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还愿 （正文完结） ...
-
一直到我解决完债务问题，顺路和三井坐上回日本的飞机，我也没琢磨出来到底该怎样追求他。
机舱内，穿着浅灰衬衣的三井伸手自顾自松开了领带，我眼角一跳，想起虚拟世界这动作预示着什么——他却悠闲自得地畅着两颗扣子坐在沙发上翻阅画册。我侧对面瞄一眼，发现那貌似是京都某间和服名店的传统款式簿——他是要订新衣服了吧。
我思索了一下追求人的方法，送衣服并不是什么恰当的方式吧？甚至有点失礼——否决。
追求人当然要投其所好，我知道三井爱篮球，但是以我们两个在篮球上经历的种种事情，我也不觉得请他去看场篮球比赛会是什么好的约会主意……忧伤啊，我该怎样追求他呢？
左思右想我先拿个稳妥的方法试探。“三井，到了东京你想去哪里吃饭吗？”
他修长的手指翻着册子，也没望着我，嘴唇开合，平静地说出两个字：“随便。”
“那好吧，我请你吃寿司。”
三井掂起下巴，“我觉得来不及了，一般我喜欢的寿司店都要提前三天预约。”
也是。然而在我提出吃牛排后他说在美国天天吃腻了不想，吃寿喜火锅又说现在天气不冷不适合后，我明白了，他就是故意折腾。
唉，追求他大概要九九八十一难。我料到了，并不生气。三井见我沉默，放下册子态度随意地说道，“长途飞行后，我也没什么胃口，就想歇歇，直接在家吃点清淡的汤面和三明治吧。”
哦。在家吃是重点。
飞机降落在羽田机场。司机田中先生载着我和三井驶向神奈川——我住的公寓其实是三井多年的家，他搬离后要么睡公司要么住酒店，现在作为公寓正主要回来合情合理。
我已经恢复记忆，这就有点尴尬了。目前他也没认同我们在亲密交往，我是不是应该搬走？唉，先陪他吃顿饭吧。
到家了自然是楼下便利店买基础食材由我做。三井坐在客厅，打开电视机看新闻——作为篮球运动在日本推广的大赞助商，体育频道介绍着他此行的结果：NBA将把一部分赛事搬到东亚场馆举办，樱木花道和流川枫两人极可能再在广岛体育馆上演巅峰对决。樱木这家伙还在屏幕上嚷嚷要带国家队取得世界冠军奥运金牌——
我忍不住笑。
热爱篮球的三井寿现在真是心愿得偿，意气风发。
等我做好了他从前喜欢的清汤拉面兼鸡蛋沙拉三明治，三井吃得连头都不抬。很快面碗空了，他居然又拿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回来的方方正正便当盒，把盘子里的四块鸡蛋三明治全都收了进去。
“很好。这就是我连夜加班的食物。”他挑眉说道，“人工智能的发布在即，我很忙，还要赶回公司。今天不回来了。”
“……好。”
我琢磨他有那么忙吗？三井已经熟练地打开随身行李，取了衬衫和内衣，径直走向楼上沐浴。等他下来时，随手把换下来的领带衣物往沙发上一扔，这少爷做派的家伙看我一眼，换鞋要出门。
……我是不是应该提搬走的事呢？妥当吗？
“你还在休假，有时间是吧？”门口的三井开口道。
“是的。”我正要说有时间搬家，三井却一手拧在门把手上，头也不回地说，“那么，我希望明天的便当是天妇罗和牛肉三明治。另外家务助理暂时不会过来，一切辛苦你了。”
他浅浅鞠躬，飞快地走了。
看来，我是不好搬走了。另外这对话场景，怎么这么……活像是……日剧里演的夫妻？男人在公司当社畜那种……好吧，他想怎样我都配合。我拿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反正我正不知道该怎么追求他呢。
三井在次日下午回来，洗澡吃饭换衣——满意地拿着便当盒走了——外面还系裹红椿和风包袱皮，无比惹眼。
接着，我回东京警视厅上班，他变成了每天早上跑回来吃早餐，再拎着那便当盒回公司。如果我遇上案子通宵，他便也在那天住公司。日子就这么困惑又简单地过着——周末，我穿上定制的西装，去参加警视厅松田阵平与佐藤美和子的婚礼。不容易啊，在原始世界早早牺牲的新郎，终于和喜欢的人迈入人生新阶段！
