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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七年 ...

  •   踢踏着腿回到出租屋,开门进屋,开灯洗漱,关灯睡觉。郑义的生活好像每天都是这样,带着些一成不变的意思。
      无趣吗?确实无趣。但人活着,说透了,不就都是这样的无趣。工作、休息、娱乐,方式可能有不同,但事实上本质都是一样的。

      今天也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区别的话,就是上班的时候遇到个不长眼的醉鬼凑过来要亲他,让他给推了个趔趄。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反正酒吧那种地方,没有点儿什么意外才是意外。这种事儿,他这些年遇到了不知道多少遍,已然有些麻木了。

      开了门,照旧的去拍了把墙上的开关。空荡荡、暗沉沉的房间里,开关发出的那“啪”的一声,十分响亮,像是如果条件允许,恨不得能再多发出些回声来。
      但也或许,回声也夹杂在他听到的那声响里,只是许是距离太近,分辨不出来。

      似乎声音的传播速度是380米每秒,他突然想到。
      而他这间出租屋,总共也不过三十来平米。

      只是今天开关的那声响之后,灯并没有亮。
      除了刚来的第一年,房租他向来是按年交的。
      不过今年交租的时候,房东说指不定什么时候这房子就要拆了。
      虽然只是听到些风声,但房东还是让他就按月付租了。

      “唉,又烧了。”郑义低叹了一句。
      虽然付租的时间晚了两天,他倒是没想过会是房东断了他的电。一来,这种保险被烧也不是一两次的事儿了。二来,住了六七年,多少是对房东了解些的。

      凌晨三四点,自然不可能现在去接什么保险丝。
      郑义借着手机的光,随便洗了把脸、刷了牙,便脱了衣服躺床上了。
      才刚进入五月,天还有些冷,他向来不是多讲究的人,犯不着还非得去冲个冷水澡。

      “我先收工,你自己看着点儿。”程非站在已经空荡的街道上打着电话,“我就在车里眯会儿,有什么情况打我电话。”
      他一手夹着烟,一身的酒气,但意识倒是十分清醒。

      看了看敲车窗的人,王林赶紧的开了车门。
      “非哥,怎么样?”
      “守着呗,还能怎样,总不能进去给他收拾了。”程非狠狠的吸了两口烟,扬手把烟头扔出了窗外。
      “啧,怎么又随便丢。”王林皱了眉,但又有些拿程非没有办法。

      王林这个人吧,不说话的时候,很适合演坏人的样子,但一开口,就觉得很适合去教小学。
      婆妈的程度,让程非有些叹为观止。

      盖世界酒吧的灯牌在这夜里并说不上多显眼,毕竟这是个城市里满是霓虹的时代。
      灯牌不大,如果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每个字都是七彩的。说不上招摇,但是也毫不低调的意有所指。

      程非一直是玩儿大的,虽然说不上多出格,但绝不是什么以为人民服务为己任的人。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他一直算是受管束最少的,一向还算是随心所欲。
      Gay吧这种地方,倒是第一次进。

      其实跟其他的酒吧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那些一对对的人,从男人和女人,换为了男人和男人。

      对于这种事儿,他自己不大理解,但是也说不上有多排斥。
      一圈儿玩儿大的狐朋狗友里,也不是没有喜欢男人的。
      或者说,他今儿在这儿,也多少跟这有点儿关系。

      今天说到底,算不得是干什么正经事儿。出门打架斗殴身边还带个刑警,这种事儿也是诡异得很。
      但王林自己很坦然,道理一套套的:“我现在下班儿时间,不算刑警,有人欺负到我兄弟头上出去干个架,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郑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但醒了也只是醒了,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一眼,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晚上七点上班,凌晨三点下班,每天八小时,这些年一直如此。

      他很习惯现在的生活。
      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对他而言,有些活着不过是活着的意思。

      没有轻生,只是对活着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多少的留恋或舍不得。

      玩儿两把手游,感觉到有些饿了他才下了床。
      冰箱里只剩些酒水,连鸡蛋泡面都没了。想了想,是有些时候没有去超市了。
      郑义有些拖延症,也可以说是生活得太随意,有种什么东西都没多大所谓的意思。
      他是真正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这么说又不大对,仔细些想来,他连家都没有。
      如果实在要说,这间出租屋就是他这些年来的家了。
      不过这儿也要拆了。

      这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样,好像什么都长久不了。
      物件儿,生命,情感,没有什么可例外的。

      去楼下的拉面馆吃了碗牛肉粉丝汤,又走了十来分钟到超市。
      从蔬菜、水果、肉类、饮料,到牙膏、牙刷、毛巾,他全都扫荡了一遍。
      都买上了,就能过上好些天再来。

      除了上班,郑义大多时间都是宅在出租屋里。
      每天醒来给自己做两顿饭,玩儿玩儿游戏、看看电影,偶尔出去溜达一下旅个游。
      这般的,时间,好像也过得足够快。

      这么些年,不知不觉的就过完了。有些温吞,有些无喜无悲。

      郑义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过于佛系。但真的是佛系吗?又好像不是那么会事儿。
      具体是怎样,他说不大上来。有时候会觉得是该有些改变了,但想法好像永远都停留在想法上,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说到底,还是有些动机不足,勇气不足。
      渴求得不够强烈,而内里又消极作祟。

      出门的时候把房租拿去给了房东,老两口都在,还硬塞了两个橘子给他。
      老爷子边拿着烟斗卷着土烟边提醒郑义:“小郑,这房子下个月可能就要准备拆了,你这个月记得先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啊。”

      “嗯。我有空就去看看。”郑义答得简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要再说些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刚搬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儿呢,现在都成大小子了。”老爷子把卷好的烟塞进烟斗里,点上抽一口,吐出个烟圈儿来,有些懒洋洋的,很悠闲。
      视线被烟圈儿模糊了,看不出焦点,有些回忆往昔的意思。

      “是啊,挺快的。一晃眼就好几年了。您不说我都没感觉到。”郑义笑着附和,眼角眉梢都柔和中透着点儿暖意。

      “小义搁这儿待了几年来着?”郑婆婆又从桌上扒拉了一个丑橘,剥着橘子皮侧过脸来问郑义。

      几年来着?郑义暗自拨着指节数了数:“六年吧。”
      “大概。”他又补了一句。
      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

      “七年。”剥完橘子的老婆婆语气明显比郑义多些确定。“今年23了吧,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刚刚差几天才16。”

      “好像是这样,我这记性不大行。”郑义抓抓脑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是的,七年了。
      在这间出租屋里,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七年时间。

      初初搬来的时候,因为年纪小,有礼貌,又和老婆婆是同姓,得了老两口的额外照顾。
      那年生日的时候,老太太还给了他一个小蛋糕。
      真的很小,就一个人的量。但是他还是记了好长一段时间。

      搬进这里的时候也是进酒吧工作的时候。
      是十六还是十七岁,不去细想的话郑义其实也不大记得。
      就像他自己的年纪,如果不去算的话,也有时候会忘了。
      时间于他而言,是飞速流逝的,也是几乎静止的。
      年岁便是年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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