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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小说参考的明星很多,人物原型绝对不局限于一人,所以请勿代入现实。

      ——

      “你们和公司谈了吗?”

      一条消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群里。

      陆念瑜盯着屏幕,手指搭在手机上就是没有反应。

      这时,群里又传来一条消息。

      “我不续约了。”

      一些人陆续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只剩陆念瑜一个没有回复,恰好她和公司今天约了谈合约的事儿。

      “不如大家星期六出来吃餐饭吧。”作为队长的她终于打了一条上去。

      “好啊。”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聊天的话题从合约转到周六晚上聚会。

      经过一番商量,将晚餐改为睡衣派对,聚会地点定在琳琳家里,而后大家草草结束了聊天。

      合约涉及太多事情,一时半会聊不清谈不完。

      将手机锁了屏,随手扔在桌面上,陆念瑜走向落地窗。

      寒冬的冰冷爬上平整的镜面,结成一层漂亮的霜花,城市的灯火给霜花增添了一分烟火般的美丽。

      灯火未曾因夜而黯淡,楼下闪闪发亮的灯牌,小姑娘依旧捧在怀里,视若珍宝。

      手指贴着镜面,她端详小姑娘带来的每一个灯牌。

      练习生时期,一览无疑全是前辈的灯牌;出道后几年时间里,找到属于她们的灯牌逐渐多了起来;而现在,能有一个算是不错了。

      敲打镜面,清脆而脆弱的声音从指间发出,一个熟悉的名字进入视线。

      柳叶眉扬起,浅笑泛起,他不愧天生就是当偶像的料。重整旗鼓,不出一年,粉丝比当初没被爆恋爱说时多了好几倍,个人粉丝站的数量直追偶像界的传奇的三十五个。

      她为他感到高兴,真心实意。

      当然她不会当面或网上送上她最最最诚挚的祝福。

      收回视线,拿起手机,拎起布袋,她正要打开录音室的门时,一曲悠扬的加沃特舞曲奏起。

      “大姐,大家都就位了,就差你了。”

      徐孜孜大大咧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初中时,原本她会乖乖地上完声乐课的所有课程再报名市合唱团,结果半路却被徐孜“拐”到地下乐团。

      徐孜和一帮朋友组建了一支名为睡衣朋友的乐队。乐队的主唱是她二哥,他追女生,考市一,为一周以后的数学竞赛,退出了乐队。

      恰逢沙滩音乐节在Y市举办,徐孜求她暂时替她哥的位置,槿姐姐支持她锻炼锻炼现场演唱的能力,她合了三个星期的乐队排练。

      她大哥不喜欢小孩子跑成年人的世界玩,严加看管双胞胎。每次排练,她需要二哥和槿姐姐给她打掩护。偷摸离开家门爬墙时,一抬眼看到乐队成员站在她家园丁修剪整整齐齐的草坪上,徐孜吊儿郎当地叼着一根柳树叶,眯着眼睛鬼鬼祟祟张望她家院子,她莞尔一笑,原来是替她放风呢。

      一来二去,久而久之,不熟悉变得熟悉,慢慢发展出社会主义兄弟情。

      不过,大家各有各的志向,高中一毕业,自然而然乐队就解散了。

      解散后,即便大家各忙各的生活和工作,一有功夫闲下来,大家会约出来聚餐,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今天不仅是她和公司谈合约的日子,还是乐队聚会的日子。

      “还有多久啊?”

      他的话听上去满是不满和抱怨,语速急切,隔着手机她也能感觉到担心和关切。

      眼眸垂下,内心柔软一片,“抱歉啦,还在公司。”

      她边举着手机和那头保持通话边关上录音室的门,顺道向负责人说了声再见。

      “你们先点着,我要鸡尾酒和蛋包饭。”

      徐孜哼了哼,“不帮你点,除非这轮你请客。”

      “好啊,刚好轮到我请客,”出道十多年,平时没大手大脚的习惯,她积累了不少财产。

      “啊!”

