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悲歌——汉服的最后二十年》杨天心

148、第三十四章 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3）

　　张玉乔道：“怎么？还要教我监督李军门？”张煌言道：“李成栋甚是信任你，此事你自然是不二人选。”张玉乔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李成栋若想降清，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反正？你们不了解他，可我了解他。他虽说没有和我明言，但是我懂，他是真心想做大事业的人。他本随高杰出来自立门户，而后高杰身遭不测，他呢，便也机缘巧合，自立门户，成了一方诸侯。弘光朝是烂到了根儿里，他没法子才降了清，本以为能在清廷得到倚重，谁想鞑子并不信任他，给他派了个佟养甲，处处掣肘。他这才再次归明。幸喜吾皇对其信赖有加，视其为股肱，这是他从未得到过的殊荣，他自然要为大明誓死效忠。他如今就算再回去降清，清廷不治他的罪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重用他？他的脑子，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程度。”
　　张煌言颔首道：“昭仪果然看得通透。若果真如此，那倒是吾皇之幸。嗯，我说你也莫要太过气恼，这监军嘛，怎么监，那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张玉乔闻言，笑了笑道：“张大人也是个通透之人。罢了，不谈这些罢兴的事了，张大人莅临武夷山，兄弟重聚，这本是喜事一桩。妾身这便去准备几道小菜，为伯伯接风。”
　　张煌言拱手道：“如此便有劳昭仪了。”
　　山中礼教并不十分严格，是以张煌言的接风宴上，张焜言的四位夫人俱在侧作陪。张煌言本想与张焜言说些军国大事，可怎奈陈氏句句不离张玉乔的出身：“如今贤侄你做了兵部尚书，可算是光耀我张家门楣了。可我家却娶了个表子，真是家门不幸啊。”
　　张煌言道：“话不是这样说。青楼女子中，有情有义者不在少数。其中佼佼者，便连男子，也是自愧弗如。且不说为家国守志的柳如是、李香君之流，便是侄儿前几日闻知的一位青楼女为情守节之事，便足可歌可泣了。”
　　张焜言为了不让母亲再讽刺张玉乔，赶忙接话道：“哦，是么？讲来给我们大伙儿听听。”张煌言道：“那女子好像是姓杨，便叫她杨氏罢。话说这杨氏本心许一人，奈何自嫌出身卑微，只相伴那人左右，红袖添香。如今，反清形势大好，国姓爷[指郑成功。]又从海上回来了，打算率军彻底光复福建。那杨氏心许之人，也是反清之人，一次与国姓爷的会晤中，国姓爷刚好便看上了这个杨氏。国姓爷也不知两人之间的委曲，便直言要纳杨氏为妾。国姓爷乃抗清的重要力量，那人自然不好拒绝，便将杨氏献给了国姓爷。杨氏刚入朱家[郑成功得隆武帝赐国姓朱，因此改名朱成功。]的门，尚未成其好事，国姓爷本拟攻克了泉州之后，再与杨氏缔朱陈之好[指结姻，古时有一村，村内唯朱陈两姓，两姓世代结为婚姻。]，这样一来便是双喜临门。谁知那杨氏不声不响背着国姓爷跑到了泉州战场上，竟与清军……战死了。当时清廷援军抵达泉州，国姓爷久攻不克，不得已撤军。这一下可谓输了战阵，又失了美人，如此国姓爷黯然神伤，便再次退回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