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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起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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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童上言起床收拾好去云锦观小住的行李,又下厨把昨天买的蟹炒了。
道观毕竟是清修的地方,他不好意思用观里的厨房做海鲜,所以决定把咸蛋黄炒蟹做好了打包过去给张栋木改善伙食。
这一点正合张栋木心意,满满一盒鲜香味美、色泽金黄的炒蟹可以一个人独享,既满足了口腹,又维持住了观主包袱——童上言这个小伙子不错,他相当看好。
童上言看着张栋木把一盒炒蟹藏到房间柜子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柜门再三确认的模样……和王梨风嘴里的老古板怎么不太像呢?
好在藏完炒蟹的张栋木很快恢复一观之主的威严,加上因为现在在观里,他穿着一身合体道袍,往书桌后面的花梨木椅子上一坐,那悲悯济世的高人风范马上出来了。
其实第一次见张栋木那会儿,童上言等他走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身为道士,张栋木怎么没像电视里演的道士那样,蓄须盘发,一身道袍?
他傻不愣登问王梨风,然后就被王梨风和元旻逮着恶补了好几天知识,总算对修道的几大派系有了几分了解。
云锦观这一派属正一教,修的是入世之道,重心不重行;而童上言脑补里那种道士属全真教,修的出世之道,清规戒律严格,对蓄发衣着有要求。
当时听完科普,童上言第一反应是默默庆幸了一下,得亏云锦观不是全真教的,不然殷棠丰跟着他师父拜入全真门下,留起胡须,盘一头发髻,穿一身松松垮垮的道袍,多浪费那张堪比明星的脸和肩宽腿长的身材。
“小童,来,左手给我。”张栋木的声音唤回童上言的胡思乱想。
他顺从地把左手递过去,知道张栋木要为他测命——这是殷棠丰早就和他说好的,祭拜周帛的时候,顺便让张栋木给他看看命格。
张栋木先摸上他脉门,随后展开他手心看了一会儿,不说好也不说坏,最后松开他的手掌,说:“我给你起一卦。”
说着,他拿起手边的龟甲,放入三枚铜钱,念念有词摇晃几下,铜钱倒出,有正有负,如此往复,一共六次。
第六次结束之后,张栋木把铜钱和龟甲收好,双手互|插进宽大袖口,弓着背思考片刻,才开口:“小童,我道行浅薄,看不透你和小棠的命数。
从表面上看,你的命格自带贵气,最是吸引将相命格,若放在乱世,说不定能当个开国君王,确实不负师父给你‘鸾翔凤集’的批语。
可这命格坏也坏在这地方,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你压根担不起这贵气,要是没有当年师父和童老为你加的封印,你恐怕活不过五岁。”
童上言不自觉咽一下口水,扭头去看站在旁边的殷棠丰。
殷棠丰见他脸色不太好,从衣兜里伸出手来,搭在童上言肩膀上,不轻不重捏一下。
这时张栋木又继续说:“还有一个问题,要是你的命格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这卦象底下又实在让人捉摸不透,非吉非凶,古井无波,像个无底洞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我测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这样的命格,即便是小棠的命格,也不似你这般……这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童上言的心随着张栋木的话被高高吊起,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对他说,这种虚无缥缈的封建算命信不得;另一个则提醒着他遇上殷棠丰之后,发生的所有不科学事件,都在证明张栋木的话不是无中生有。
“小棠的命格,被师父批语为‘鳏寡孤独’,一辈子命运多舛,你和小棠的命格,若是分开单看,都是苦命人,但师父想出让你们命格结契……”张栋木微微摇头,“绝是绝了,但也不好说,这么古怪的两个命格扯上关系,前途难卜,师父这一招……走得太险。”
最后一句话,张栋木显然是说给殷棠丰听的。
殷棠丰无所谓地笑笑,并没有被张栋木的凝重影响,甚至还有心思调侃:“结都结了,还能离?”