      “发生什么了?”电话那头的徐孜追问。

      撞到了人在拐弯处。

      陆念瑜揉了揉发红的额头,一个下巴清晰地印在上面。

      “对不起。”

      两个人的声音重合。

      睁开眼睛,她定眼一瞧,对方下巴红了一片。如果他的粉丝知道她哥哥俊俏的脸蛋上的印记来自于她,她的anti俱乐部恐怕会达到她演艺生涯的高峰。

      “绍清。”

      “陆瑜前辈。”

      她本人真名叫陆念瑜,陆瑜是她的艺名。后来,为了保护好自己的隐私和家庭,和家人商量一番就把自己身份证上的改成陆瑜,而亲近的家人和熟透的朋友一直唤她“陆念瑜”,若是图个方便,会叫她“阿瑜”或“小瑜”。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她很快又会改名字。

      “快十二点了,前辈,这么晚回去不太安全,下次可别练习太晚了。”像是和煦的清风吹向心房,加上......她往上瞄了喵,脸庞的边边滑下柔和的灯光,平添一份耀眼。陆念瑜心里不禁再次感叹自家公司的好眼光,虽然很快就不是自己的公司了。

      “绍清哥,录音室关门了?”

      陆念瑜立马打醒十二分精神,“那我先走了。” 随即拉上口罩。

      匆匆见面,又匆匆离开。

      绍清往向她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转头对催促他的人解释刚才的情形。

      “刚才不小心撞到陆瑜前辈,录音室开着,我现在就去拿。”

      室内的暖气突然停止,带着湿气的冷风肆意刮过静悄悄的廊道,后面一片死寂,仿佛从来没有人站在那里。

      “退圈还是单干?”

      “咳咳咳!”陆念瑜刚刚坐下沙发,温水没喝到一半就被对面人冷不丁一句的话给呛到。

      徐孜看不过眼,抽了张纸巾,让陆念瑜擦擦水迹,“给给给,明明和漂亮女孩在同一屋檐相处这么多年,怎么一点女孩样都没沾染到。”

      看在徐孜给她抽纸的份上陆念瑜没瞪他,“被你们掰成直男回不了头了,我怎么改啊?”陆念瑜抹干杯壁附近的水珠,“退圈的话,我家肯定会撺掇我尽早完婚。”

      她没直面这个问题。

      徐孜迅速抓住重点,“完婚?男方家庭竟还要你当他家儿媳妇?”

      “恋爱又不是piao chang,况且我又不是第一次恋爱,”陆念瑜没忍住刮了他一眼,“什么男方家庭啊,是双方家庭达成的一致共识,我俩想推翻都没用。”

      “我俩?”再次抓住重点的徐孜瞳孔震动,仿佛得知什么惊天大秘密,“人前一副将视彼此为空气,死都不肯在长辈和外人面前装装样子,没想到你们私底下......”

      陆念瑜的眼神瞬间狠厉起来,甩了发小一白眼,相互戳对方鼻孔戳到大的发小徐孜立马焉了声。

      “那你准备怎么单干?”之前去掉寒暄直击今晚主题的唐戌鹤喝了口蜜瓜清酒,润润嗓子,提提精神,挨着他坐的宋翊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

      “不知道。”陆念瑜把弄着田园风格桌布的边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唐戌鹤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不会你仍觉得公司会留你?”

      “已成定局。”陆念瑜放下手中的布,改托着腮帮子,“凯蒂姐都那么说了。”

      “念瑜,你几岁入的公司?”

