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一个十三

17、第 17 章

　　周考一直考了一天，从早上的语文数学，到下午的英语综合，因为林余和江凡杠上了，科科都要争最后交卷，分心又分神，累的一批。

　　等到文综考完后，林余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十分佩服那些把考试当家常的学霸。

　　他动作慢，出教室时江凡已经和张扬他们几个过了楼梯拐角下楼了，周围人走的都差不多，只剩下收到他答案帮助的郭峰和也才刚刚交卷的周以恒。

　　三人随便在食堂吃了点东西，就急匆匆回了教室上课。

　　晚上的晚自习是那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历史老师，林余记得他姓朱，叫朱兴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好欺负的原因，以往没人请假，但是轮到他的晚自习直接少了好几个人，除去请假的，剩下的就是江凡那几个，教室里坐的满满的，随便少一个人两个人，一眼就能看清楚。

　　朱老师拿着资料书走进来时，抬头扫了一眼，对靠门后座空位的这副景象习以为常，没有丝毫惊讶，笑眯着眼睛，看似随意道：“唉！有时候老师的教育还是没有父母重要，没有父母的孩子，怎么教也教不好，你说父母在安阳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点好名声，摊上这么个儿子，也是造孽，可惜了。”

　　这话说的不那么好听，林余皱了皱眉，莫名得觉得这个话里的主角说的是江凡，他不知道为什么逃课的明明是好几个人，朱兴德却单独把江凡提出来说，而且看着其他人的表情，已经习以为常了，证明着这话说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对朱兴德第一印象就是老实本分，踏踏实实的老好人人设，平时上课也是不管不顾，丝毫不在乎其他人如何，自己自顾自的上完课完成任务就好了。

　　之前没觉得有啥，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觉得这个历史老师好像也没有表面表现出的那么老实本分。

　　他在讲台上指桑骂槐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归正题开始上课，依旧不管下面学生如何吵闹睡觉，背对着众人，打开资料夹，就开始讲课，从头到尾侧着站，只回过几次身，好似他的学生是这面黑板一样。

　　“啧，又来了，朱兴德这些话每次都说一遍，也不嫌烦的，我们都听烦了。”小胖子咬着笔头嘟囔。

　　林余从中嗅到故事的味道，好奇道：“怎么？江凡和这老师还有仇？”

　　“可不是吗！”郭峰来了精神，一边随便从书塔最顶上抽出一本书立好，一边缩着脑袋，压低声音回答，“他俩仇可大了。”

　　“总不能江凡把人揍了吧。”林余挑了挑眉，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

　　“差不多，差不多，”郭峰道，“不过那拳没砸上去，要是砸上去了，江凡铁定被开除，后面也回不来了。”

　　这话题越聊越提起林余的兴趣，但是他又不太好表现出自己八卦的特征，只能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装作丝毫不感兴趣得样子。

　　可作为八卦小能手的郭胖子话头都开了，哪能终止，见林余不感兴趣有点难受，秉承着有始有终得理念，势必要将故事讲完。

　　“我给你说，你别看江凡现在和谁都笑嘻嘻的，其实二中怕他的人不少，我和他不是一个初中，高一也不是一个班，没见到他辉煌的时候，不过从传闻中得知一二，当时江湖流传着一句话，安阳群雄，号令天下，江凡一出，无人争锋。”

　　“呵，傻不傻逼？”林余不屑嗤笑一声，不知道是那个傻逼想出这种中二气息满满的二逼口号。

　　像是听见林余心中所想，郭峰解释道：“听说江凡自己编的，他当时看倚天屠龙记燃烧起了中二之魂。”

　　“牛逼啊，”林余表示惊讶，“你怎么什么都能听说到，在哪儿听说的？”

　　“嘿嘿嘿，”郭峰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继续道：“反正我和他高二一个班的时候，没感觉到他像传闻里那样，平时里虽然不怎么合群，但是也不会随随便便欺负同学，然后一直到了高三，你猜怎么着？”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本来是想提起林余的兴趣，但谁知后者只是木着一张脸，像是于是隔绝，对所有事物都不敢兴趣一般。

　　郭峰无法，叹了口气，继续道：“太没成就感了，算了，不和你计较，就是高三下开学的时候，二中老师跟疯了一样布置了一堆作业，江凡一样没写，刚好开学第一堂课就是朱兴德的，朱兴德何许人也，笑面虎啊，当场把咱们凡哥一顿呲。”

