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判[无限流]》寄山海

4、四（修）

　　之前过来帮忙的男士对孕妇同情有加，关怀地和她搭了几句讪：“你口音听起来像是南方的，我也是南方人，安徽的。你呢？”

　　孕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上海人。”

　　林潼舟听他们随便聊了几句，注意力就继续放在了牌局上面。

　　封夷把那沓牌塞到林潼舟手里，然后迅速抽牌，只见他故作踌躇地把牌倒了几次手，瘦子看着看着，突然明白过来：“你一次抽了两张牌！其中一张被你藏在袖子里，而另一张是用来混淆视线的！”

　　封夷举起左手那张牌：“这一张，是你能猜到大小的牌。”继而袖口滑出另一张牌，“这张才是我真正用来比大小的牌。但是我自己并不知道这两张牌的牌面是什么，所以对于我来说，这仍旧是一个随机游戏，故而不算作弊。但另一张牌到底是大还是小，我也只能拼运气，所幸运气还不错，每次抽到的牌都是一大一小。”

　　他说完，将两张牌叠在一起插回牌堆中，但因为手速太快，林潼舟根本发现不了那是两张牌。

　　“我输得心服口服。”瘦子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转盘前面已经聚起一堆人，他也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赚回几分。

　　林潼舟对转盘很感兴趣，封夷见她一直盯着那里，直起身来道：“如果你是想在转盘上做手脚，似乎不太容易。”

　　“我有那么大本事么？”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围有一些阴冷，尤其看着地上那滩臭水和另一个倒下的人，感觉更恐怖了。林潼舟穿着一条短袖裙子，不太舒服地摸了几下胳膊。

　　“你想怎么做？”封夷问。

　　“你先把分数给我，我们再谈方法。”她讨价还价。

　　封夷放下牌后，取出一张纸巾擦手：“你应该很清楚，我可以不靠任何人走出这里。”

　　“那就当作投资好了，也许你就会发现，不要总是单打独斗，偶尔靠一下别人的感觉也不错。”

　　林潼舟心里明白，封夷也不是来做慈善的，就算不靠她，他也能找到别的办法。况且她又不占老孕病残里的任何一个，想要打动他只能让他看到实际效果。

　　果然，封夷就是不肯松口：“如果你是担心自己分数不够扣，可以放心。既然你刚才帮了我，我也会在你快没分数的时候做你的后盾。”

　　林潼舟瞪了他一眼：“你等着，我不会像你一样，差点把裤子都输掉。”

　　封夷表示拭目以待地靠在一边。

　　林潼舟走到转盘面前去排队，等着前面几个人转完。她其实也只有个大概的把握，在排队过程中，林潼舟一刻都不放松地盯着转盘，就好像能从上面看出线索一样，让人不明所以。

　　由于转盘上写着所有人的名字，有人想玩，就有人肯定不同意，所以他们干脆改变了玩法，两两一组猜黑色的指针这一轮会在哪个半球指到人。于是又变成了像纸牌一样的豪赌，只不过由于键盘按键的随机性，仿佛这种方法更透明，也更简单。

　　这样玩过几轮后，居然真的有人达到了40分，在系统提示他们准备好进入下一个世界后，这几个人都凭空消失了。

　　剩下的人里爆发出不小的骚动，大家都在惶恐地讨论这件事。

　　“我的天，谁知道所谓的‘下一个世界’是什么鬼，他们会不会太相信系统了？”

　　“就是啊，万一下一个世界更恐怖怎么办呢，就凭我肯定应付不来的，怎么办啊……”

　　虽然大家都很惊惧，但是被清零的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了，比起一个未知的世界，还是眼前活生生的惨剧更刺激人的眼球。

　　林潼舟也是同样的想法。

　　轮到他们时，林潼舟并不急着按键盘，而是先把转盘上的名字都重新整合了一下。到目前为止所有被清零的人，以及前往下一个世界的人，名字都从纸条上消失了。

　　林潼舟先把空白的纸条取掉，然后将剩下的纸条挨着往上贴，尽量让它们挤在同一个半圆里，但是剩下的人还有不少，最后只空出来三分之一的面积。

　　封夷看着她的举动，忍不住说：“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不管怎么排，黑色指针指到空白的概率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她轻快地说，似乎目的并不在此。

　　她把封夷的名字贴在了最外侧，自己的其次，就在她要下手时，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警告道：“我们刚才都商量过了，不能这样玩，否则我们被扣分算谁的？”

　　林潼舟懒得过多解释，只是保证说：“我不会让你们扣分，如果谁被扣分了，我双倍补偿他，这样可以吗？”

　　此话一出，没人有意见了。

　　她得到了想要的效果，满意地点点头，先对着转盘估算了一下，然后按下九宫格键盘中间的按键。

　　转盘急速旋转起来，带动着所有人的心情起起伏伏，当转盘的转速慢慢降下来时，周围一圈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黑色指针略过了写满名字的那三分之二，渐渐滑到空白处，然后如林潼舟期待的一样，在空白的那一小半停住了。

