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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文之前的外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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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这武林中剧毒之物有这么几种,断肠草、番木鳖、夹竹桃、乌头、毒箭木还有最最出名的鹤顶红。
小车娇与赵婉儿手拉着手来到小石圆桌前,七八岁的孩子,个头才高出桌沿一截。
方才两个孩子跑得呼哧带喘,小脸涨得跟小红枣儿一样。紧张地停下来四处张望,这会儿才吃完午饭,宫里的大人们大多都打盹儿去了,四周显得静悄悄的。车娇爬上石头板凳,稳了稳心神,从嫩绿色夹衫的袖管里摸出那个一手壶,搁在石桌子中央,她俩好容易从总管张贺房里偷来这宝贝东西。
“娇妹妹,这真就是鹤顶红啊?”婉儿嗅了嗅鼻子,眼睛亮亮的,里头尽是崇拜。
“那还用说。”车娇笃定地指着这个一手壶的盖头。“你看这是不是月牙鹤顶的样子。”
“嗯。”婉儿歪着脑袋瞅了半天,认真地点头。这个一手壶做得的确很精巧,壶盖就是鹤顶上肉红色的半个圆形,前端连着仙鹤小圆眼睛。
“婉儿你再看这壶嘴,分明就是仙鹤尖尖的长嘴嘛。”车娇的小粉手指顺着壶上长长的黑色脖颈,直指略带弯钩的壶嘴。
“嗯。。真的。”小婉儿捋了捋刘海,咽了口口水。将信将疑地抬起小圆脸看车娇的眼睛:“这里头是毒药鹤顶红喔?”
车娇自信满满地点头:“张贺藏得这般好,十成十是鹤顶红!”
“我还是不信!”婉儿倔强地摇头:“这世上哪有这么多鹤顶红。”
“胡扯! 我跟你讲呀,旁人没有鹤顶红,张贺可是后宫总管,总管一定有的。你若再不信。。”车娇往四周看,小圆黑眼珠子骨碌乱转。“再不信,我们找个活物来试试。”
这话还得从十几天前说起。
车娇与婉儿贵为小翁主,一个是武蔺侯车延庆的独苗,一位是襄文侯赵康的千金。这俩小祖宗平日在府里可谓是说一不二,没想到这一次来到这皇宫里受尽了委屈。文佳女帝招四方诸侯来陪她秋闱,除了驻扎在城外的人马外,这些个家眷自然是住到了宫里头。可皇宫里非龙即凤等级森严,谁都没把她俩放在眼里。特别是那御书堂里教书的糟老头子,自己觉着自己是大公子羽的授业老恩师,将来就是半个太傅,那自然德高望重。对于车娇与婉儿很是严厉。教的东西东一头西一头,生涩拗口,还每每要求背诵。譬如说前几日讲国都的选址,那便是要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影),求得不东、不西、不南、不北之地。为此让背了十几页的《地官》,好容易小姐俩捧着脑瓜背得差不离了。这两天忽地换了题目,开讲药理,说来说去就说到这鹤顶红上。老先生言讲,这鹤顶红又名红信石,剧毒无比,人吃了之后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小车娇在底下就听得不乐意,都知道这鹤顶红毒,但是军营里那些叔叔伯伯没事就跟她说,但凡是真命的天子,一方的仁义侠士,就算喝了鹤顶红那也是死不了的,准能化险为夷。对此,车娇深信不疑,就盼着能找个机会,弄瓶鹤顶红来试试,也破一破先生的威信。
说巧也正巧,昨天晚饭后她俩溜到总管张贺的房里去玩耍,车娇一眼就瞧见张贺匆匆忙忙在藏什么物件,看样子么,好像是一个小壶,花纹么,嗨,还真是仙鹤的模样。小车娇这就上了心了,昨天晚上高兴得一宿没睡,熬啊熬啊,熬到今天大早上。小姐俩还像往常一样去学堂听课。吃罢午饭,教书的老糟头子早早地打盹儿去了,她俩这才动手。张贺住的院子就在书堂的左下方,走过去也要转过一座假山,两进院子。车娇与婉儿勒紧小裤带一路飞跑,这就到了张贺门外。她俩在这宫里疯玩疯闹好些时候,是各宫的常客,除了皇帝常呆的那些地方有重兵把守不让她们进,其余的各宫对她们还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内总管官职再大,也不过是一有权势的奴才,虽说是不待见她俩,也不至于不让她们进。
张贺本来也上 床午休了,一听底下小太监回禀说两位小翁主来了,赶忙批衣而起。脸沉得跟那玄铁似地,也不得不迎了出来。见了这俩孩子还得跪拜还得施礼,搁谁身上谁都不能乐意。车娇与婉儿笑呵呵把老总管给让起身。
张贺就问:“两位小翁主来奴才这里,是为了要吃糕点,还是缺什么用的东西?”
