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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逗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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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观的灵官殿,是通过山门之后的第一座宫殿,供奉着道教的护法尊神王灵官。
赵友若喊殷棠丰去灵官殿,却也讲不清出了什么事,只说殿外的广场上一下子来了好多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扯着嗓子找观主。
“是不是哪家玄门子弟?”殷棠丰听过赵友若的描述,脑子里盘算起和云锦观不对付的门派——佛家道家都是清修之地,即便是没有信仰的百姓,也少有这么莽撞,直接闹到观里来的。
赵友若很肯定地点头,说:“应该不是,那群人虽然长得结实,但看起来不像修道的,再说余安市大大小小那些门派,咱们关系都不差,哪家会这么不给面子直接冲到大门口找咱们麻烦?”
排除同行恶意竞争的可能,那来的多半真是特别“莽”的普通百姓,殷棠丰捏一下眉头,从月台上跳下来,一边穿外套,一边问赵友若:“通知师兄了吗?”
赵友若连连点头:“已经有人去通知师父还有其他几位师叔了。”
殷棠丰理理衣服,打发几个孩子回去,然后和童上言一起,随赵友若前往灵官殿。
三人匆匆赶到灵官殿,就见灵宫殿外的广场上簇拥着站了几十个身强体壮的青年,各个表情凝重,来者不善。
大殿门口则聚集了不少年轻道士,旁边还有几个正在劝说想看八卦的香客离开。
殷棠丰直接向门口的道士们走过去,众人见到他,全都恭敬地打招呼。
他在一众道士中间找到负责大殿事务的那人,把他叫到自己跟前,问:“怎么回事?”
“师叔。”负责道士名叫王丘进,看起来和殷棠丰差不多年纪,行过一礼之后,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们什么都不肯说,坚持要见掌门,他们……他们还扣着孙师伯……”
“孙师兄?”殷棠丰越听越糊涂,转头再次仔细观察广场上那一堆人。
这一看,就见那一堆青年中间,有三个身穿道袍的人被扣着肩膀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正是观里专职法事的师兄孙炳办,另外两个看年纪应该是他的徒弟。
除此之外,在这一堆青年的前面,停了六辆轮椅,每辆上坐着一个人,有男有女,年纪都偏大。而且……这六个人无一例外,全都闭着眼睛,头歪身斜,看起来像是在昏睡中被人放到轮椅上的样子。
“轮椅……”殷棠丰抬下巴指指那奇怪的六个人,又问王丘进,“怎么回事?问过吗?”
王丘进摇头,丧气地说:“问了,都不肯说。”
正说着,张栋木还有观里三位管事道长大步而来,王丘进朝殷棠丰微微欠身,赶紧走到张栋木面前,把所知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
张栋木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王丘进说完,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挂上一个客套笑容,一甩袖子走下踏跺,站到一众青年面前行一礼,高声说:“众位居士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在下云锦观观主张栋木,不知各位找我有何贵干?”
不请自来的这群人,也不完全都是年轻人,其中也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张栋木自报家门之后,一个带着墨镜,挂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就走出来,趾高气扬地问:“你就是这里的老大?”
张栋木不喜欢他这叫法,但仍旧和颜悦色地说:“是,观里的大小事情,尚且是我做主,不知居士如何称呼?”
大金链子翘起大拇指点点自己:“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大勇。你说话别文绉绉的,我听了起鸡皮疙瘩。”
张栋木嘴角一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是是是,沈居士,不知道各位指名找我是做什么?”
沈大勇朝扣着孙炳办和两个小道士的青年使个眼色,几个青年便把人推出来。
沈大勇这才对张栋木说:“既然你是这里的老大,赶紧吩咐你手下这个妖道,把施在我沈家村村民身上的妖法解开!”
张栋木的眉头皱得死紧,这沈大勇又是“妖道”又是“妖法”的,听得他头疼,但是好歹他算是搞清了这群人的来历——清明前夕,观里接了一个活儿,要去沈家村,为村里办场大的祈福法事。
孙炳办是云锦观专职法事的道长,张栋木自然把事情交给他。法事要办三天,按照计划好的行程,孙炳办明天才回来,可没想到,居然被人闹上门来了。
张栋木自打接手云锦观,就没遇上过找茬直接找上门的,心里有千万个不舒坦,但为了云锦观的脸面,只能一再按捺自己的火气,继续和和气气地说话:“沈居士这是做什么?
我师弟是你们请去给村子办法事的,怎么竟然如此粗鲁对待我师弟和两位师侄?”
