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夫人[综日剧]》今银

18、【四十一】~【四十五】

　　【四十一】

　　我怀疑我是累了，脑子才会如此混乱。

　　所幸日向纪久没再接着追问，他也不是听不清，只是看我反应会觉得好玩，一个永远不缺恶趣味的男人。

　　我们没有待到祭典落幕，早早回到了居所。

　　一沾床，我便疲倦地再次睡过去，明明醒来也不过两三小时；我的身体状态不再适合长时间活动，特别是这样热闹嘈杂的场合，会过多消耗我的精力。

　　翌日清晨，我早早醒来。

　　养足精神，我甚至有闲情约久美子一块逛街，当然，逛也仅限大江户的地盘，不过就大江户的资源覆盖范围，也足够让我们逛上好半天了。

　　街上的商店已悉数开门，路边摊贩张罗着货物，不时热情地跟久美子打着招呼，她很受欢迎，至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组织能受民众如此热忱地喜爱。
　　听闻大江户一家打算上岸转型，如此一看也确有那本事。

　　“还习惯吗？”久美子问。

　　“挺好的。”我说，“这里很有人情味。”

　　她笑了笑，“时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呢，从以前开始你就很喜欢这种地方。”

　　“有吗？”

　　“当然啦。”她笑容灿烂，“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就多住一段时间吧，有你丈夫陪着你也能很好地享受这里生活吧，说起来怎么没看见他人？”

　　丈夫。
　　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词。

　　“他是不睡到中午绝不会起来的类型。”我微微弯起嘴角，“那家伙不给我添麻烦就不错了。”

　　“不要口是心非嘛。”她调笑道。

　　“你呢，陪我逛街没关系吗，不用去学校？”我说。

　　“今天调休，所以没关系。”她伸了伸腰，感慨道，“自从当了老师总有各种各样的事，学生都是刺头，真是难办啊。”

　　“很辛苦吧。”

　　“不会哦。”本以为会愁苦的她展露笑颜，在说到自己职业之时，整个人都焕发着光，“虽然还没得到认可麻烦的事也很多，但是很开心呢，这是老师的职责，我会努力引导他们走上正确的路。”

　　我低头笑了笑，“真是让人羡慕的干劲。”

　　从过去到现在，她一直坚定地走在自己决定好的道路上，从无动摇从不后悔。

　　“唉？”她愣了一下，看向前面的路，有那么几秒陷入了回忆，“说起来你从以前就一直这样，对什么都缺乏兴趣，现在感觉有一点不一样了。”

　　她转头看向我，深褐色的瞳孔染上忧色，“只是要应付那么多情况很辛苦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谈不上辛苦，只是人所做的每一个选择会导向的结果而已。”
　　“或许像以前那样被安排好的人生活着会更轻松，但人生不是轻松就能逃避过去的，没有成长的人怎么会有收获。”

　　我拾级而上，在高处停下了脚步，“我想看到风景，海也好烟花也好，都是自由才能看到的景色。”

　　云雀自头顶掠过，路旁枝木郁郁青青，晴空展开清艳的蓝，风夹裹凉意吹得人意气风发，我回过头笑道。

　　“未来很值得我期待，久美子。”

　　她欣悦地笑弯了眉眼，“你果然变了，但是是很好的变化，我很开心。”

　　【四十二】

　　与旧友相聊甚欢，我在外边同她用完午餐才回了居所。
　　纪久已经醒了，许是有些无聊，平日里除了发呆就是睡觉的他居然玩起了相机，庭院的景都被他收录其中，漫天飞花落下，还有一只不知打哪来的野猫蹲在走廊底下看他。

　　我一走近，那猫就像是受了惊吓，弓起背来抓了纪久的脚便跑得无影。

　　我看着他脚背三条爪痕和瞬间黑了的脸色，不由幸灾乐祸地笑了。
　　“你很受小动物欢迎嘛。”

　　他磨了磨牙，笑的很是凶残，“真是有意思啊，这只可恶的野猫。”

　　“别在意。”我在他身侧坐下，拿起他的相机欣赏他拍的照片，随口问道，“达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出来也有两天了，家村会监视的人手被灭，那边差不多也能察觉了。

　　“家村会的人昨天下午去过一次。”他懒懒散散地躺倒在地，手撑着脑袋望向庭院烂漫的景，“加藤他们打发走了，没有动手。”

　　现在这种时机，家村会才不会自找麻烦再折人手，以他们的做派，失去了棋子，那就接着找下一枚棋子，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对手。

　　“暂时不用管了，静观其变吧。”我放下了相机，回头看向他。

　　“早上我跟久美子出门，顺便问起了她黑崎会造访的事，得知了一个很有用的信息。”