      时钟一秒一针。

      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午后温暖的阳光稀稀零零地落在她柔顺的黑发上。

      “唔,”一直踮起脚尖的陆念瑜捏了捏桌子下的裙边,“17岁。”

      一时之间,思绪穿梭。

      她仿佛回到当初面试的时候,在面试练习生的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和当时面试她的考官对着坐,而凯蒂姐正是当时的考官之一。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心情翻涌,更加紧张。

      但,很快,她平静下来。

      “17岁啊,算下来,念瑜你待在公司,已有十一年了。”

      细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黑色的衣袖把手臂包得严严实实的,禁闭的窗户将冷冬隔离在外,密不透风的办公室靠制冷空调来提供微微清凉。

      “是啊,过了十一年。”

      出道第八年被第一狗仔T社爆出和同社偶像后辈恋爱,粉丝集体出走,人气急剧下滑,同时遭到男友的粉丝网络围攻,公司将她所有的演艺活动暂时停止,除团体活动外,她几乎消失于大众的视线内。

      今年迎来出道十周年,她所在的偶像组合全员面临续约。

      十周年专辑成绩不佳,销量和音源没有达到公司的预期,公司给出的资源和条件非常有限,加上公司要捧新人和准备下一代大型女团,她们再出一张专辑的希望很渺茫。

      于是,大家各奔前程。

      不续约的要么签新公司要么开个人工作室,留下的要么演戏要么唱歌要么主持综艺,具体看公司安排,而公司安排全看人气口碑的高低。

      公司尽可能开出较好的条件争取队内人气高口碑好和发展前程不错的人续约,而出了恋爱说的她自然不在公司考虑的范围之内。

      “其实,我并不是非要待在舞台死赖着不走,我只是想再唱一次歌。”双手交叉支在桌上。

      “一年开一次演唱会。”

      “小陆,”乐队里年纪最大的宋翊率先打破沉默,“在音乐节上演出的歌手也好,组合也罢,不是每个人都有公司签约。”

      褪去稚嫩的外表,徐孜不改以前的吊儿郎当,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嗯”了长长一声。

      “公司不要你,单干适合你啊。”

      他直视陆念瑜,十分真诚,兔子般灵动的眼睛此时睁得圆圆的,特别像她家过节包的软糯糯的汤圆。

      陆念瑜叹气,“可没人愿意给我写歌啊。”她点的鸡尾酒终于上桌了,一口浇到心底,苏打水的刺激感冲上喉咙。

      “敢给我唱,不怕被骂个狗血淋头啊。”

      “人家的本职工作可是要赚钱维持生计的,可不是专门受骂的。”

      “或者,”她眼珠一转,看向睡衣朋友的作词人,“宋翊。”

      “艺术家。”接着,陆念瑜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向宋翊一步一步逼近,“宋翊艺术家。”

      “艺术家宋翊。”

      堂堂八尺大汉宋翊往后退又退,直到撞到墙壁,“没灵感。”挂白旗投降。

      陆念瑜收起笑容,回到自己的座位,喝口已变冷的水冷静冷静,“抱歉,我太急了。”

      “干脆顺道改做创作歌手?虽说你没念大学,但是义务教育没履行完的作词家,大有人在,别怕,兄弟我挺你。”徐孜拿起她的那杯鸡尾酒喝一口,“哎,这味道不错,我待会也要点一杯。”

      “我不喜欢向外展示我的情感生活。”

      “所以你喜欢唱别人的情感生活?”徐孜又喝了一口陆念瑜点的鸡尾酒,丝毫没有把陆念瑜当做异性似的。

      “自己喝自己点的。”

      陆念瑜伸手一把抢回自己的鸡尾酒,“我要是唱自己写的词,不就正中下怀,‘落实’了那群小姑娘给我造的事儿嘛!”

