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悲歌——汉服的最后二十年》杨天心

37、第八章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5）

　　赵青娘言辞之大胆，令文弼都不由得有些讶异。赵青娘说完后，随手拿起纸笔，俯身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写下了一首七绝：
　　将军三箭定天山，顿使胡人胆怯寒。
　　今日关河方扰扰，请谁仗剑复长安。[唐时红线女咏薛仁贵所作。]
　　文弼走近一看，不由得以掌猛一击案，高声赞道：“好！好！青娘你果然非同凡响！这等见识，真非凡俗女子所能及。”
　　赵青娘被他这一下击案吓了一跳，以至于连文弼对己的夸赞之辞都没有留意。两人又闲絮了几句，文弼便告辞离开了。
　　文弼走后，赵青娘心觉乏累，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卸妆休息。谁料她刚一坐下，伏案梳头，便感觉不对。
　　赵青娘轻轻推了下自己的梳妆台，却见其桌脚已现出不少皲裂纹，一道一道，宛如人身上的筋脉一般。赵青娘再用力一推，那好好的一张梳妆桌，竟自坍塌了。
　　翌日，文弼一进屋便道：“青娘，我来稽山楼也有段时间了，从没见过你主动叫我前来，今日是有甚么特殊之事吗？
　　赵青娘嗔道：“怎么？我叫你来，你是大不情愿？”文弼笑道：“怎么会？我这不是受宠若惊吗。”赵青娘笑道：“也没甚么特殊之事，只是杨姊姊新购了不少好茶，想请治安前来品品。”说罢，便为文弼沏茶。
　　文弼遂坐下，呷了一口茶，说道：“好香！”“哦？真的么？”“这茶既是美人之手所沏，那即便茶本身不香，也是香的了。”
　　赵青娘微微一笑，道：“想不到治安也会说笑了。青娘幼时也读过些书的，都说你们信奉孔孟之道的读书人，该是‘存天理，灭人欲’的，治安如今这般流连青楼，可是纵私欲太过，悖了天理了么？”
　　文弼面色微微一变，道：“青娘何以忽然说起这个？”赵青娘道：“没甚么的，青娘自幼也喜好读书，今日只是想向治安请教学问。”
　　文弼闻言放下茶盏，正色道：“哦？青娘想要请教些甚么呢？治安才疏学浅，不知能不能答得出？”
　　赵青娘笑道：“能的，你一定能答得出。我想问的就是，何为‘知行合一’？何为‘心即是理’？何又为‘致良知’呢？”
　　文弼闻言后面色大变，吞吞吐吐地道：“这……这都是嘉靖朝阳明先生的学说，青娘何以忽然问起这些？”
　　赵青娘道：“想不到文公子真是阳明先生的好传人，既学富五车，又武艺高强，是真正做到‘知行合一’的了。”
　　文弼掩口道：“咳，咳，这……这倒教青娘见笑了，在下……在下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只不过，那实在登不上台面。”
　　赵青娘笑道：“治安委实太谦了，‘传习堂’的功夫若是都登不上台面，那便没甚么登得上台面的了。”
　　文弼大惊道：“怎么？青娘，你……你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