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悲歌——汉服的最后二十年》杨天心

53、第十一章 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6）

　　梁武见顾三说得郑重，心下不由得也有些打鼓，但既然已请示了知府，这棺也是不得不开的了。梁武说道：“好罢，你先让开。”
　　顾三依旧不让，道：“乡亲父老们，你们都听到了罢？这位军爷答应了我的条件，里头要真是我家二奶奶，他就给我家二奶奶下跪赔罪。还请各位都给我做个见证，免得军爷到时候翻悔。”
　　附近早有好事者起哄叫好。梁武本没有答应他的意思，这一闹，倒也不得不应下了。
　　顾三边拿眼死死地盯住梁武，边缓缓地从棺材旁离开。梁武教人三下五除二便起开了棺盖，棺盖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但听得“啪嗒”一声，一位面容干枯，身着盛装的女子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那女子虽早已是白玉楼中人[指故去之人。]，却是披金戴银，珠翠环绕，整个棺椁内，布满了各式珠宝，显然，之前的响动便是那些珠玉在棺内滚动发出的。
　　梁武见状，早已惊呆，立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那边厢顾三却蓦地爆发出了一声哀嚎，哭天抢地起来：“我的红儿啊，你怎么那么命苦啊，可叹你生前那般谨守妇道，死后竟要被人这般侮辱！这简直是造孽啊！红儿啊，你到了那头儿，做鬼也不要放过这群杀千刀的啊！”
　　这边厢早有围观者起起哄来：“居然侮辱一个妇人的尸身，真是禽兽不如啊。”“是啊，这顾三这么有钱都被这般欺侮，咱们这些小民岂不更没有活路了？”梁武看着路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犹如芒刺在背。却不防那边顾三吼了一声：“军爷，你可不能说话不算！你看清楚喽，这里头躺得是我家二奶奶，你得给她下跪赔罪！”
　　梁武怒道：“岂有此理！我堂堂一个朝廷命官，岂能给一个妇人下跪？”顾三急道：“乡亲们，你们都看看，这就是一个朝廷命官，不仅当众侮辱民妇，还出尔反尔！我顾三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了，也要和你讨这个公道。”
　　其时，洪承畴担任江南招抚大学士，在江南各地推行王道，企图以仁政吸引各地归降。不仅严禁嘉定、江阴之事再度发生，对江南地方官吏，也约束甚严。一旦发现哪位官吏做了严重违背民心之事，即行弹劾。梁武眼见身周百姓议论之声更甚，不免亦有些心虚，思忖了半刻，方想出了一个既不失面子，又能将顾三敷衍过去的两全其美的法子：“我说这位……顾三爷，您也消消气。咱们也是奉令行事，没有法子，不是有意要对尊宠无礼。咱们这边稍后给您送些奠仪、祭幛过去，我再教手下的兄弟护送尊宠出城，官军开道，教尊宠安稳上路。您看这样如何？”
　　那顾三本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一听梁武答应赔钱，自鼻孔内哼哼了两声，权作认可。一场风波，方才就此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