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桃桃桃桃乐丝

3、第三章 來讓乍泄春光代替

　　來讓乍泄春光代替 ——《春光乍泄》

　　文学之美，在于它能够用文字去描写勾勒一些伟大的、不能用科学去验证、不能用逻辑去解释的感情——比如，爱情。
　　古往今来的文学作品里，对相遇的有千千万万种描写。有的人是一见如故，“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的人是恨不得转身不见的羞怯，却又“倚门却把青梅嗅”；有的人浪漫多情，说着“火焰不及她的明亮，她皎然悬在暮天的颊上”。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但是，若让许川挑出一种来描述遇见周萱的样子，他一种也挑不来。
　　这个小姑娘——看着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小姑娘，被围坐在两个陪酒中间正在被一杯一杯的灌着酒。从进来到现在，明明什么都不懂还在装样子。虽说不像个偷穿妈妈衣服的小女孩——整套衣裙都很合身，跟她的气质完全一样。但是，精心剪裁的连衣裙，下摆一厘米都不少的传统样式，尤其是那个绒面的发带——谁还没看过绯闻女孩不是。
　　许川看着这个不知道干嘛来这里的女孩子。这种地方虽然没少见过十七八岁的小孩来玩，可是她显然不是这种人。从他们开始服务，跪着为她擦手涂护手霜时，她的局促和不安就写在脸上。左右围着与她划拳哄笑，她也豁出去似的配合。“啊！你又输啦！来来来，这杯酒喝下去吧！”许川看了看晴天兴奋的笑容，Mike在一旁也哄笑着给倒酒。这哥们也是看着小女孩好欺负出手还阔绰，也是拼了命的哄着灌酒。这还没一个小时工夫，这三个人半瓶百乐廷都快喝下去了。
　　他坐旁边一直没搭话，没陪酒，她也没说什么。周萱接过一满杯酒，微微仰头就干了下去。她喝酒的时候闭眼，微微皱着眉头，头发有些凌乱的散在两鬓边，似乎并不喜欢喝酒的样子。几杯的下去，周萱脸红的很快，虽然说话什么的都还正常，可是酒量再好也经不住这么灌啊。许川叹了口气，起身坐到周萱左边。
　　“来我们聊会儿天吧，别老喝酒，才坐下呢。”许川将周萱手里没喝完的半杯酒放到桌上。周萱有些上头似的停了停，略微迷茫的看着许川。他感觉到晴天在对他使眼色，是那种“你干嘛别耽误老子挣钱”的眼色。他也没有管，径自拿起了面巾，转过去帮周萱擦有些花在嘴角的口红。
　　周萱喝得有些头晕，酒杯任由他夺过去。还没反应过来，万万没想到他会凑上来。周萱慌忙避了下，他有些强硬的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认真的继续擦拭着唇边的口红。从来没有男生离她这么近，周萱的眼神闪避着不知道往哪看，便微微侧了侧脸，好在刚喝了酒上脸，脸红也不会被看出来。
　　突然感觉到他手上动作一滞，周萱觉得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他已将面巾放在桌上，脸上一直是看着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真好看啊，仔细一看，是比另外两个人都清秀的样子，担得上“剑眉星目”四个字。周萱借着有些醉，打量了他几眼。Mike也很帅，可是总感觉他们千篇一律，笑容圆滑甚至显得有些油腻，就像自动化成列生产的商品。而他不一样。这个叫“小川”的男模，就像是艺术家精心雕刻的一幅石膏像，每一处都是用刀讲究的影子。
　　“唱歌吧，你想听什么歌吗？”他擦了擦手，转过来看着周萱。周萱猛然扭过头去，说：“你随便唱吧，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许川皱了皱眉，唤了服务生，点了一首《遥远的她》。周萱不太听粤语歌，准确的说，是不太听流行歌。爸爸妈妈从小不是很喜欢这种流行歌曲，周萱从小也是学习古典音乐的。在她对音乐不甚有认识的时候，就学习了小提琴，而后又是钢琴。久而久之，周萱也习惯西洋乐器平静恢弘的美感了。
　　许川点的歌她自然是没听过的。听这首歌旋律舒缓，很有故事性。看歌词似乎是将这个男孩子和一个血癌离世的女孩子的爱情故事。这倒是叫周萱有些吃惊。她以为夜场里陪酒点的歌一般都是活跃气氛的、快节奏一点的歌，但是他点出这样的歌，她倒是也不是非常惊讶
　　“让晚风轻轻吹送了落霞，我也习惯每个傍晚去想她….遥远的她，可知我心中的说话 热情并无变，哪管她沧桑变化…”许川侧着脸，微微闭上了眼睛唱着。周萱发现他总是爱微皱着眉，眉头总有稍许纠着的力量，仿佛是他最习惯的状态。不知为什么，周萱很想伸手去抚…
