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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殿春看着阿宁,吃惊无比,“它就是岑秦养的那只鹰吗?”

      歧离渊点头。

      阿宁是一只体型中等的漂亮的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转着碎钻一般的冷光,它还有一个深色的弯弯尖利的喙,喙最尖的那一块生了一线红色,深红规规矩矩染在它喙的边缘。

      不过,它的双爪似乎受过伤。它爪子上的皮肤上有没有愈合好的狰狞疤痕,一道道层叠在一起,看起来分外吓人。

      歧离渊也看到了阿宁爪子上的伤口,他有些爱怜地摸了摸阿宁的脑袋,“阿宁的伤是不是给百妖君报仇所致啊?”

      阿宁轻轻叫来一声,点头。

      与此同时,宫殿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尖啸,各种妖怪的声音夹杂在了一起直冲天际。宫殿外面的山风也开始肆虐,天幕一片大亮。

      阿宁听见了声音,用圆圆的眼睛悲哀地看了歧离渊一眼,扇动翅膀飞出了宫殿,很快,就化成了渺小的一点。

      歧离渊说,“岑秦死的时候天边正漫上一抹夕阳,夜里的风还没有来得及肆虐,抬起头正能看见一点月亮的轮廓。”

      “是现在吗?”殿春问歧离渊。

      歧离渊点点头,“有时候妖物比人要重情义得多。”

      殿春再侧耳去听,才知道那阵听起来乱七八糟的尖啸原来是妖物们发出的悲鸣。

      歧离渊从包罗万象中取出了一枚夜明珠,一手托举让它升到了空中。夜明珠发出的光芒有些黯淡,给周围的景象蒙上了一层光雾。殿春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了宫殿中的布置,除宫殿中间的一个长方形冰棺之外,最显眼的就是冰棺之前的一个修在三阶阶梯之上的王座。

      王座上面铺着柔软的兽皮,旁边放着一根长长的权杖。这根权杖通身漆黑,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等歧离渊将它拿起来的时候,它顶上的珠子突然闪了一下,紧接着宫殿四周镶嵌在墙壁之中的流银全亮了。

      冰棺中的岑秦安详地躺着,仿佛只是睡了过去。

      .

      魏太傅的书本里从来没有提过岑秦这号人物,跟在先主身边的女人是林先王后。歧离渊却告诉她,这位林后,根本是先王坐稳了王位之后为了权衡朝廷上各方关系的产物。

      眼前的这位百妖君,才是先主起于末微之际的伴侣。

      殿春走近冰棺,垂眼看向岑秦。岑秦之美貌根本不是画卷或者偶人可以承载的。就是岑秦为了遮蔽疤痕纹在脸上的那一朵没有生命的彼岸花都张扬无比。岑秦的指甲上涂了丹蔻,整个人被小心翼翼地置于冰棺之中,衣服上面被整理得一个褶皱都没有。

      但是殿春看见,就在岑秦的胸口,有一处衣服都掩盖不住的微微凹陷。

      “是剐心吗?”殿春捂住胸口,觉得自己的心口都在隐隐发疼。

      歧离渊点头,“先主下令,百妖君率妖祸乱守陵镇,实际上是为接下来的反叛做准备,如此大逆不道,合该剐心而亡。而百妖军失去首领,妖物原本凶残的本质无人控制,必然会为祸四方,也要关押于地底妖狱之中。这是为了姬国的安危做下的决定,先主虽然心痛不已,但是含泪亲手为岑秦行了刑。”

      殿春一时失去了语言。

      她无法想象,岑秦当时是怎么看着先主拿着刀亲自一寸一寸切入自己的胸口的。先主应该是她的丈夫,是她鼎力而助的爱人……

      过了好一会,殿春才问歧离渊,“百妖君谋反了吗?”

      歧离渊沉默了片刻,“需要吗?她本来就是妖主,如果想要得到这个天下,一开始直接去取就好了,何必帮助臣服于先主?”

      殿春喃喃,“先主是害怕岑秦的能力了。”

      “巫族共一百一十五口人,男女老少在那一天全死了。先主竟然害怕巫族人这样不能死透,命令士兵给他们放血,一个个挂在黑山石前,鲜血顺着他们的肢体滴在地上,又全部被黑山石的门眼喝了。”

      歧离渊继续说, “这一片建筑群是先主给巫族的修建的陵墓,共三十八座,主殿之后又有一个辅殿,葬小妖君。”

      “小妖君是先主之子吗?”