      徐孜抓住空挡,立马出手,陆念瑜烦躁地拍走徐孜的手。

      “从此,公交车变dang fu,跳进黄河也洗不洗我一身凛然正气。”

      “甚至连娱乐圈都很难混下去。”

      “那确实,光有一个娃娃亲的未婚夫,对于一个偶像而言,一旦被曝光,不把你钉在耻辱柱上也太对不起偶像这份特殊的职业,虽说这单婚事没有经过当事人双方同意。”从不看眼色气氛说话的徐孜郁闷敲打桌面。

      见陆念瑜快泄去所有的神气,宋翊拍了拍徐孜的肩膀,示意他别再往下说。

      “那你还想不想单干?”唐戌鹤开口。

      陆念瑜含了一口鸡尾酒,洗漱自己的口腔,她认真想了一会儿。

      “想唱歌就得单干,毕竟那件事件后,别说自家公司放弃,其他公司没再悄悄在我的包里留下名片。”

      用手拨开刺眼的刘海,“我得想办法把这事给从我身上彻底翻篇才行。”

      “没人给我写歌,唱歌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双手撑在桌面上,下巴抵着手,乌黑的眼珠左右打转。

      “干脆...去拍戏?”

      “这个不错。”

      “唱歌是要看粉丝和大众,先不提大众从来不买偶像的账,你的站子关闭一年多了,肯定没人听你唱歌买你专辑去你演唱会,但是演戏不一样。”

      “即便演个网剧,自带热度也能给平台赚多几个点击量,你现在要把自己的热度弄起来,逮住一个好作品,说不定就此翻篇了。”

      徐孜趁着陆念瑜心思放在工作上,偷偷把鸡尾酒移过来,“唱优则演,演优则唱,更别提根本连及格线都没摸到的人。”

      陆念瑜十分满意徐孜的一番话,没再计较他又偷喝自己的饮料。

      这时,处在角落里的唐戌鹤往前俯身,“干脆和我合作开一间工作室。”

      低哑的声线如同经过岁月发酵的一杯烈酒,直击陆念瑜的命门。

      “好!”

      另外两个人被这个惊人的操作弄得目瞪口呆。相比徐孜的脸色,宋翊的神色显得明朗许多。

      今天唐戌鹤比以往聚会现在的话语多了起来,能主动向小陆搭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开口也离不开音乐。宋翊觉得有些奇怪,便一直观察唐戌鹤的举动。有了早前的观察,加上他这句话,联想到他最近在事业上的失意,宋翊豁然开朗。

      转眼间,陆念瑜白得能照明的小脸阴霾一片,显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刚说出的话,嘴张了又张,犹豫开口挽回自己的冲动用事。

      “阿鹤他是导演系毕业,小瑜你又有往影视发展的打算,大家打小就玩在一起比起外人那是知根知底的,不如你俩合作。”领会到唐戌鹤的意图的宋翊马上帮忙说话,趁陆念瑜没开口反悔。

      这话说的是没错,但是,陆念瑜不是不了解乐团的实权掌控者唐老大的家庭情况,“你不怕被泼黑水吗?再说你家会同意你进娱乐圈吗?”

      唐戌鹤,鼎鼎大名的房地产商唐辉的长子,唐氏地产的合法继承人。唐戌鹤被唐辉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媒体刊胆敢登过他的照片。以唐家接班人的身份,唐戌鹤打小就接受严厉的精英教育。

      若无差错,他按照父亲所规划的路线,大学毕业后去宾大攻读金融和精算,再回国从底层做起,奋力往上爬,到父亲一退休,接手家业的一切。

      谁知道他读研的第一年,远离家庭的掌控,立马飞去洛杉矶,还拿了个电影硕士学位。

      远隔重洋,传递消息不便。

      唐辉也没有对唐戌鹤稍加防备,派人紧盯他行踪,因为唐戌鹤从小到大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愿。

      因此,唐戌鹤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他的计划。

      直到唐戌鹤凭借毕业作《火车》拿下大学影展的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的消息传遍了美国整个留学华人圈,直到老友将这个消息告诉唐辉。

      拿到北美三大经纪公司抛出来的合同的唐戌鹤意气风发,但很快势头消沉下来,他接到对岸打过来的电话——陆家医院发下父亲的病危通知书。

      “说的也是啊,”徐孜放下水中的空杯,“你父亲的病。”

      “如果我再不拍电影,以后就没机会了。”

      牙齿咬紧下唇,陆念瑜垂下头。

      她也是,再不拼搏以后就没机会了。

      陆念瑜深深呼吸一口气,攥紧拳头获得最大的力气,“好。”

      “我们合伙开工作室!”