总管么管的就是日常起居,平常车娇找他,也就是要点好吃的,玩一会儿,讨点稀奇的玩意,这就算得了。不过今天,两个孩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偷他的宝贝鹤顶红,这还能好么。当然是做了个套儿,等着张贺来钻。
小眼珠子一转,这就计上心头,车娇故作神秘地遣开左右,非要跟张总管咬耳朵。
“总管爷爷唉,你看我们小姐俩进宫来每天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一会儿要吃的一会儿要玩的,打碎什么东西还得总管爷爷你去善后,所以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张贺一听,不对阿,这俩孩子从来不管他叫爷爷,再说了他是她们哪辈子的爷爷。较一声张总管就算是客气的了。今天怎么变性了,无端地这般客气。
张贺忙答对:“哪有哪有,您二位贵为小翁主,是皇上请来的客人,吃点喝点算什么。碎了点东西那也是不留意嘛,不麻烦不麻烦。”
车娇对婉儿眨眨眼,意思是这老总管这就要上当了:“我说总管爷爷,你这说的是客气的话。甭看我们小,我们小姐俩心里都明白。今天可算是让我们逮到机会报答总管爷爷您了。”
“这话怎么说?”张贺嬉皮笑脸地哈着腰跟小车娇咬耳朵,看上去这一老一少还挺热络。
“不瞒你说,今天我们不是听课去了嘛,老夫子跟我们讲草药的识别以及药性药理这些。我们呢,听得还挺来劲的。”
“噢噢,然后呢。”这张贺还真认真。
“然后吃完午饭我们就寻思上太医院的药房去溜达,也算是学以致用。”小车娇边说还边指了指御医院方向。
“那地方有官兵把守,你俩怎能去胡闹!”张贺翘着兰花指头一字一句告诉小车娇。
车娇一拍自己的大腿:“是啊,您说的是,那地方有人看着,我们没进去。进是没进去,我们可把消息给打探了。”
“什么消息?”张贺也压低了声音。
“张总管,您在宫里这么久,总知道公子羽的习性吧。”
“噢噢,知道知道。”张贺满脸的褶子里都透出惧怕的神色。话说这公子羽,是文佳帝的大公子,车娇她们只得算调皮,那公子羽长她们几岁,那真是恶迹斑斑。除了上天入地他不能干,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这公子羽还真都有过。宫里是个人都怕他十分,想必这张总管也着过他的道儿。
“咱们去的时候,正巧遇上公子羽的心腹,小太监方远。”车娇说得绘声绘色。说得张贺一激灵。
“那方远便如何?”老总管倒吸了口冷气,还真有些拿捏不准。
“总管爷爷,你猜怎的,方远这小厮还真什么都不怕,公然去太药房抢药。抢的么,我看那小包里掉下的是这个——”小车娇摊开小嫩手,手心里攥着一颗棕色的小豆子。这东西是什么呢,就是巴豆,课堂里夫子给她们讲解的时候,车娇偷偷藏下的。
那张贺还真信,脸色都变了,也不由得他不信,这公子羽没事就喜欢给宫里这些下人下药,这巴豆更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