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人羡双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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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艾满头黑发披散枕上，显得脸色雪样的白。她神色古怪地看着燕淮，随即飞快地搂住他的脖子，声音软绵绵地：“你……怕了？”
燕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艾艾别开了眼，燕淮没有错过她眼睛里转瞬即逝的惊骇懊恼。叹口气，燕淮觉得自己冒失了。艾艾蹙眉，她飞快地吻上燕淮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话了。她太快了，燕淮觉得艾艾的牙有一点抖，她咬疼了他。
艾艾一边儿吸吮着燕淮的嘴唇，一边儿瞪大了眼睛察言观色，见他尤自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觉得更加苦恼。她干脆伸手阖上了他的眼，好像眼不见心不烦，只要这样就完全没有关系了似的。
可是怎么会没关系呢？燕淮又不傻！他能感觉到艾艾心动过速，他知道她做这事儿怕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艾艾觉得自己的掌下还是扑簌簌地痒。那是燕淮的睫毛在不停地抖，他一定死不瞑目似地睁着眼！
艾艾有一点儿委屈，有一点儿愤怒，她更加用力地按住了燕淮的眼睛，轻声哭叫：“你不要看了！你不要管了！”
一口气哽住，燕淮觉得自己眼圈热辣辣地胀痛着，鼻子也跟着酸了。
艾艾突然觉得自己的掌心有点儿湿，她骇然收手，果然见掌心水渍宛然。
艾艾被烫到了一样，飞快把手背到身后，用力地抹着，她有些结巴：“别，别哭，再……再也不会这样了……”
灯底下，燕淮眼圈红透，他淡淡地斜睨着艾艾，一言不发。
艾艾亲眼看见：一丝水线自他眼角滑落，滚到了枕头上，一闪就没了。
她慌不迭地伏到他身边儿，小狗似地轻轻地舔着他的脸：“不哭，不哭啊，我改，我改……”
燕淮颓然闭上了眼，他放开了艾艾，仰面朝天地躺着，任她雪白的牙齿流连在他的喉结附近，轻轻地啃噬着自己，他能感到她的绝望，可是他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燕淮的声音更加疲惫：“现在还来得及，我们随时可以停下来……”
艾艾瞳孔忽而起了一丝血线，她紧紧地搂着燕淮，在他耳边呢喃：“你知道的……我想杀了他们！一个都不放过！我要他们的血一点儿不糟践地流到河里！我要他们的尸首统统喂了狗！谁都不能拦着我！你……也不能！”
燕淮闭着眼，摸着艾艾的头发：“杀了他们……然后呢？”
艾艾陡然愣住了，她从没想过然后的事儿。
燕淮的声音变得很温柔：“你好歹也应该想想以后的事情啊，不为了你，也为了我。还是……你真的要杀我？”
艾艾爱惜地摸着燕淮的面孔：“我不会杀你的！”
燕淮笑得眼睛略弯：“好啊……”
艾艾恼怒地抱住了燕淮，孩子气地发誓：“我不会让你死的！”
燕淮笑笑地拍了拍她以示安慰，不像相信也不像不信。
艾艾把头贴在燕淮的胸口上听他的心跳，闷闷地抱怨：“你不相信我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燕淮艰难地开口：“你……真不杀我？”
艾艾郑重地抬头：“当然不！”
燕淮咳嗽两声：“那你起来……你压我氧气管儿了……”
艾艾“嗷”地一声跳了起来！
燕淮哈哈大笑！
艾艾看了半天，才想起来燕淮压根没输氧！
她气急败坏地捶他，怒道：“你吓我！”
燕淮抓着她的拳头‘咯咯咯’地坏笑：“有病啊！这都信！”
艾艾怔忡了一下儿，微微发抖：“是啊，我有病么……”
燕淮握住了艾艾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有病怎么了？！治啊！就像我得肺炎一样，治好就没关系了啊！这不是你的错！你需要帮助而已！”
艾艾敷衍地笑了，她柔顺地说：“是啊。”说到这儿，她伏下了身子，这一番磋磨，衣裳早就皱巴巴了，真丝衬衫的扣子也开了两颗，触目所及，凝脂一片。