      “但是你爸的病......”刚刚斗志昂昂,现在她虚了起来,“能做好家属沟通吗?”

      “这不是有你大哥陆医生吗?”笑容泛起一个浅浅的酒窝,陆念瑜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

      呃。

      毕竟不是当事人,她大哥的工作她从不过问一句,对于当初他放弃签约、飞回国接管公司没两个月他父亲又能健步如飞活跃在高尔夫球场上的事情她还是有所听闻。

      “对了,”徐孜突然记起什么,指着陆念瑜和唐戌鹤说道,“你俩不是拍过一部戏吗?鹤哥的研二作品,你当的主角。”

      “嗄。”陆念瑜羞愧地捂住眼睛。

      唐戌鹤研二,她所在的女团火了,在世界各地开巡回演唱会,恰好有一站就在洛杉矶。她作为传递国内消息的间谍之一,自然知道唐戌鹤转学的事。

      一下机,趁着公司安排的两天假期,便约唐戌鹤出来喝杯咖啡,把大家的慰问送上前线。

      唐戌鹤忙着研二的作品,烦着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整天到影视学校转悠也累了,决定喝咖啡放松放松心情,谁知恰巧发现了自己千挑万选都挖不出的女主角。

      为了北美的演唱会,公司提前将她的一头靓丽的长发染成火红色,搞得临出门前她用了十几个发夹才能抑制住躁动不安的发丝。

      用帽子、围巾和口罩将头发捂得严严实实,穿多了一圈衣服伪装成另一身材的陆念瑜托着满箱的慰问品来到约定的地点。

      矮矮胖胖的小人费劲力气搬大箱子上楼而扭动的身影一下子抓住唐戌鹤飘忽的眼球。

      笨拙单纯,跌跌撞撞,这不正是他《少女》的雪莉嘛。他顾不上回应柜员的确认,非常热情给人抬东西。

      “唉,”喘着大气的陆念瑜一抬头,“你到了欸。”有了帮助,她打探附近,再三确认,把口罩拉下一点,平复呼吸。“我穿成这个样,哥你都能看出来,佩服佩服。”

      唐戌鹤眼神飘忽,没戳穿他根本认不出眼前的可爱胖妞是瘦瘦小小的陆念瑜。

      一阵忙活,点完喝的饮料大家就坐。

      “你的合约到快到期了?”

      陆念瑜一惊,没想到他会留意群里的聊天 。赶紧回话,“这边的演唱会一开完,合约便到期。”

      或许是手太多汗了,陆念瑜撕不开淡奶的那层纸,唐戌鹤伸手帮她撕开,“不立即续约?”

      “公司的法律部快散了。”

      公司的一个代表挪用公款填补自家店铺的资金空缺,法律部的几名高层利用职务之便进行暗箱操作,利用偶像团体的几个艺人前辈因公司不合理的工作安排而错失最佳治疗时机使得他们下定决心解约的信息,提前新闻发布的两天卖出所持有的股票,这一系列事情集中在这个月发生,闹得公司上下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既要进行内部整顿,又要召开发布会稳定外部的金融圈和粉丝。

      越是繁忙越是多事。刚好她们组合的合同这月初到期。公司的法律部出了事正在一波整顿,暂时腾不出人手处理晋升公司最赚钱的偶像团体的合同,其实完全可以找公司外部的律师事务所,但上面的人认为这个品牌正火起来才开始返利,偶像能拿到比以前更多的工资没人会这时退出。于是,和她们商量,整顿完公司再进行续约,续约会把分成比例进行重新调整,她们欣然同意,把精力和心思全投入到接下来的演唱会。

      “哪时续约?”