　　白色指针停在一个名字上，屏幕上很快弹出统计加分的提示，林潼舟听到人群中有人兴奋地说了一句：“那是我的名字！谢谢！”

　　她没有吱声，继续盯着转盘不知在估算什么，忖度半晌后按下另一个按键，这次白色指针离林潼舟的名字很近了。

　　封夷张张嘴想问什么，被她“嘘”了一声，封夷顿了顿却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每一个按键都是有规律的，但是你把握不住太具体的范围，我们两个的名字放在一起，可以增加被白色指针指到的几率。”

　　林潼舟没想到他反应得这么快：“我也是刚才看别人玩的时候发现的。”

　　“所以，”他继续说，“为什么不让大家一起组队，然后再平分分数？得分呈倍数增长的话是很快的。”

　　这个提议让林潼舟愣了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刚才发现键盘的规律是会变的，每次大约只能维持十分钟。”

　　说完她按了一下键盘，看到转盘并没有像她预期的一样停在该停的位置，黑色的指针停在其中一个名字上。现在规律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

　　封夷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按键依然有规律，只不过每隔十分钟，规律会随机更新。”

　　林潼舟现在一头冷汗：“对，所以一旦过了时间，就要重新开始试。”

　　“你需要试多少次？”

　　林潼舟咬着唇想了一会，道：“至少要让我每个键都按一次吧。”

　　“那就是九次，我懂了。”封夷点点头，“开始吧。”

　　“开始？”林潼舟微讶，“你相信我？”

　　封夷一手插在裤兜里，懒懒道：“刚才的成果有目共睹，所以我相信你的记忆力。你可以继续试试看，谁被扣分算我的，就按刚才说好的双倍补偿。”

　　“那我试一下。”林潼舟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现在被鼓舞了，莫名增加了几分信心。她深吸一口气，从第一个按键开始按起，然后盯着封夷的名字数圈数——他的名字贴在最边上，位置好认。

　　第一次转了差不多四又五分之一圈。第二次是五又三分之二圈，第三次，第四次……

　　在她尝试的九次里面，黑色指针七次都指到了人，封夷一眨眼就送出去14分。

　　等到林潼舟全部过完一遍，封夷问：“都记住了？”

　　她点点头：“记住了，但是要在下一次规律更新前赚够分数，可能还有点难度。”

　　封夷靠在墙边，扬声问道：“有谁愿意加入我们？”

　　问声如投石入河，一时没有回复。

　　林潼舟有点心急。

　　沉默数秒后，被帮过的孕妇怯怯举起手：“我愿意加入，我相信小哥不是坏人，他刚才看我一直在哭，还送给我2分呢。”

　　和刘国强起过冲突的瘦弱男人也举起手：“我也愿意试试！你们看这个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不像坏人！”

　　林潼舟无奈地揉揉眉心。

　　见大家都古怪地盯着他，男人弱弱地补充道：“不是都说……相由心生嘛。反正算我一个。”

　　四个人名组成的面积要大多了，林潼舟操作的难度也小了很多。毕竟单纯避开黑色的指针容易，但如果要将白色指针准确指到其中一个名字上，无异于是一项挑战。

　　人群里又传来一声附和：“我加入！行不行的总要试试吧，就算不行，也比在这等死强！”

　　有人起了头，跟上队伍的人就越来越多，很快大家都举手表态，系统对在场十三个人的分数进行了平均分配。

　　林潼舟小声地对封夷说了声“谢谢”，随后开始操作键盘。很稳，没有一把失手。玩了七八次后，她就赚够了足够所有人平分的分数。

　　随着系统最后的清算，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欢呼，都恨不得把林潼舟吹到天上去。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摸着耳根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神，也有运气好的成分。”

　　系统提示将她传入下一个世界前，林潼舟甚至感觉松了一口气。一想到半年前那件丑闻，她就觉得和封夷相处压力太大了，下个世界也许能分开。

　　林潼舟抬起头，看见封夷冲她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再会。”

　　她来不及回答，霎时间眼前闪过一道亮光，林潼舟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转后，她感觉脑袋剧痛，活像被人用铁锤抡过。

　　本来林潼舟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想着说不定会出现奇迹被传送回去。但现在身处的地方明显不是公司休息室，一片黑暗之中，唯有墙上开一扇铁窗，透入诡异红光，照出房间中一切阴森轮廓。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要数地板正中央躺着的一个人形。

　　林潼舟不知所措地愣了愣，分不清那是假人还是真人，只知道他一动不动，而且空气中处处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就在这时，铁窗下方一块长形屏幕闪了两下，荧蓝底色中蹦出两个大字：【你好。】

　　林潼舟后背发毛，声音也微微发抖：“你……是谁？”

　　寥寥几字令人费解：【我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