他知她故意的，就把手伸了进去，肆意揉捏，他不在意弄疼她，他想撕了她那张风平浪静的脸！
她乖顺地偎在他身边，随着他的手势起伏，分明讨好。
燕淮几乎出离愤怒了：她怎么能把这种事儿跟脑子分得这么开？
他把手抽了出来，翻个身：“算了！”
被陡然撒开的艾艾怔了怔，她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理好衣服，整整头发，依旧是那座三贞九烈的无量玉像，没有一丝人味儿。
爱哭的姑娘变回了无瑕的人偶。
当姑娘的时候，她总是哭到不能自理，需要他时刻亲手照料。而做人偶的艾艾，那可是无所不能的，她什么都能豁的出去！
她那么好看，皮肤光洁，头发漆黑。
上午的阳光照在艾艾的脸上，有玉样的光彩。
古人管羊脂玉叫做截肪，那是一种细腻，柔润的白玉。
珍贵，易碎。
燕淮想紧紧地抱住艾艾，他想抱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坚信：如果他放手，她一定被打碎成渣，拼都拼不回来。
而她自己，是不在乎的！
想到这里，燕淮打了个寒颤。
艾艾握了燕淮的手，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燕淮慢慢地问：“你真的……不杀我？”
艾艾不解地挑了挑眉毛。燕淮的神色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艾艾不由得右眼一跳。
那天早上，燕淮紧紧拽着艾艾的手，死乞白赖，满炕打滚，大声叫嚷：“不嘛！你不许去上班！别去工作了！你陪着我！我就要你陪着我！一辈子都不许离开半步！我这一身病都是为妹妹你得的……你就是医我的药……嗯！心肝宝贝！让我香一口！”
对着一帮涌进来查看的大夫护士，艾艾只羞得恨没个地缝钻下去，死活抽了三下手，还是被他牢牢地攥着，艾艾雪白的脸顿时胀红了。
为首穿着白大褂的李鑫主任张大了嘴看着床上的这对儿活宝，好一会儿，终于说出话来：“稳住！能赢！咱们精神科，什么世面没见过？”
而床上的燕淮依旧抱着艾艾的腰不撒手，满口妹妹心肝地乱叫，一个错手，他把艾艾的裤子扯飞了个纽儿，众人眼前立刻现出艾艾一段如雪花白的腰来。
艾艾脸红到滴血，她气得浑身发抖，回头大声朝着李鑫喊：“还不抓去电吗？”
李鑫和一众护士大力摇头：“不敢！他妈是股东。把他电了，明年阿姨不给钱了！”
燕淮躺在床上打滚大笑：“有钱就是这么了不起！”
艾艾怒极，咬牙切齿地拿来一个枕头，狠狠地捂住了燕淮的脸！
燕淮拼死挣扎：“唔……谋杀……亲……”
李鑫大骇之下，飞快扭过脸去和同事们商量：“要不然咱散了吧他女朋友虽然貌美可燕总终究不是卖烧饼的我看这不妨事的！”
众护士忙不迭地点头：“不妨事，不妨事！”
带着一众同仁退出屋子，李鑫想了想，嘱咐：“以后这屋，他不叫，咱少来……”
一众护士干咳几声：“少来，少来……”
后来，燕淮的病例让护士妹妹贴了张黑色截屏打印稿，开头儿红底白字儿：FBIWARNING。
病情一栏儿，是李鑫主任手书的“花痴”二字。要说李主任这幅墨宝，黑大光圆，甚是体面。护士长也是有才情的人，着人速速把字裱将起来，妥善收了。预备来日燕总出院，赠与他挂在上房正屋，也好做个妆疯的念想儿。
是日，艾艾果然没有去上班，霸道总裁不放人。
燕淮一早儿老大声地跟冯娉打电话说：“今儿艾工不上班！皇上不上朝！有主意你自己拿！买卖豁出去老子不干了！省得惹事！”
冯娉说：“呵呵呵呵……”
那边儿燕总更是跟胡春发了狠话：“胆敢来接艾工上班儿，当时开除，倒找八千！”
把开车到半路的胡春同志差点儿没吓死过去。
艾艾转了转眼珠仿佛明白了什么，她接过护士端来的早点，一口一口地喂给燕淮吃，直到哄着他吃饱了，这武疯子才算老实些，只是搂着她哼哼：“你别走。陪我玩。我可好玩呢，不信你玩个试试……嗝……”
艾艾觉得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瞬间明白了燕淮这些年为什么头疼！很快，护士长给艾艾送来了新裤子，还问她愿不愿意去别处洗洗？
艾艾怔了怔，去别处洗洗？旋即她就明白了。
李鑫亲自出马给燕淮输液，几乎用束具把他捆在床上。
艾艾看着一笑，心满意足地扭头走了。
果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艾艾被带到一间暖和的房子里。屋里只有李鑫，李大夫并没有穿白大褂儿，很惬意的一身休闲装，他笑着说：“早想找你聊聊了，坐。”
