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一个十三

5、第 5 章

　　晚上的时候，林余坐在书桌前，看着外面昏暗的路灯，开始慢慢回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

　　夏季虫蚊最多，尤其盛夏时分最为猖狂，安阳四面环山，城中又有一条母亲河穿流而过，再加上陈家院落里多的是植被农作，又有一颗三人环抱粗的槐树，虫蚊更是严重。

　　这里的气候温差很大，白天热的不行，晚上冷的要死，导致屋里有点闷热，林余把窗户开的大大的用于透气，屋外的飞蛾蚊子，遇见光，便像疯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往屋里冲撞。

　　他抬头看了一眼，也懒得去管，只能任由他们围着灯泡吱吱吱的旋转，嗡嗡嗡煽动翅膀的声音，吵的人心烦。

　　安阳不仅景物人物与黔州不同，就连这里的蚊子都格外的匪气，不似黔州的蚊子那般娇小，各个手脚细长，翅膀比整个身体都大，扑哧扑哧扇着大翅膀，只要和人体皮肤稍稍一接触，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吸走一大口血。

　　“啪！”

　　林余把脖颈上的“尸体”捏了下来，手上果不其然沾了一摊血，血不少，证明这只蚊子喝的很饱，以至于太撑了飞不动，最终被自己一巴掌拍死了。

　　他将这具新鲜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排在桌子上，根据前面的那些“尸体”，给这具打上编号，15，随后也没处理手上和脖颈上的血迹，只是继续耷拉着眼皮，像是昏昏欲睡般发呆。

　　明天是八月二十号，也是周一，林余报道的日子。

　　其实按着常理来说，他才刚到安阳，应该休息几天，等习惯了周围环境再去学校报道是最合适的。

　　但是陈佳欣让林余复读的时候，专科报名已经结束，大部分的高三班和复读班，都差不多开学了，安阳一中和二中更是八月初就开学。

　　再加上给林余置衣物用品，联系学校，安排复读一年的相关事宜，又给耽误了大半个月。

　　林余本来学习就差，现在又比其他学生晚了大半个月，陈佳欣担心他跟不上进度，所以也没给他休息的时间，直接将报道时间定在了第二天。

　　他眨了眨眼，轻轻的叹了口气，听见一旁手机的震动，干脆拿起来看了一眼，发件人显示“林先生”，也就说明这是林友豪发来的消息。

　　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日常询问林余过的怎么样，习惯吗，没钱了给他说，袁阿姨也很想自己云云。

　　只看了一眼，他就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扔回原处，表面看不出异常，只能从眉毛下挑的幅度，明白这人此刻的心情不悦。

　　有点烦。

　　心中暴虐气愤的因子格外沸腾。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要不然胸腔里的那股邪火会把自己烧成灰烬，说不准还会波及到这栋房子。

　　以往他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约上孟文泽和苟晖，要嘛去网吧包夜，要嘛找个地儿喝酒，反正总有的是办法消除自个儿心里的难受。

　　迷迷糊糊之间，他拿起一旁的手机，打算给孟文泽发个消息，余光瞥到了窗外的槐树，突然清醒过来。

　　对啊！他怎么忘了。

　　孟文泽和苟晖和自己不在一个地方。

　　这里不是黔州。

　　这里是安阳。

　　一个他不熟悉不认识的安阳。

　　这个认知让林余从林先生那个短信带来的不悦中冷静下来，趴在桌上，继续呆呆的望着窗外发呆。

　　说实话，林余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没劲儿的，浑身的刺，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就是和身边的人过不去，恨不得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研究怎么让陈佳欣和林友豪不开心上。

　　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他并不知道。

　　只是觉得，他妈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妈妈，他爸是别人的丈夫，未来也可能是别人的爸爸。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什么都不是，就应了这个名字一般，余。

　　也许林先生给自己取名字的时候，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自己会成为多余的人。

　　许久没有回忆过以前了，可能是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环境，激起了林余的脆弱，让他思绪荡荡悠悠的，莫名多愁善感起来。

　　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让那股泪意憋回去，不想大晚上像个娘们儿似的对月流泪，矫情就不说了，这要是让孟文泽他们知道，那实在太丢脸了。

　　调整好心情，哼着小曲，林余这才注意到对面的窗户亮起了灯，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帘投射出来，将那一小片区域照亮，里面隐约有人影晃动，却看不清楚。

　　晚饭时，江奶奶过来送了一篮子鸡蛋，和自己外婆聊了几句，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她有一个和林余差不多大的孙子，让林余无聊了可以找他玩。

　　这样一想来，那他对面这间房就是江奶奶的孙子了。

　　估计也是个不着五六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一天不在，大晚上的才回家。

　　鲁迅说了：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家家有本难念经，把你自己的念完就谢天谢地了。

　　因此林余丝毫没打算去探究江奶奶孙子晚归的原因，只是咂了咂嘴，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弯腰从行李箱里拿了干净的内裤揣进兜里，接着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的去楼下厨房烧了盆热水。