张栋木自然没有听懂他的梗,听懂的童上言则囧得嘴角直抽,也正好冲淡了被张栋木吓出来的心惊胆战感。
听不懂殷棠丰说话的张栋木直接忽略他的胡言乱语,对童上言说:“小童,还有一件事情,今天正好告诉你,是关于你做饭的。”
他说到一半停下来,童上言的心又揪起来,既怕自己做饭跟命格扯上关系,又怕张栋木是看不惯自己在工作室做饭要训他,只能继续提着一颗心,等张栋木组织好语言。
好在张栋木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就说:“小棠跟我说过,你做的饭菜能提升我们的修为,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但鉴于你特殊的命格,我们猜测,激发食物本身的灵力,并且让灵力被食用的人吸收,多半就是你命格的一种能力。”
童上言脸上的表情,随着张栋木的话,从惊奇转向不解,又从不解转向讶异,最后半张着嘴不知如何言语,只能求助地望向殷棠丰。
殷棠丰点点头,认可了事情的真实性,并且拿出和张栋木商量好的借口,解释说:“没有马上告诉你,是不确定这种能力对你有什么影响,担心你知道后受困扰,所以也没有阻止你。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你做的饭菜是能够提升我们的修为,但这种提升并非一蹴而就,需要细水长流,积少成多才有用。”
童上言低头翻动自己的双手看个不停,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开这么一个外挂,他慢慢消化着殷棠丰的话,突发奇想问:“那、那我做其他事情,比如擦个桌子、扫个地之类的,是不是也能激发桌子地板的灵气?”
殷棠丰闭一下眼睛,回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表情。
“哦……”童上言呐呐点头,答案不言而喻。
倒是张栋木挺有研究精神,和童上言一起探讨:“我猜,小童做的饭菜富含灵力,关键在于‘制作’的过程上,古人打造名器,从材料到匠人都有讲究,有些制作过程都不能有半点偏差,这个原理可能也适用于小童。”
童上言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举一反三:“嗯……所以,我就好比古代的匠人,我按照步骤做个什么东西出来,这东西就有灵气,我做饭,饭菜有灵力,那要是我去做打个宝剑、练个丹药,宝剑和丹药是不是也会有灵气?”
殷棠丰眉头皱起一点,这推理听起来说得过去,但要说合理性又差了点意思。
“我们说得都只是猜测,未必有道理。”张栋木不亏是殷棠丰师兄,摆摆手打消童上言的想法,“你还是老老实实做饭,其他的别乱试。”
童上言想想他说得有理,点点头,关上自己的脑洞,可随即又冒出一个问题:“这么特殊的命格怎么就落到我身上了?会不会跟我父母有关系?”
张栋木眼神朝殷棠丰瞟了一下,才回答道:“不好说,你有这样的命格,可能是你前世因果,未必就与你的父母有关。”
童上言眼里闪过一瞬落寞,自我安慰道:“也是,从我出生就和他们没有联系,他们是胖是瘦、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哪会跟我的命运有关系呢?”
张栋木和殷棠丰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庆幸,好在童上言没有深究,否则……一个谎言就要用另一个谎言去掩盖,到最后只会漏洞百出,让童上言承受更多痛苦。
殷棠丰趁着这个时机,正好转移话题,也是征求童上言的意见:“小童,之前没有阻止你做饭,是因为不知该怎么告诉你这其中蹊跷。
现在你已经知道,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做饭,我不强求,也会跟其他人说清楚。”
童上言明白他是在说做了饭和工作室小伙伴一起吃的事情:“我这样,他们知道吗?”
殷棠丰点头:“是我让他们不要告诉你的。”
“那如果你们一直吃我做的饭,修为都会变厉害吗?”童上言完全没觉得自己这项既能有多特殊,他没有修为,吃了自己做的饭菜也没什么感觉,但如果这些食物对工作室的小伙伴们都有好处,他很乐意做他们的金手指。
殷棠丰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反而是张栋木高兴地笑出了声,对童上言夸赞有加:“小童有大善,堪当吾辈楷模!”
童上言不解地转向张栋木,张栋木的笑还没有收回去,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慈祥:“你要是喜欢做饭就接着做吧,凡事随心,不强求也不克制,顺其自然就好。”
“嗯。”殷棠丰轻轻出声,算是认可了张栋木的说法。
童上言也不知怎么就得了张栋木的表扬,忐忑是肯定没有了,心里还有点儿小得意,抿起嘴唇低头笑笑,才说:“谢谢张师兄。”
重要的事情说完,张栋木让殷棠丰领着童上言去给周帛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