。”
“你手这样不能搬重物，最好别动。”顾池提醒他。
“哎知道啦，这次进的货够卖很久了，我陪二狗守店去啦，小黄鱼你真不吃？”任奕然扒拉了下塑料袋，还有十条鱼没吃完。
“留一条给我吧，我试试。”顾池做了个一条鱼的让步。
“这是人间美味，又不是毒药，还试试呢……我知道很多超好吃的烧烤，以后一家一家带你尝。”
他大喇喇地把塑料袋一裹，去玄关换鞋，出门的时候顾池把衣服递给他，但是手里拿着他的电动车钥匙。
“没收了，手好之前不会给你。”顾池当着他的面，把钥匙放进了裤兜。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那我怎么回去？”任奕然惊了。
“打车回，你手这样还想骑电毛驴？”顾池把门打开，“别异想天开，去吧。”
“操……你这个人真是，我佩服。”任奕然服了，摇着头出去，没好气地说，“晚安顾小少爷！”
顾池嘴边忍着笑，看他进的电梯。
“晚安，然然。”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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