　　陈家老宅是很多年前的布局了，一楼有堆杂货的，厨房，厕所，堂屋，以及一个勉强放着电视机算是客厅的房间，二楼才是几间卧室。

　　这房子年代挺久远了，后面有修葺过在楼上加了个厕所，但是依旧没有人想起来安个洗澡间。

　　晒了一天的太阳，浑身都是汗水，弄的衣服好像也变的湿儒儒的，贴着肌肤很是难受。

　　这种情况下，不冲个澡林余是接受不了的，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麻烦外婆，只能等人睡着了，悄悄咪咪下楼，打算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汗，虽然麻烦，但让他满身都是汗去睡觉，他会疯的。

　　等到林余烧好水，在厕所擦干净身上的汗，顺手把衣服洗干净拧干后，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又轻手轻脚的爬上楼，这时候对面窗户的灯光已经熄了，只有月光打在玻璃窗上反射出的景物。

　　林余握住湿漉漉的衣服，站在屋子中央思考了片刻，想着对面那人也不开窗帘，索性把内裤晾在风最大的窗边，好让他干的快一点。

　　收拾完这些，才点上蚊香，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身体刚一接触柔软的床铺时，林余就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喟叹。

　　青蛙蚊香燃烧的味道萦绕在鼻腔处，吸进去的淡淡香气，像是带着迷幻的功效，闻得久了，眼皮越来越重，困意就这么缓缓袭来。

　　黑夜笼罩在城市的上空，留下皎洁的清辉，整个安阳异常寂静，像是沉沉陷入了睡梦中，只余下偶尔行驶过的汽车，轮胎按压在柏油马路上的细微声响，就连风吹拂树叶的动静就柔和了起来，像是担心惊扰了睡梦中的人，于是小心翼翼。

　　这一觉超出了林余的预料，没有失眠，也没有辗转反侧，来到安阳的第一晚，睡的格外香甜，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他先是拿过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看了一眼，才六点四十五，比事先设定的闹钟还早了十五分钟，索性也不打算睡了，慢慢的从床上起身，一边揉着僵硬的后颈，一边朝着窗台走去。

　　外面这时候已经天亮，天边隐约有了微弱的红光，屋檐树枝间，早起的鸟儿扑哧着翅膀鸣叫个不停，和院落里的鸡崽一唱一和，空气中满是一股露水浸湿植物的泥土味道，混合着柔柔的微风，让人一瞬间身心通畅。

　　林余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随后活动了一下筋骨，用余光瞥了一眼对面的窗户，发现一切摆设和昨天无异后，便伸手将挂在窗边的内裤取下，左右摸了摸，确定干的差不多了才迅速塞回行李箱。

　　一直等到穿戴整齐，把屋子收拾整理好，让所有的一切恢复原貌后，林余才拉着行李箱，打算下楼洗漱。

　　刚下完最后一阶楼梯，王月梅的声音就从厨房传来，“小余醒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是不是没睡好。”

　　险些被吓了一跳的林余听见声音，把行李箱放在堂屋，才站到厨房门口回应，“外婆早。”

　　“早早早，是不是认床啊，怎么起这么早。”

　　“不是，”林余摇了摇头，“睡的挺好的，我在家也起的早。”

　　笑的弯了弯眉眼，王月梅没在继续，而是换了个话题，“乖，快去洗脸漱口，外婆给你煮鸡蛋面吃。”

　　林余动了动鼻子，感觉空气中洋溢的是浓浓的鸡蛋香气，顿时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动作干净快速的洗漱收拾完坐在了饭桌上，端着一碗普普通通的鸡蛋面吃的十分开心。

　　王月梅将自己碗里的鸡蛋一点点挑到对面的碗里，温柔慈祥道：“多吃点，不够锅里还有。”

　　十多岁的年纪，正在长身体，再加上林余这过重的心思，饿的比谁都快，因此也没拒绝，埋头吃面点了点头。

　　一顿早餐吃的温情满满，衬着屋外打进来的阳光，让林余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感受到的，那种叫家的温暖。

　　等到祖孙二人有说有笑的洗完碗，王月梅拿上钥匙，便打算送林余去学校。

　　后者将她按回椅子上坐好，轻轻说道：“外婆，不用了，我认识路，我昨天已经去过一次了，你在家休息一下吧。”

　　老太太拍了拍他手，不舍的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又没个同学朋友的。”

　　林余笑了笑，“我是去上学，没事的。”

　　最终，王月梅叹了叹气，只能握着林余的手将他送到门口，不挺重复着嘱咐穿衣吃饭这些小问题，唯恐遗漏。

　　林余走了几步，回身看见扶着门框的外婆，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为今天的清晨增添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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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帅气的作者:鲁迅先生说了，十三很帅，请你们对他温柔一点。
读者小可爱:【翻白眼】要点脸喽。
鲁迅:对对对，什么都是我说的。
ps:开学这里需要介绍的剧情有点多，所以笔墨会着重一点，说明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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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