      陆念瑜拿出手机,查看和公司来往的聊天内容,“一个月以后。”

      “开完洛杉矶这场,北美的演唱也会结束了,”她咬了口新鲜的草莓,“下一站飞南美会在合约全部解决之前再说。”

      没合约这段期间,她们可以在北美四处玩耍,而旅行吃喝玩乐的费用,公司全部负责,报销公费。

      “你们有商量去哪里玩吗?”

      “没,等这场开完。”陆念瑜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有没有什么好推荐啊,哥?”

      唐戌鹤摇头,为了毕业顺利就职影视公司,他没怎好好开车逛一圈洛杉矶,一路跟组学习拍摄和扩展人际圈。

      “哥,你是不是还在找演员啊?”刷朋友圈时,陆念瑜看到唐戌鹤发的告示。

      寻思怎么邀请一心向着唱歌的陆念瑜参演的唐戌鹤正百般苦恼该如何开口,听她一问,心想这不机会送上门。

      “怎么,你想打发打发时间?”

      “没有,我们组合里有几个演戏不错的妹子。”陆念瑜凑近,“唐导,不如考虑考虑?”

      “其实,你很合适做我这部戏的主角。”话题一变方向,唐戌鹤立马开诚布公,“我找了差不多两个月,但还是找不到合适的人,眼看投稿快要截止了。”

      陆念瑜立马往后缩,“哥,我不演戏的,我只想唱歌。”

      “如果这部作品能成,无意外我会拿到大公司的合同,即便到时候毕业老爸派人要绑我走,公司用人身自由的法律帮我留在美国。”

      “帮帮哥哥这次吧。”

      话语含着令女性同情怜惜的哀求,她是第一次瞧见这般模样的唐戌鹤。

      “你得好好指导我啊,”最终,陆念瑜心软答应了,“我可是一张白得不能再白的纸。”

      这段时期比较敏感,加上唐戌鹤穷学生没钱请律师,只是拿张A4写了个日期时间,两人随意签了个演出合同,演出费按照业内的标准拍摄一结束立马付清。

      陆念瑜推去了姐妹的邀请,演唱会一结束,打包好东西往拍摄场地赶。

      《少女》讲述一个处在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少女爱上自己父亲出轨的对象后因现实种种无奈而放手的故事。

      故事只有四个角色:少女、少女父母以及父亲的出轨对象,还有一个学校的心理辅导师。而这些角色全都由陆念瑜一个人扮演。

      真是最大化节省开支,陆念瑜初读本子深感无力。直到再次翻看个三四遍时,她才明白背后的意图,触碰到故事真正的主题。

      “即使不做导演,你当编剧也能进影视公司啊。”陆念瑜感叹他的才华。“会不会有些可惜只能由我这个渣渣演你这部戏?”

      唐戌鹤给个响指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快读完写阅后感,时间可是很宝贵很紧迫,我还得腾出时间指导你。”

      “哦”了一声,陆念瑜揉搓自己被弹的地脑门,回到原位完成导演布置下的作业。

      比预期早了两天完成拍摄,搭车回集合点的陆念瑜坐上唐戌鹤租来的车赶上了因天气原因而提早航班的飞机。唐戌鹤驾驶租来的车回了一趟学校连夜剪辑,赶在截止日期前送上作品。

      结束世界巡演的陆念瑜想起影片,打了个远洋电话,询问唐戌鹤电影的事。

      在电话那头唐戌鹤不冷不淡地回复,落选,连展出的机会也没有。

      陆念瑜心怀愧意,“看来我的演技有待提高啊。”

      “确实。”唐戌鹤没有反驳。

      “哦。”陆念瑜没想到他如此直接。

      “不单只是你的问题,”那边不断传来鼠标点击声,“我能力不足以让他们产生再多看一次的念头。”