　　“喀哒”一声微响，许川放下了话筒。歌曲结束了，晴天马上转向周萱，接口道：“我也给你唱首歌吧，萱萱你可不许嫌弃我啊。”周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晴天马上点了一首《和你在一起》。总算是有了种ktv的气氛了，她想。但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像许川那里看去，他在帮她倒柠檬水，前前后后的拿着杯子、、冰块。周萱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一句：“你也一样吗？”“啊？”许川转过来。“遥远的她。”
　　有的话是不需要说出口的，有些沉默比一大段话还有效力，周萱突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许川低头继续倒着水，周萱斜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侧脸，仿佛突然读懂了什么，突然就有了一种认同感。为什么不呢？他和她都是大千世界里两个伤心的人而已。
　　晴天唱完歌，拿起酒杯又开始找她喝酒。Mike也凑过来开开心心的一起灌酒，周萱左右几杯又下去了。许川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傻孩子，怎么那么实诚。他们来上班前都是吃了解酒护肝药的，她就这么喝也不带拒绝的。劝不住酒，再加上刚刚被周萱问了奇怪的问题，许川心里堵得慌，于是借口去洗手间就出去了。
　　冰凉的水在掌间流动，许川从镜子前抬起头。之前其实不是没陪过客人喝酒，只不过喝到一半都被客人叫了出去，周萱这是成的第一单。那些客人多多少少他也熟悉了，有着一样饕餮似的欲望，一样自私的恶趣味，可是她不一样。刚才周萱的眼神他看见了。这之前怎么他也不相信，这样的眼神是一个来夜场玩的少女会有的。这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这个酒该怎么陪了。喝酒也不是，唱歌也不是；聊天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况且刚才晴天的样子他也看见了——他要是再出风头，怕是以后会不好过。
　　叹了口气往包厢走，推开门竟然发现只有Mike一个人在收拾着东西。“他们人呢？”许川问。“不知道，刚出去了。She doesn’t want to stay in here.”Mike回答。许川转身就出去开始找。工作时间不能把客人带出营业区域，是怕客人去别的区域喝酒闹事。连入职几天的新人许川都知道，Mike不可能不知道，还把她往外带。许川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晴天跟周萱单独待在一起，许川就有些隐隐的害怕。可能是出于对晴天的不信任，可能是觉得她不是来这儿的人——总之，要赶紧找到他们才行。
　　上上下下跑了个遍，除了包厢区出口的服务生，没人见到过他俩。许川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正往前跑着准备从消防梯下一楼，突然看到一个女孩子坐在楼梯上哭。
　　是她！许川心里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人坐在这里，许川倒觉得比晴天陪着她要安全。她身边放着个空酒杯，外套已经不见了，有些瘦弱的手臂支在膝盖上，在断断续续的哭。许川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在心头叹息，走上前去。
　　感觉到有人轻轻拂着她的背，周萱微微抬起了头。看她的醉态估计已经被灌得人事不省，脸红红的，眼神也失焦了，估计连他是谁也分辨不出来，可是泪不停地流。他在她旁边坐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的情绪。她的背起起伏伏，时不时的发出小声的呜咽。她是这样。许川心想。怜悯或是同病相怜，许川竟一瞬想抬手搂她进怀里。周萱哭着感受到动静，微微抬了抬头，向他这边靠过来，正好便进了他的怀抱。许川的手是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尴尬着悬着空。
　　“你说，”她突然抬起了头，眼睛红红的。“为什么他们都不在意我。为什么没有人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