作为从前警校的学生，我自然是伴郎团。婚礼在之前发生过新郎柠檬茶投毒事件的教堂举行，但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任何阴霾。
吧？
我听到嘉宾铃木园子和小兰唧唧歪歪八卦，她神秘兮兮地说，“春天就是结婚季节！那位著名的三井社长，已经悄悄结婚了！想不到吧？因为他这样的男人居然每天都带着爱心便当来公司当中餐！明显家里有人为他准备哦！”
我呵呵。
“嘿，小兰！你什么时候也每天给新一准备充满了爱心的便当呀？”
小兰却说，“那个家伙说在查案子，连今天的婚礼都不能来呢！不过啊，今天是五月三号，他答应了我，晚上在米花市政厅看电影，正好电影院就在松田先生新婚酒宴的同一栋楼，今晚你也可以看见他呢。”
我皱了皱眉，看向柯南——今天注定不同寻常。
樱花簌簌，穿着黑色礼服走来的松田阵平英俊非常，与白色婚纱的佐藤小姐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但在新郎新娘走到婚礼主持人面前时，在场很多人的手机突然响了。
紧急情况，突发！
新一报警，东京车站出现炸_弹-威胁！据说爆的时间设定为下午一点！
防爆是松田阵平的专业，看他立即要脱下礼服，我连忙挺身而出阻止——“你今天是新郎！拆除引线这事，交给我吧！好歹我的技术不自夸是警校第一！”
“没时间犹豫啦！”我还顺势摸走了他的手机，得意道，“今天你就别管工作上的任何事了！结婚第一！”
目暮十三警官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也懒得穿防爆服了，搜查一课的同事纷纷离开婚礼现场，发动引擎警灯闪烁。我更是凭借技术，一路风驰电掣并悄悄拎着柯南最先赶到了东京站——和小兰一起来参加婚礼的他接到了打给“工藤新一”的威胁电话，所以刚刚变声报警。
“嫌疑人是报复。和你以工藤新一身份破获的案子相关。”已经知道这是哪个案件登场的我提示他道。
——真是繁忙。爆-炸物装在粉色的猫笼子里，被一位收养猫儿的老奶奶拿走。我带柯南骑着路边征用的自行车一路狂追，终于在爆了之前拦截，顺利把笼子投掷到无人河堤上。不过当冲击波袭来时，我护着柯南，自己小小地受了一点伤。
不用去医院。我随意包裹了一下手臂，立刻告诉赶来的目暮警官，根据橘红带着淡绿的光亮，判断出是塑胶炸-弹。
接着，嫌疑人做出了要炸新干线的预告。什么列车时速低于六十公里会爆，太阳下山也会爆这都是障眼法，有我提示，柯南很快机智地破解了威胁。我也亲自带人拆下了一个绑在桥梁铁轨上的炸-弹。
柯南注意到了这座桥，说这是森谷帝二的作品----他之前受邀参加了他家的下午茶会，在陈列室里看到过大桥照片。
我主动探讨起森谷帝二的建筑风格，直说我对心理学懂一点皮毛。从他的设计来看，这是个偏执狂形的人物，无法忍受不完美不对称。在种种助攻之下柯南发现，嫌疑人就是这变态建筑师—-他要报复新一，因为新一之前揭穿了撞死人后掩盖真相的市长，令其下台，害得他梦想中新东京都的营建规划完蛋。
罪犯被带走，却保持高傲冷笑。
“我觉得他还在某个地方安了爆-炸物！凡是不对称的他都要毁掉-----”我伸手指向窗外的那栋楼。“这也是他的作品吧？”
“不好！东京市政厅！今天的婚宴晚餐就在那举行！小兰！！小兰还在那！！她约我吃完饭后晚上看电影！！”
我要通知松田阵平，却想起他的手机被我关了。再试试新娘佐藤美和子—-不行，没人接，哪个新娘会在穿着婚纱时还带手机？
柯南拔腿就跑。
我们匆忙赶到目的地，在首层的招待牌上，我吃惊地发现三井集团居然也在同一栋楼的某一层举行招待酒会？？他搞什么？不在自己的三井大厦？不，我明白了！他知道我参加婚宴，晚上会在哪里！所以就来这边？可以偶遇？