“法事?你可真TM有脸说,鬼知道姓孙的妖道来办的是法事还是丧事,你看看他干的好事!”说着,沈大勇一指被推在最前面的一排轮椅,义愤填膺道,“我爸不过指点几句他办的法事,这妖道心眼子竟然比针眼还小,施妖法害得他昏迷不醒!
不单是我爸,还有我表姑、堂叔、舅老爷、胖叔胖婶两口子,都被这妖道祸害了,这事你做不做的了主?”
张栋木一听有人昏迷不醒,视线从六辆轮椅上梭巡而过,虽有疑窦,但没有马上说出口,反而迂回地说:“老人家如果身体有恙,还是尽快就医的好。”
“放NM的屁!”沈大勇不仅长相粗犷,嘴上也相当粗俗,“你TM咒我老头子有病是不是?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们这些当道士的,就会嘴上假正经,干的都不是人事儿,你今天要不把事情给我了了,看我不砸了你这破地方!”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那群青年纷纷附和,那架势……知道的觉得沈家村的村民团结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上了电影里的涉黑组织。
不过云锦观的道长们都是见过世面、经历过风浪的人,完全没有被这场面吓住,还有几个脾气比较急的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幸好被专职戒律的管事道长方钧信拦住。
方钧信戴一副眼镜,看起来敦厚,嘴上却不饶人,他拦下冲动的弟子,自己却走上前,一脸不屑地冷哼:“法制社会了,以为拍电影呢?云锦观也是你们想砸就能砸的地方?”
沈大勇怒目圆瞪,指着方钧信鼻子威胁他:“臭眼镜胡咧咧什么?是不是要让我的拳头教你怎么做人?”
方钧信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我掌门师兄说得哪里不对?人都昏迷不醒了,不赶紧送医院跑道观里来做什么?有病不治来道观喝符水吗?这智商……是不会打120吗?”
说着,他朝灵官殿门口的年轻道士们瞥去,一眼看到站在最前面的赵友若,随口叫到:“来,友若,帮这位居士打个120,把几位老人家送去市一院。”
沈大勇被气得火冒三丈,黝黑的脸上都憋出了红色,他嘴皮子不如方钧信利索,只能拔高嗓门大呵:“臭道士!少TM假惺惺!就是你们这群王八蛋做法事害了我爸和村里人,我最后警告你们一遍,快把妖法解开,不然……不然我就报警!”
方钧信眉头一扬,双手互插进衣袖:“报警好啊,赶紧让警察过来把人送医院呐,做人不能讳疾忌医,有病就要赶快吃药。”
沈大勇:……
虽然方钧信说得都对,但他总觉得对方在内涵自己。
沈大勇被方钧信呛得一时说不上话来,食指对着方钧信点了好几下:“好!好得很!不给你们点颜色你们就不知道太阳打哪儿升起来的!兄弟们,给我砸!”
“慢着!”这时,张栋木高声呵止即将发生的闹剧,表情严肃地问沈大勇,“沈居士,你口口声声说是孙师弟害了你父亲,可有什么凭证?”
“要什么证据,我爸不就因为法事的事儿跟臭道士吵过几句吗?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上午吵完架,下午人就躺地上不省人事了,这都是我亲眼所见,不是他还能有谁?”沈大勇越来越没有理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孙炳办身边,一巴掌用力拍向他后脑勺。
这一下真的触了张栋木忌讳,原本他还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想和对方好好协商,但现在对方居然直接动手,张栋木决定不再隐忍。
他几个大步冲到孙炳办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向扣着孙炳办肩膀的两个青年手臂,青年吃痛,松开孙炳办,张栋木一个顺势把人交给跟在后面过来的方钧信。
然后趁着沈家村青年还没反应过来,依样画葫芦把两个师侄都带回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半点都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等到张栋木站回原来的地方,就听方钧信非常没有形象地骂了一句粗口,把三张黄符揉成团扔在地上,抬起下巴问沈家村众人:“谁使的这种阴招给我站出来!散魂符是给你这么用的吗?哪个断子绝孙玩意儿干得赶紧滚出来!”
被方钧信扔在地上的三张黄符,正是他从孙炳办和两个徒弟后背揭下来的散魂符!
这散魂符如果用在阴邪之物身上,可以消灭邪祟,但用在人身上,轻则神志不清,重则失魂落魄——这也是为什么孙炳办三人被沈家村青年制住,连反抗都没有的原因。
方钧信最后那句话大概激怒了沈家村众人,一群人拉开架势就要对骂回去。
此时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他摆摆手阻止沈家村众人,上前几步面对方钧信,笑一下说:“道兄这话说得……不怕造了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