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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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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星芒青锋厉,飒飒寒光银胜雪。院中,一女子身穿藏青色紧身衣,手、足腕处均以绑带束腕,手持青钢剑,飞身而起,数十朵剑花便如飞雪一般洒落在地。这一式名曰“白日绣衣”。女子手腕一翻,以剑支地,一个鹞子翻身,一式“解衣衣人”青芒骤起。
那女子背上微微一抖,忽觉身后有异,忙回身查看,剑指墙头。只见一道人影自墙头掠过。那女子赶忙飞身攀上墙头,却未见任何踪影。
这名舞剑的女子名叫张玉乔,当时正值豆蔻之年[指十三岁。唐杜牧《赠别·其一》有云:“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她舞的这套剑名为“华裳剑”。张玉乔之母生她时难产而死,其父张昀杰一直未有再娶,视这个女儿为掌上明珠。张家世代习武,张昀杰膝下无子,自幼便将女儿玉乔当作男儿来养,教她习武,平时出门也多作男装。
因家中无有女眷,张昀杰也不懂得缠足之法,便也未给女儿缠足。偏生张玉乔生就一副小巧金莲,虽未缠足,倒也显不出大脚来。随着年岁渐长,张玉乔出落得婷婷袅袅,秀美动人,邻里却有好事者惋惜道:“可惜了如此清秀的女娃,一双天足可该如何嫁人?”张昀杰倒并不介怀:“没法嫁人便守着我养老也好,我倒舍不得我这个闺女出嫁。”
墙头人影一事扰了张玉乔练剑的兴致,便将宝剑入鞘收起。张玉乔之所以败兴,并非因为有人打扰,而是慨叹自己学艺不精,习武多年尚不能逮住偷窥的贼人。正懊丧间,忽听有人打门。
张玉乔开门一瞧,是族伯张晖杰。张玉乔赶忙裣衽行礼,张晖杰赶忙扶起了,道:“侄女,不必多礼了,家中出了大事。”张玉乔奇道:“何等大事?”张晖杰叹了口气道:“还能是何事?你父战死了。”
张玉乔一惊,遂低眉不语,几欲垂泪。张晖杰劝慰道:“侄女务要节哀,你父为国战死,既全了忠义名节,亦是我族之楷模。”张玉乔轻声道:“伯伯不必再劝,玉乔自有分寸。”张晖杰道:“只是……你父战死沙场,尸骨无还,这治丧……便也只能为他建个衣冠冢了。”张玉乔道:“全凭伯父做主。”
事实上张昀杰战死,张玉乔心内早有准备。张昀杰一介武人,侠肝义胆,心怀家国,眼见朝廷内忧匪寇,外患鞑靼,便典卖了家产,配齐了铠甲刀枪,主动请缨奔赴疆场。这边厢张昀杰报国心切,那边厢朝廷正愁连年征战征不到兵伕,眼见这主动送上门来的,赶忙将其纳入行伍,便在了洪总督麾下。
张昀杰临行前对女儿言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为父此去,怕是有去无还。只是可怜吾儿,从今往后,无人照拂。”张玉乔咬唇含泪道:“爹爹你去便是了,乔儿已然长大,会照顾好自己。乔儿今后也要效仿爹爹,行侠仗义,匡扶天下。”
张昀杰叹道:“好,好啊,可惜你生为女儿身,不然定是吾家国的一条好汉。”张玉乔撅嘴道:“乔儿生为女子,亦可救国济民。岂独男子可为之?爹爹不见秦良玉秦将军,以巾帼之身丝毫不让须眉。”
张昀杰更叹道:“吾儿有志气!将来定可为家国栋梁,只可惜,为父是难以见到了。”张昀杰离乡后,便随洪总督前往松山,由于武艺高强,作战英勇,受封从六品忠显校尉,后升授忠武校尉。松山城破之日,张昀杰奋战不屈,身中十七刀立而不倒,直令敌军胆寒。战后清理战场时,张昀杰尚自怒目圆睁,是为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