　　“什么。”他视线微挪，与我对视。

　　“黑崎会确实是来寻求合作的，只不过如九鬼源治所说，黑田先生的拒绝是在意料之中。”

　　大江户黑白两道通吃，虽然九龙同样背靠政界高官，但如果有大江户的协助只会更加顺利，从表面来看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只是他们的目的并不在此。
　　合作也既代表着利益分割，本就非必要情况，又有哪个组织会慷慨到让手利益。

　　“他们的目的是土地再开发的事，只要确定了大江户正在转型绝不会冒险插手，便可以无所顾忌了。”

　　“土地再开发？”他重复了一遍这个重要的信息点，随即睁了睁眼睛，“sword。”

　　是了。
　　九龙两大组织同时出手，家村会目标又直指sword，也就只有如此庞大的利益才能让他们到处布局。

　　我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sword那么大的地界做什么，但那里不止五大组织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居民，九龙想要那块地可不容易，大概率又像以前那样耍阴招强行土地兼并了。”

　　他啧了一声，缓缓地看向天际，“真是麻烦。”

　　我扶腮笑着看他，“那里也有你的地盘，没关系吗？”

　　“你说呢。”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这是病号该操心的事吗。”他睨了我一眼，无情地把药瓶拍到我面前，“你昨晚没吃药。”

　　我，“………”

　　这是什么无情的喂药机器人。

　　【四十三】

　　在大江户的日子转眼过了一个星期，每天喂喂猫，赏赏樱，偶尔出门逛逛，我和纪久的日常便是由这些琐碎组成，惬意而又舒适，有的时候我甚至会下意识遗忘我们这半年经历，还停留在过往的清逸祥和。

　　我差点都要忘了，我们都是走在黑暗里的人。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坐在走廊边上悠悠地晃着腿，推了推一旁躺倒的人，兴奋又期待地问。

　　他想也不想地就答，“你生日。”

　　“今天是我……”还以为他会答不出的我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他并不是记性多好的人，我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早上日历都要被你翻烂了，这么明显的暗示我会收不到吗。”

　　我，“？”

　　每当我说不出话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我沉默了一会，随即狠狠地锤了他一下。

　　“那你怎么不表态！！我以为你会给我制造点……惊喜？”我叹气，“你以前的浪漫呢。”

　　以前，像这样的日子他会带我出去体验各种各样的风景，那对曾经被限制活动自由的我，的确是很惊喜的礼物。

　　他吃痛地倒吸一口气，缓缓坐起身子，视线撇向别处，半晌，音色沉沉地落到我耳里。

　　“我以为你不需要了。”

　　现在的我没有限制，不受约束。但——

　　“我想跟你一起，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有意义。”我掰过他的头，认真地直视进他的眼睛里。
　　“我们去外面约会吧，纪久。”

　　他睁了睁眼睛，如同羽絮落入湖面泛出细微的涟漪，光的碎片在里面沉浮，他慢半拍地眨了眨眼，掰开了我的手，像是难以招架地转过头去，音色闷闷地传来。

　　“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就是。”

　　我得逞地笑了。

　　【四十四】

　　今日天气很好，风娇日暖。

　　云随风缓缓地浮游，阳光也为冰冷的游乐设施涂上温柔的色彩。

　　我的心情愉悦，日向纪久的表情就不是很美妙了，他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用上可以说是在嫌弃的表情说道。

　　“时遥，你这么有童趣的吗。”

　　我望向了别处，不去看他，“暂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就选了小时候向往却没能体验的场所，很奇怪吗？”

　　尽管我没有童年，却也像个正常的小孩那样向往过游乐园，我已经遗忘掉那种深刻的情绪，但不妨碍我想给过去弥补遗憾。
　　站在幼时梦想的场所心情平静如水，我也不知道能弥补来什么东西，大概是……不甘吧。

　　纪久松开了拧紧的眉结，表情恢复平淡，“既然是你的愿望，我没意见。”

　　我转回头看了他一眼。

　　说来，这不仅是我第一次踏进这地方，也是他的第一次；他的童年倒是自由，但他有别于人，不屑于这种在他眼里看来甚是无聊的游戏。

　　“所以。”沉默了两分钟，他扫视了一圈环境，颇为头疼地抓了抓头，“你要玩什么。”

　　由于不是热闹的节假日，游乐园里冷冷清清，属于半开业状态，一半的游乐设施没有启动，虽然我也没有兴趣，但着实有些扫兴。

　　人少，也意味着我们能多一分自在，只有这一点我觉得很好。

　　“你觉得我适合玩什么。”我把问题丢了回去。

　　放眼望去，惊险刺激的项目也不能提起我的兴致，要么是写满了幼稚与我充满违和感。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已经老了，如果早个十几年来，也许我还能从中取得乐趣。