　　“然后他就把人打了？”林余追问。

　　“不是，”郭峰摇了摇头，“朱兴德当时说话太难听了，说到他爸他妈身上去了，江凡他爸妈都没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也最烦别人拿他爸妈说事，直接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踹了桌子一脚，抗起椅子就冲了上去，被其他人拦了下来，虽然没打成还是把朱兴德吓得半死。”

　　“后来呢？”

　　“后来啊，他就背着书包，包里就几百块钱一个素描本，几只铅笔，就这样逃学了，一逃逃到大理去了，安阳没火车，他去黔州买的火车票，直奔大理，到大理的时候身上拢共只有65了，就找了家客栈打工，一待就是两三个月，快到高考的时候被陈老师骂回来的，就咱们班现在这个语文老师。”

　　林余看了小胖子一眼，有点疑问，“你说的怎么跟亲眼见到的一样？”

　　“杨大宝他们说的啊，真的可牛逼了，你都不知道，当时我们听完都觉得江凡是个人才，反正后面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他就回来上课了，但是和朱兴德梁子也结下了，只要是朱兴德的课，咱凡哥能不上那就是不上的，而且听说他……”

　　小胖子还在一旁噼啦啪啦说着话，但是林余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只是转过头盯着江凡那个空位若有所思。

　　从郭峰的故事里，他听出了一种属于江凡的潇洒不羁，但更多的是一种孤独，一种浓浓的孤独。

　　林余其实可以想象江凡当时的气愤和无能为力，就如同自己一般，陈女士和林先生一直是他不想触碰的禁区，自己不想碰，别人更不能碰。

　　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江凡和自己挺像的，都对这个世界都有一种盲目的敌意，自我封闭和自我放弃，无论看着什么，都觉得真他妈没意思。

　　唯一不同的是，他爸他妈还活着。

　　林余突然想到，自己来安阳的这一周了，一通电话也没打回去过，虽然那两边有发微信过来，不过统统被他无视了。

　　这样看来，人与人之间离得远了，没了电话社交软件的联系，好像对方就互相消失在自己生命中了，只留下一点痕迹。

　　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吧，他想着。

　　于是回到寝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书包，一个人拿着手机慢慢走到了楼梯那儿。

　　通向楼顶的楼梯这里没有安灯，整个空间显得静谥黑暗，与下面灯火通明的走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两个不同的空间，第一阶楼梯就是划分这俩空间的交界线。

　　林余投身入黑暗之中，走到之前那个位置坐下，想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手机通话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在黑暗中响起，屏幕的光投射外林余脸上，显得有点苍白，眼神却十分的明亮，像是发着光，却看起来瘆人的紧。

　　他眼睛直直盯着屏幕没有转动，听着这铃声一点一点打在心头，电话响了许久，最终也没有人接通，被迫挂断，手机页面又回到了联系人列表，紧接着，黑暗中响起若有似无的叹气。

　　这通没有接通的电话让林余心情一下复杂起来，有一点释然，更多的是难受，他在心中想了无数个解释说服自己，才又继续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页面。

　　朋友圈里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动态，整天承受的无数人的抱怨，见证了许多人的幸福，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林余一条一条的滑动，时不时对他人的人生嗤笑一番，下一秒手指突然顿住了，连眼中的光也暗了下去。

　　那是一条陈佳欣半小时前发的，内容不长，只有短短一句话。

　　【幸福就是，你身边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配图是一张插着4字蜡烛的生日蛋糕，和一张全家福。

　　林余愣了愣，手掌莫名的出了汗水，他小心翼翼的点开了那张全家福，仔仔细细的望去，然后发现，照片里面，没有他。

　　他握紧了手机，感觉眼前的事物模糊起来，眼睛笼罩了一层水雾，突然之间脑袋空白起来，什么东西都想不到，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虚无。

　　没一会儿，手机黑屏，连唯一的光也没了，周围又变成了一片黑暗，他把头埋在膝盖中，终于明白了，他妈幸福人生里面，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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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余:【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我爸不要我，我妈不要我，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鱼。
江凡:【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我爸死了，我妈死了，我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小草。
林余:【侧头凝视】
江凡:【深情凝视】
BGM: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再没忘掉你容颜……
林余:【兴奋脸】你比我惨，好的，我振作了，谢谢同志！
江凡:……
ps:今天的鱼儿依旧是个小可怜呢！
江凡去大理这事，是我一个高中同学的真实故事，他身上莫名的有一股潇洒不羁，我很欣赏。
今天咱们考地理，请说说亚热带季风气候特征！
上期数学答案是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