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悲歌——汉服的最后二十年》杨天心

19、第五章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1）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清军铁蹄铮铮，杭州的青楼妓馆却依旧夜夜笙歌。殊不知，忘却亡国之恨的，正是这群流连于青楼妓馆的文人雅士们。清歌漏舟之中，痛饮焚屋之下，不亡何待！
　　婚姻之事有父母做主，无非贤良淑德，门当户对；纳妾之事有正室操办，无非传宗接代。若要找寻真正的爱情，怕是只有青楼妓馆，方能满足。
　　青楼之妓不同于娼，大多以卖艺为主，卖身为辅。青楼的小姐们不仅要貌美如花，更重要的是色艺双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笙歌舞蹈，需样样精通。青楼中的名妓大多是在某一方面有过人的天赋，被发掘后，从小便接受全方面的教育与培养，最终一举成名天下知。这样的名妓不仅身价极高，且绝不轻易接客，甚至有些人，常年卖艺不卖身。身为名妓，最为人看重的，也绝不仅是外貌，而是才华。
　　明末清初，文人士子对于青楼名妓的追求达到了巅峰，其中最著名的当属“秦淮八艳”。江南地区南京秦淮河畔，出了八位才艺过人的名妓，后人将之称为“秦淮八艳”。十里秦淮是南京繁华所在，一水相隔河两岸，分别是南方地区会试的总考场江南贡院，和南部教坊，即名妓聚集之地。
　　余怀的《板桥杂记》记载了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六人。后人又加入柳如是、陈圆圆，总称秦淮八艳，又称“金陵八艳”。这几人不仅擅长南曲，才华过人，且都或多或少地改写了明末清初的历史。
　　而在“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武林城杭州，西子湖畔“相宜楼”的赵青娘凭借一曲《西湖剑器舞》一举成名。相宜楼之名取自苏轼《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而相宜楼中的头牌姑娘赵青娘也如诗中所写，无论淡妆浓抹，都有一番别样风情。
　　原来张玉乔经杨青芳指点后，拜杨青芳为义姊，并化名赵青娘，委身相宜楼为妓。相宜楼是青衿会的主要据点之一，既为杭州附近的反清义士提供安全的联络场所，院中的名妓亦是利用自己的身份结交名士，探听最新的战事军情。院里的杜妈妈亦是青衿会中人，对赵青娘甚是和善，除却基本的表演，并不强迫她接客。
　　赵青娘悟性极高，根据杨青芳所授的剑舞，略加修改后，自创了这套《西湖剑器舞》，杭州城内外远近的士子观之，无不惊叹，直称其是公孙大娘转世。
　　赵青娘艳名远播，不少文人慕名前来，观她的剑舞。杜妈妈也曾问过赵青娘，是否有属意的恩客，若有，她便可教他为其梳拢。然赵青娘只是摇头。
　　杜妈妈劝道：“青楼中人，本和普通女子也没甚么区别，无非也想要寻个良人托付终身罢了。只是你既入了堂口，很多事情，便身不由己了，若真有一日迫不得已破身，还不如现在寻个自己喜欢的。”赵青娘笑道：“妈妈，道理我是懂的，只是青娘心中，实在没有中意的人选。”
　　赵青娘所说不错，她在相宜楼中，每日迎来送往，文人士子有如走马灯一般自眼前过。只不过这些人无非都是侃侃清谈之辈，实在难得赵青娘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