      歧离渊摇摇头,“血脉传承这种事情最玄而又玄无规律可寻了,上一辈的妖君是女子,下一辈却可能是男子。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先主必灭巫族不可。”

      殿春明白:就算是父子都可能不是同心的,更别提这下一任巫族主人和自己还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为自己亲手所杀之人修建一座比自己陵墓还大的宫殿,殿春对先主的心理感到疑惑。

      歧离渊好像看出了殿春的想法,勾了勾唇角,“或许有感情,但是这样的感情只让人觉得荒唐。我更乐意理解为:先主害怕巫族人的诅咒。”

      “诅咒?”

      “先主让匠人一族放干了巫族的血,诅咒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不是他们不想离开守陵镇,是他们不能离开守陵镇。”

      “可是先主不是也放了岑秦的血吗?”照歧离渊的话来讲,岑秦的精神力应该比其他巫族人强上百倍,没有理由放了她的血的先主没有受到诅咒。

      歧离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如果切开先主的身体,就会发现,他的内脏都被腐蚀了。”他突然轻笑出声,“你以为是那种出守陵镇就直接暴毙的诅咒吗?”

      殿春闷闷地哦了一声,“直接暴毙不是很解恨?”

      歧离渊缓缓摇头,“如果你是活生生被放血而亡的话就不会这样想了。最痛苦的事情根本不是死亡,而是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每离开守陵镇一步,体内脏器被侵蚀的痛楚就会加重一分,等到了都城,那就是疼得日夜无法入眠。”

      “故而先主在登位之后性情大变,嗜杀,早亡,都是因为这个。”

      殿春的脑海中浮现了先主死后眉头紧蹙的样子,她又突然想了起来:的确,画像上的先主面容还很年轻。

      .

      殿外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不知道殿外百妖的哀鸣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阿宁又飞了回来,它又站到了冰棺前的柜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冰棺中的岑秦。

      它脚踩的地方的木头已经被它的爪子划难了,可见它在这里站的时间之长。

      殿春问歧离渊,“它会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吗?”

      歧离渊唤阿宁,“阿宁,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离开?”

      阿宁识人言,坚定地摇了摇头。

      歧离渊叹息,“我们走吧,它想陪着岑秦,就让它陪着吧。”

      殿春抬头,定定看着歧离渊,“师父,你要是不小心死了,我也会像阿宁一样守着你!”

      歧离渊心中的哀歌一滞,给殿春气笑了,“有你这样诅咒自己师父的吗?”

      殿春嘻嘻笑了起来。

      不过离开之前,殿春还是问了歧离渊,“我们进来不是为了检查铜人的吗?”

      歧离渊摸摸她的脑袋,“那只是一个说辞罢了,你见到这地底下有卫士给我们维修吗?”

      殿春摇头。

      歧离渊继续说,“我就带你来见见世面,你总不能像栖桐那个傻小子一样,只知道人世间的那些事。”

      殿春点头,她可是一只草木精!

      .

      回去的路和来的路不一样,歧离渊带她去到了辅殿,辅殿的布置和主殿相比就简单很多了。空荡荡的宫殿之中只有一个石棺。

      歧离渊带着殿春直接走到石棺之后,掀开墙壁上的一张幕布,咬破指尖,将鲜血涂在墙壁上,鲜血被墙壁吞噬,墙上出现了门眼。

      殿春惊讶,“这个方位,并不对着黑山石甬道啊。”

      “哦,门眼又不是死的,哪一面墙壁不是它的地盘。”

      说着,他拉着殿春直接往墙壁上撞去。殿春有些紧张,偏过了脸。余光中,她似乎看见了小妖君石棺上的一道缝隙。

      小妖君的石棺上有好几道爪痕,和先王后石棺上的划痕类似。

      殿春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被歧离渊一把拉了过去。穿过墙壁,殿春回到了甬道,面前是那个陵墓石门,门上依旧是那一只暗红色的门眼。

      门眼看了歧离渊和殿春两眼,轻轻和上,门开了。

      姬明远在门口等候。

      他的手心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脸色也有点苍白,好像刚刚才放过血。

      见到歧离渊,他上前两步,“国师这一次,是将事情全部完成了吧。”

      歧离渊微笑点头,“麻烦族长了。”

      殿春一转眼,看见了躲在远处的姬奇巧。姬奇巧冲殿春眨了眨眼睛,用口型悄悄和殿春喊话:晚点我去找你!

      天狗也从姬奇巧的身前挤出来,冲着殿春兴奋地摇着尾巴。

      殿春知道他是好奇陵墓里的事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离开守陵镇的日子定在了第二天上午,殿春和歧离渊先回到了姬明远给他们安排的住处。

      一回到住处,歧离渊就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态,捂住自己受了伤的手臂,回屋休息了。

      殿春则打开窗户,等待姬奇巧的拜访。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这卷就该结束了(这句话我在心里说了好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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