我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三井的号码。
他接了，“怎么了？”
“马上结束招待酒会，让所有参加者离开，不要引起慌乱。三井，你在哪里？第几层？”
“好。我在第十二层。”三井反应飞快。
“你赶紧带着人从消防通道下来，快！三井！”匆匆说完，我又继续争分抢秒打给在值班的零。告诉负责公共安全的他，“必须赶紧疏散楼里的所有人。”
两分钟后，我看见消防通道的出口打开，一群人冲了出来，包括三井。好。他安全了。但是----轰！！
某个地点爆了！！
柯南不管不顾就往楼里冲！他要去找小兰！
“喂！！”我也追着他----作为警察的新郎新娘肯定会维持秩序，他们会等最后才退出！！结婚的松田可不能牺牲在这！！
反社会建筑师设置的东西不是一次性引爆。第一个，引起慌乱，后面的一串则是堵死大楼的出入口，我和柯南冲进去后，不到半分钟就迎来了第二次爆破----因为我知道最大的那个玩意大概在哪里，身手比柯南快，所以，小兰所在的酒宴大厅我终究赶在爆炸堵路前冲进去了。
搜寻一番后，一个摆在桌上无人拿走的礼品袋引起注意。果然装着烈性塑胶炸-弹。
松田见我伤了胳膊，干脆决定由他来拆。“我可是警视厅正宗拆弹专家啊。还可以借机抽根烟，不错！”
都这时候了他也不忘说笑和缓来宾们的紧张情绪。美和子真是嫁了个优秀男人。
我们轻松拆除外壳。
“等一等！！”我忽然眼尖瞧见了内部居然有个无线讯息传输装置，松田也皱眉，停下剪线动作。
这代表----“松田，这是个圈套！！”
“这等于是另一枚炸弹的开关。必须找到它，再同时剪。”我笃定说道。“还有一枚烈性炸弹在楼里。”
包括美和子在内，被困在大厅里的警察双方家属仔细寻找，一无所获。极可能在外面。我干脆又拨通柯南的电话，让他寻找可疑物质。
外面乱糟糟，呼救声咳嗽声，还有柯南紧张得发颤的声音。
不一会，我听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三井！！他问，“是这个吗？”
他怎么又跑进来了？
“你——”我压下质问，清楚他一定目睹了我冲进来！自己便也跟着！我干脆拨通了视频连线的方式：感谢三井电子的手机科技，在2008年已经能做到这点。
“让我看看你找到的包裹。”
三井淡笑，与身边柯南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他用屏幕的摄像头清晰拍摄，是的。这就是另一个连环炸弹。
“别紧张。我能拆掉。按我说地做。”
“我并不紧张。手稳当得很。大不了也就是和你一起死在这。”他咬牙说道，“反正我绝不要再重复当年那样的经历。世上再没有比看着爱人死去更痛苦的事！泽北荣治！你听清楚了！”
我咽下一口唾沫，暂时无法好好安抚他。而听他说死，柯南更焦虑不安了。
在指导下，三井一步步拆掉，终于到了最后的剪线步骤。松田正在处理的确定剪蓝线。和它一模一样电路图的外面那个，也应该剪蓝线吗？
“等一下，让我想想——”
可是反社会变态心理，会这么简单？他的动机，憎恨柯南，我们彼此手中其实拿着引爆对面那个炸弹的装置！
三井说，世上再没有比看着爱人死去更痛苦的事。
还有什么比因自己判断错误导致爱人身死更能毁掉一个人？反社会建筑师最想看，因为新一判断失误，亲手引爆，杀死小兰！
我明白了！！
“柯南，三井，你们仔细看看蓝线，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只有手机屏幕照亮的光线下，柯南在视屏中摘下了眼镜，鼻尖几乎贴到上面去端详：“啊，蓝线后面还有一根极细的金属导线！这该死的！！”
原来圈套是这个！够狠毒！
“对！这跟线不能随着蓝线一起剪断。干吧！”
小学生用纤细的小指头小心翼翼拨开金属线，三井说是不紧张，可额头上冒出汗滴。我数三，三井和松田同时剪断蓝线——计数器终于双双停止。拆弹成功。