　　走是不可能走的，至少也要体验一下，我曾经想做却不能实现的事。

　　“那就那个吧。”他抬手一指，是不远处射击气球的游戏棚子。

　　我点点头。

　　他很了解我，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让我提起兴致，也就只有我最熟悉的东西能让我娱乐一二。

　　如何最高效率地利用子弹，可是我的专长。

　　【四十五】

　　我似乎是有点不太了解行情了。

　　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不知止地拿出火拼的架势用一分多钟扫荡完气球，直到脚边的奖品越堆越高，店主哭丧着脸弱弱询问我职业，我才意识到，我这样很像个占着专业本事肆无忌惮割小本生意韭菜的。

　　……略略羞耻。

　　我本不是个会喜欢毛绒玩偶的类型，但出于对自己的犒劳，我还是从奖品中随意挑了一只就走，第一次有这种廉价又童趣的礼物，当做给过去圆梦的纪念也不错。

　　我提起套着黑色背心的小猫咪挂件在纪久面前晃了晃，逗弄道。
　　“你看，像不像你。”

　　懒散也好，张牙舞爪也好，纪久的生活习性更多时候像极了猫，也只有认真的时候他才会蜕变为恶犬。

　　他唇角微掀，“不像。”

　　口是心非。
　　明明是一个还挺喜欢小动物的人。

　　“给你了。”我把东西塞进他手心，他下意识抓了住。

　　“什么啊。”

　　我负过手凑近了一点，“当做今天你陪我出来的奖励。”

　　他提起那猫咪挂件晃了一圈，失笑道，“真幼稚。”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好好地收进了怀里。

　　“接下来要去哪里。”他问。

　　我脚步顿止，“你该不会以为我玩了把游戏就够瘾了吧。”

　　他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略带疑惑，“不是吗，我看你挺无趣的样子。”

　　……的确，但就这么离开跟没来有什么区别。

　　“再逛一个地方！”

　　我四下打量，选定了远处一栋看上去颇有些年代的古旧洋楼，这种故意营造出来的阴森冒险氛围使我产生了一点兴趣，走近一看也确实如我所料，是以密室逃脱为主题建造布置的恐怖屋。

　　只是不巧，这里是被废弃的项目，建筑上贴着的公告让我难得提起的兴致消失了。

　　我抱臂转了一圈，还是提议道，“那也可以去里面逛一逛，就当探险了。”

　　反正没差，只是需要一个地方消磨时间而已。

　　纪久没有选择地被我拉了进去。

　　虽是废弃场所，但也只是因无人打理蒙上一层薄尘，基本布置还保留着，没有灯光和音乐的渲染，他的恐怖效果其实不值一提，血浆骷髅鬼怪这些外物只有单纯的视觉冲击。

　　走到半道，光线渐暗。

　　越往里走能透光的地方越少，这种布置安排也有一种心理压迫的暗示在里面。

　　风不知从哪灌了进来，带动了头顶的白色帘布，悬在上面的铃铛也不安分地响动着，幽静的环境只有铃铛声诡异空灵地回荡，刺激着人的感官，墙壁也随之咔咔作响，仿佛有什么在里面潜藏。

　　我停住了脚步。

　　后知后觉哪里不对劲，迅速回过头。

　　果不其然，日向纪久落后了我几步，正停在那里摆弄机关，也不知道这破地方怎么还留着手动机关。

　　我磨了磨牙，“你觉得我会被你吓到吗。”

　　“我知道不会。”他遗憾地放弃折腾机关，漫步走来，“但是看你反应很有趣呀。”

　　我瞪了这个恶趣味的人一眼，但显然没什么杀伤力，他手撑着膝盖抬头看我，昏暗的环境里我看到了他唇角划开的笑意。
　　“你这个表情很可爱啊，时遥。”

　　我，“…………”
　　我对这个人没脾气了。

　　我提起了他衣领揪了过来，“给我有点大人的自觉，幼稚鬼。”

　　他反应不及地被我扯到了跟前，那双清亮的眼倒映着我，我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我们此刻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连呼吸都在交缠。

　　在这样四下无人昏昏暗暗的密闭空间，彼此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连空气都窒闷了些许。

　　我不知是否该推开，于是就保持着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姿势与他对视着，他的眼睛在算不上亮堂的室内泛着瑰丽的幽深色彩，我看不懂里面深藏的情绪，但有一点我很明白，他认真了。

　　在他低头之际，我下意识抓起他怀里的玩偶呼在了他脸上。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脸色黑得跟昏暗环境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