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悲歌——汉服的最后二十年》杨天心

150、第三十五章 不拚一死报封疆，忍使湖山牧虎狼（1）

　　[标题引用自宋代诗人文天祥《纪事》。]
　　为防止张玉乔做出过激举动，张焜言下令将张玉乔锁在房中，并派人日夜看守。可谁知张玉乔因此便自绝了饮食。无论张焜言如何劝慰，张玉乔就是坚决不进食。如是两日，便连英秀儿也看不下去了，前来规劝道：“妹妹你这是何苦？不论你是跟谁置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是最最不值当的。”
　　张玉乔自嘲道：“我这身子又值得几文钱？总归不过是枚棋子罢了，丢了便也就丢了。”英秀儿道：“我不懂你说的棋子是啥意思。你可别说你这身子不值钱，你可是咱家官人的心头肉、命根子，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还不得心疼死。”
　　张玉乔直勾勾地看着英秀儿，说道：“你很在乎他的感受啊。”英秀儿道：“那当然，我是他的妻子，怎么能不在乎丈夫的感受？难道你不在乎？”张玉乔没有答言。
　　英秀儿复又道：“不说他，就算替你自己着想，你也不该这么作践自己。要知道，咱们女人家，这身子可是顶要紧了。你这身子要是气坏了，将来可该怎么生儿育女呀。”
　　张玉乔闻言，惊讶地看了一眼英秀儿，复又笑道：“姊姊，你此言差矣。妹妹我可从没想过要生儿育女。”
　　英秀儿闻言，惊讶得无以复加，说道：“你不想生儿育女？”张玉乔望了英秀儿一眼，心知像英秀儿这种女人，是断然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的，当下也不愿再与她多言，只摆摆手道：“姊姊，我累了，想歇息了。”
　　英秀儿无奈，只得道：“那你歇着罢。有空还是要吃东西的呀！”
　　英秀儿规劝张玉乔无功，不由得在陈氏面前唉声叹气道：“玉乔这姑娘说甚么也不肯吃东西，这要真饿出来个三长两短，可该怎么办呀？”
　　陈氏白了英秀儿一眼，说道：“你担心甚么？要真把她给饿死了，也算是这世上少了一桩祸害。要我说，她过门这么久了，就这一桩事干得识趣。”
　　“乔妹，我求你了，你就好歹吃一口罢。”张玉乔低首蹙眉，摇了摇头。张焜言一急，也顾不得甚么礼教，“扑通”一声跪倒在张玉乔面前，说道：“我求你了，就当是为了我，你就吃一口罢。”
　　张玉乔赶忙上前想要扶起他，说道：“琨郎，你这是做甚么？这要教人看到了，还不是要骂我颠覆伦常？快快起来。”岂料张焜言倔强道：“你若不吃饭，我便不起来。”张玉乔道：“你先起来。我吃饭便是。”
　　张焜言闻言起身，喜道：“你真的同意了？”张玉乔道：“若要让我进食，你还需答应我一件事。”张焜言道：“你若是肯进食，莫说一件，便是千件万件，我也应你。”
　　张玉乔道：“当真？”“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我何时骗过你？”“好，”张玉乔微微一笑道：“我要去给杨姊姊报仇，宰了那个害死她的负心汉。”
　　张焜言一听此言，脑袋“嗡”地一下大了起来，他说道：“要说别的事，便是千件万件也应得，可唯独这一件应不得。”张玉乔道：“为甚么？”张焜言道：“我哥说了，你要杀的那个人，是朝廷大员，你要去行刺他无异于送死。我有心替你去杀他，可我哥说，那人是抗清的重要力量，我要是杀了他，便是叛国通敌，是大明的罪人，我……我……乔妹，我对不住你。”
　　张玉乔道：“琨郎，此事不怨你，你不必自责。只是如此说来，那人是无论如何也杀不得的了。既然如此，我也别无他法。杨姊姊与我有大恩，知恩图报乃是立身之本，我不得不报。何况我二人当初义结金兰，有言既未同年同月生，便得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如今，便也只能自绝饮食，等着上黄泉去与杨姊姊作伴了。”
　　“乔妹，你……”张玉乔将身背过去，说道：“我意已绝，卿无须再劝，若要教我进食，除非许我报仇，否则，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