接下去就是躺着等救援现场清理出来通道了。气氛松懈下来，柯南找了个角落用新一的声音和小兰通电话——小兰说，新一你总是不记得自己的生日！现在零点快来了！
三井的生日也快来了。我想。也对着一直没有挂断的视频电话说，“我可以先预约一下，你五月二十二日那天的行程吗？”
三井犹自坐在地上，就像大赛后体力告磬。他望着我，“在那一天之前，我每天中午的便当，你都得做给我。”
说得好大声。
“好的……”
等通道清理完，大家都走出去，我面对三井，想伸手拉他起来。
三井环胸。他英俊的脸上带着黑灰，剑眉一挑——
“我很忙，不会每天回家，所以便当——”他突然看清我受了点伤，脸色更黑，硬生生改口：“在你伤愈前，便当我来做！不过之后你得每天中午送去三井大厦。”这家伙的声音更大了！
他就是故意地。周围人都听见了！赶过来的零一边抽烟一边和松田说话，朝我龇牙咧嘴。美和子索性和松田耳语几句，把她还没有扔的新娘捧花塞给了我。
“好事将近啊，泽北。”
是吗？我觉得多磨——三井傲娇发作，COS一个日本丈夫一家之主忙于工作的角色有点上瘾，起初大摇大摆把便当送到东京警视厅门口召唤我去拿，之后我也不得不天天拎着便当盒进入三井大厦，在众人视线瞩目中搭乘直升电梯去他办公室。
三井一等我进去，就会把百叶窗牢牢放下遮挡助理等一切外人视线。
一个多小时后，我离开，还拿着他换下来的衣服。
他营造出一种我们在干嘛干嘛的暗示，我觉得我真是枉担了虚名，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啊！连我们关系都没确定呢！
五月二十一日，我再进到他办公室时，发现三井不在。桌面上有一封给我的信——他说他被囚禁在古老的城堡中，要求勇者带上真正的财宝去赎他。
……
这又是哪一出啊？
我看向他对我展示过的保险柜。发现不用偷，我的虹膜也能解锁——
基德来了得手后只怕会哭。因为三井集团最重要的财宝，只是几件旧物：“总冠军戒指”，灰色围巾，篮球珍珠袖扣，穿过的球鞋，以及——海报，杂志，录像带，上面的主角都是我。
真正的财宝啊……我厚颜地想，勇者是我，真正的财宝，就是他想要的爱，发自肺腑，无可遏抑，一往情深。
他生日那天清早，我抵达了曾经发誓再也不踏足的一座城堡。
它依旧像栖息在长野县山中的白鹭般优雅，深山粉樱还在盛开，飘落在矮檐之上厚厚一层，像另一种积雪。
我一路走上，房间的门，长廊的通道都敞亮大开迎接来客——一层一层，通明透亮，空无一人只有榻榻米的蒲草清香。
我走到天守阁。后面内室的推门紧闭关着，我知道三井就坐在后面。
室中央摆着一个红黑配色胖嘟嘟的达摩，其左眼已经完满。
我记得，九零年的那个夏日花火大会。我把单眼的达摩递给他。
腾空的焰火下，少年三井寿自信非凡，说自己是永不放弃的人，这个祈愿达摩终有一天能还愿点睛。
蘸饱了墨的毛笔和砚台就在一旁。我笑了笑，提笔开眼。
后面的门被豁然拉开。三井穿着一袭黑色羽织和服，盘膝端正坐在那，气势万千。他身后还高高挂着两件黑色织金正式男款，婚礼用。
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房间里，正后方还有一架漆金屏风，但没有完全遮挡住……榻榻米上铺着的蓬松被子和并排摆的双人枕头。
只待，颠鸾倒凤。
三井黑湛湛的眼眸瞧着我开完眼的达摩，傲娇抬头，眼里有我熟悉的兴奋之光。
“我需要怎样被拯救，你知道的。”他说道。
我轻笑，走进内室，牢牢合上了推门。下面应该算是，我用行动，用肢体语言，求婚吧。
###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61章 还愿 （正文完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