艾艾看了看大夫眼前那张舒服得可以躺下的休闲椅，笑了。
这类心理医生的治疗戏码，她见太多了。这十五年，他们想方设法地给她治病，阿姨为这个可花了不少钱，就连艾艾自己都要拿下里一个心理治疗师的资格了。
艾艾回过头，看窗外：果然，燕淮正站在不远处殷殷地看着他们，眼神期待到让人可怜。
这么多年了，他还做着给她治病的梦！他的梦就没醒过！看到她看到他了，他讪讪地往后退了几步，朝她鼓励地笑一笑，然后大步走了。
艾艾觉得：燕淮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的艾艾。
这念头让她悲伤又气馁，这么多年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燕淮相处：无论她顺着他，逆着他，奉承他，还是淡着他，他好像都接受又统统不喜欢！可他又缠着她不放手！她也不知道他想要她怎样！
她就越来越糊涂：他到底拿她当什么呢？
艾艾微微蹙了眉，轻轻地叹了口气：还能当什么呢？傻姑娘，他什么都有了。而你呢……只是一个玩意儿而已……漂亮是唯一的本钱，居然还敢有毛病！
于是，艾艾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李鑫的对面儿。他不是想要她治病么？她就治好了。他为她废了那么多心思，她就应该让他高兴。
艾艾曾经许过愿：倘若能有一日痊愈--嗯，是那种合了燕淮心意的痊愈，只要哄了他高兴，她立时死了也没关系。艾艾很盼着自己早死，从来红颜不足恃，恩爱难长久。妈妈那么漂亮，爸爸还不是弃她而去了么？
他们说，她是让爷们儿甩了想不开，失心疯了才跳河的。捞上来的时候都泡发了！最肥的衣服都盛不下。那个臭啊！好歹盖个单子就烧了。她亲眼看见，妈妈的眼珠子白惨惨地鼓出来了，奶奶说那是死不瞑目！
艾艾知道：妈妈不是疯死的，她要是懂得疯，就不会死得那么便宜。所以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让自己的疯病那么快痊愈，她得疯着，只有疯着她才有力气，要不然她会没有胆量去做那么可怕的事情。她……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咳嗽打破了艾艾的沉思，她抬起头，赧然地向着李鑫笑了笑。
她笑得很是好看，大眼睛蕴着盈盈水光，淡蓝色的眼白清澈可爱，愈发显得冰雕玉琢。
对着这么漂亮的一个人，李鑫无端想起一句《青玉案》：彩云易散琉璃脆。念往事、心将碎。只合人间十三岁……
他记得燕淮无意中说过：“如果艾艾的生命停在十三岁，那是件很有福气的事……”
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他知她这些年是如何苦苦挣扎才没遭了灭顶之灾的，又或者她早遭了灭顶之灾，只是已经习惯了。
李鑫甚至赞同燕淮的话：“有时候，我真想掐死她。”
艾艾微笑地看着精神科医生，耐心等待，她贞淑端庄地坐在那里，像一张能贴到墙上的标准照。
他们互相对视着，她看他的眼神简直得意洋洋，她已知他对她束手无策。
于是李鑫也想掐死艾艾了！
她就是在找死，随时随地的！
燕总在病房办公已经成了例，笔记本开着视频，燕淮手里改着一张规划图。
微信对面儿斯蒂夫一张大脸占满了镜头，丫满面堆笑：“燕！美男子，你病好了吗？”
燕淮头也不抬，简单粗暴：“好了！老子再不痊愈，家里有多少美人儿都得让你扛回德克萨斯了吧？”
斯蒂夫咧嘴一笑：“我无比尊重您家每一位美女的意志，如果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愿意和我私奔……”
燕淮“啪”地一声把笔拍到了桌子上，眉头起了三昧真火：“价钱不降了！”
斯蒂夫怪叫一声：“难道娉你也要了？”
这一句奇峰突起，燕淮吓了一跳：“娉？娉是你叫的？我师姐你……要的起吗？”
斯蒂夫撇撇嘴：“娉是美人，又不是王炸。”
燕淮揉了揉脑门子：“你说你一个外国人，能不能学点儿好？没事儿少在网上玩儿牌！”
斯蒂夫甚委屈：“贵国不许持枪，没有分级，我只好去网上玩牌了，燕，我告诉你我都会打麻将了……”
燕淮觉得跟这个洋人聊天，简直能聊得他头晕眼花：“斯蒂夫，所以你今天找我是三缺一吗？”
