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实录·竹枝子》我笑他人看不穿内衣

5、第一次对话

　　天上一天，人间便是一年。

　　刚来天界的时候，很喜欢倚着天池，看人间的景致：
　　须臾，又春暖花开。山林在光影飞梭替换里越发巍峨稳重。

　　然而久了，也就觉得没有意思了。
　　因为其实什么也看不清。一切都飞快的动作着，来不及明白，就已经哗然变成明日黄花。
　　那些低头于自己生活，忙碌着种种小事的人们，也从来不会仰望天际，穿透云层和时空，与神灵幽通。
　　再想如同从前一样在人间偷偷关注些什么，已是不可能。

　　离开人间，并不只是一个方位上的意义。

　　一扭身，天界的生活也只是平淡而宛如有序。
　　脱离人间胎骨的我，依然是个慢吞吞生活的神仙。每日做这些并非想做然而也不讨厌的事情。我只让自己努力专心做好一切，以求忘记追问其中“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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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顾那个人的一个意外的好处是，
　　因为经常烦劳殿上的女官，一来二去，居然开始有人和我通信了。

　　抒情风雅虽然不是我的专长，但蒙那些心思难猜的女性们不弃，乐于找我继续打发她们闲得要生出病来的无聊时光，我们双方也就这样慢慢的往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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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我跪在地上用力的擦拭着地板，藏在怀里的一封不曾回信的情书突然掉了出来。

　　因为决定一气呵成，以免中途停下来身体反而感受加倍的辛劳，我不去理会那情书，一直擦着地板直到走廊的尽头。
　　收拾完一切再回头来时，却发现不知何时徘徊到此的悟空大人正捡起那封情书，在手中把玩。

　　贵族的大人们果然有一种天生的风雅。
　　即使是传说中沙场上千人不敌的武神将，此刻那随意捻着信若有所思的样子，实在是非常的优美。
　　信写在浅草色的莎纸上。上面点缀着褐色的枯叶图纹。
　　印衬着悟空大人金色透绣数百朵青梅花的袍裾，以及藏红的回纹腰带，实在是宛如图画一般鲜艳。

　　情书这样风雅的东西，果然还是适合他们这样的人。

　　哈。
　　这个人风光的日子里，一定收到不少比这更优美百倍的情书诗歌吧……

　　“邢候大人————”
　　这个人抬眼安静的看：
　　我此时穿着褐色的粗布杂役的衣服，手里还紧紧抓着抹布，想来是很粗鄙的形象。

　　见他的神态，我又低声说道：
　　“这是下官昨天收到的……书信。因为一直不知道怎么回复，所以带在身边，方才打扫的时候不小心遗失了…………大人有兴趣的话…………打开看也无妨的。”

　　他愣了愣。
　　低头，慢慢展开信纸，上面是一首八五节诗：

　　“花瓣随枫叶飘零舞，是幸或不幸？——错乱了时节的开放和凋谢，都何等可悲啊。”

　　他突然笑了笑。问：
　　“殿上之犬，你准备怎么回复呢？”

　　居然称呼我为殿上之犬啊。
　　对囚闭岁月默默愤懑的悟空大人，果然很讨厌在朝奉职的我。

　　我脸微微发烫起来：
　　“回大人。无非是像以前一样，说一些‘得到来信欣喜若狂，工作一切都好。同时也非常想念美丽的你’之类的话吧。”

　　“哦…………”
　　悟空大人慢慢的仰起了头，修长的手指捻着信，轻轻的敲着自己下巴，依然若有所思。

　　须臾，

　　大人突然以信掩面，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
　　漫不经心地将信纸扔回我的脚下。转身离开。

　　最后……

　　站在原地，实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我，
　　到底没有敢回复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