斯蒂夫大摇其头：“燕，我是没想到你居然给我这么大的折扣。所以想跟你聊聊你们的新报价单。”
燕淮一撩眼皮：“聊什么？”
斯蒂夫笑得和漫画里的美帝野心贼如出一辙：“譬如说这一句，当且仅当艾默生投资至怀璧科技1公里内建设生产基地，此特别才能报价生效。燕，一公里！太小了。你祖国的领土是如此辽阔……贵国地大物博……”
燕淮面色中和平正：“斯蒂夫，如你所知，我和你为邻的利益不止于商业往来。山姆大叔有再多的航母战斗群不让北约沾光，北约干嘛缴军费啊？那还是你们五眼联盟的亲哥们儿呢！咱俩眼珠子都不是一个色儿。你许诺能带给我稳定，也得让我靠得上才行。”
斯蒂文老脸一红，沉吟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好吧，我一会儿EMAIL你未来一年的需求数量。你给我一个不考虑距离的一般优惠报价吧。”
燕淮脸色略微收敛：“斯蒂文……你不来了吗？”
斯蒂文学着艾艾的样子叹了口气，捏个兰花指：“也未必。燕，你也知道，在贵国，很多事不是哪里便宜去哪里那么简单。”说到这儿，这熊突然想起来：“燕！你肯给我这么好的价格，是不是早就料定我来不了？”
燕淮脸色略黯，摇摇头：“我是真盼着你能来啊……斯蒂夫……上帝知道……”
这话说的些许凄切，难得熊一样的斯蒂文也沉默了三十秒，鬼子犹豫了一下儿，对燕淮说：“燕，带着你的中国娃娃们，你要小心啊。”
燕淮略微沉吟，正色点头：“我明白了。”
斯蒂文难得正经：“有事儿找我，老铁！”这厮不错是中国通，汉语都带着痞。
燕淮“噗嗤”笑了：“谢了。哥们儿。”
艾艾回来的时候，燕淮还在画图。
艾工斜睨了一眼，就知道燕总在规划怀璧科技的二期，看来斯蒂文的后续订单是准了。
想想那个堵心的报价，艾艾是丁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燕淮全神贯注地忙着，难得不要理她。
艾艾就托着腮帮坐在矮凳上看着燕淮忙活。
马上就要中午了，暖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照了燕淮一身，好像是给男主角开了金光闪闪的外挂。
燕淮认真地坐在书桌前干活儿，竟然异样的眉目英挺，端庄俊秀。
艾艾好久不曾这么认真地打量燕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禁入神。
燕淮眼皮也不抬，闲闲地说：“看够了没？看我好看，要流口水了？”
艾艾难得俏脸一红，别过头去不理他。
燕淮兀自忙自己的：“哎，你怎么还不扑上来兽性大发啊？我可等不及了。”
艾艾气得翻了个白眼，掏出从李鑫那里偷来的棒棒糖，顺手剥开塞到燕淮的嘴里：“堵上你的嘴吧。”
燕淮头也不抬，随手搂了她坐在自己腿上，眼睛还看着图，含混地说：“哎哟，宝贝儿可甜死人了。”
艾艾戳一戳他鼓囊囊的脸颊：“你不是说小丫头才吃这个？”
燕淮终于把眼光移到艾艾的脸上：“艾艾给的，砒霜也吃。”
艾艾微微地翘了翘嘴角儿：“你又胡说。”
燕淮并没有问李鑫给她治疗的怎么样。
艾艾也不耐烦说这些。
简单吃了午饭。
燕淮依旧忙于公事，他不许艾艾上班，自己倒把担子挑起来了，还算仗义。
艾艾帮燕淮准备了咖啡和点心坐在那里百无聊赖，一般人呢就玩儿手机算了，可是艾艾今天好像不喜欢玩儿手机，手机是个好东西，她现在还没想好怎么用。
想起来刚才去护士长那边盥洗，有谁丢下的一只十字绣，艾艾就去讨了来玩儿。
精神科的医生鼓励病人做手工，说是能磨炼耐性，很痛快地送了给她。
艾艾耐性且聪明，很快上了手。
雪白绷子，鲜明丝线：绿柳如新，粉嫩花柔，梁间双燕，雨丝飞飞。
构图配色着实可喜，艾艾不由得绣迷了。
等她再抬头时，日已黄昏。
燕淮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神温柔得能滴下水来。
看着他，艾艾也笑了。
是日斜阳正好，淡淡红色染在艾艾羊脂玉的侧脸上，些许霞晕，美得宝光流动。
燕淮亲了亲她软绵绵的耳垂儿：“宝贝儿，要是能这么跟你混一辈子，天天上班儿我也愿意。”
艾艾骇笑：“这么上进，倒是难得！”说着，她垂下头，瞥见燕淮桌上的《收购案》，不由得一皱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人羡双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