      “要不要送去经纪公司?”陆念瑜有时看到公司招聘青年导演的公告栏上要求带上自己作品。

      “凡事不可急功近利,”唐戌鹤似乎把手机换了个方向接听,“我需要沉下心在学习一段时间。”

      陆念瑜猜他在剪片,他最近的头像换成某部影片的宣传海报,匆匆说了一句“加油”便结束通话。

      这几年她陆陆续续通过微信了解他的近况,参展然后获奖,获奖又参展。收获不少的好评,在毕业那年拿下曾经得不到的奖项,还一下收到三大影视经纪公司抛过来的橄榄枝,回国真是埋没了他在电影方面的才华。

      如今,他重新追求自己的梦想。

      拉上她,估计有多一个砝码稳定家里的那位的考量。陆念瑜透过大嫂打听到当年唐戌鹤回国的原因,医生大哥帮唐家把人心服口服地飞回国。离开好莱坞五六年,早已没了辛苦建立的人际圈,而国内的环境,如果他想当导演,只要唐家放话,也没有人愿意惹在影视圈举轻若重的投资商唐家的针对。但若拉上陆家的她,陆家和唐家牵扯不浅,唐家会顾及陆家,念在大哥仍担任老头子的主治医生的份上,而不会干涉他的追梦。

      不干涉,恰好是最完美的情况。

      她有所需,他也有所求,不是被单方面的利用。

      “问一句,”手指紧紧扣住手心的肉,“我的演技还有进步空间吧?”

      她的演技可以烂,但是不能没有上升空间。

      “有鹤哥在,就算你的演技烂成一滩泥,也能捏成思想者。”徐孜用力拍了拍陆念瑜的肩膀,陆念瑜直接抽了他一掌,“男女授受不亲!”

      宋妈妈连忙劝架,“好啦好啦,再打食物都冷了。”把两个要闹脾气的小学鸡分开,他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唐戌鹤。

      “我不清楚你现在的水平。”唐戌鹤缓缓开口,“我挑一段情节你演给我看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调到正播放国外经典影视剧的五台。

      “老徐帮忙录个像。”他轻轻拍了拍徐孜的后背以做安抚,徐孜找了离陆念瑜远点的座位拍摄。

      “从这开始。”

      电视正演到《酒香情深》里的男女主分道扬镳。陆念瑜心里轻笑,自己和前任就是这样分了手。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她先把男女主分道的原因记下,在认真品味其中的情感的基础之上,通读一遍自己的台词。

      没开始演,陆念瑜的火气提上来。

      她深深呼了口气,又呼了一口气,把内心的怒火泄出来。

      见状,徐孜递给她自己的冰饮。

      宋翊附到唐戌鹤耳边小声说道,“换一部戏吧。”

      “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她以后就别想演戏了。”初初演戏的人不要一上来就挑战演自己生活中不常遇见和接触的人,因此最好演和自己有相似经历和性格的人。

      连自己熟悉的角色都掌握不好,更别提自己无法拿捏的陌生角色。

      他一直认为,演技技巧无论什么时候学都能学好,技巧只是帮助演员更快地进入角色、更好地表达情感,但如果没有认真对待演戏的态度,即便再怎么有天赋和灵气也无用。

      “哥你当男主。”没等唐戌鹤点头,陆念瑜冲到他面前,把刘海往后一掀,一副准备就绪的模样。

      “听说你......要去美国留学。”带着期待和忐忑注视眼前的人,虽说美国留学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但她想听他对自己亲口说出,一双乌黑的双眼忽明忽暗,嘴角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下个月八号。”他的语气平静得入如同一摊死水,又如震耳欲聋的钟声宣告了结束。

      “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陆念瑜的手指发白,拼命压住内心的情绪,“李老师宣布的时候,黛西问我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弄得我多不好意啊。”

      “我没打算和你说。”

      顿时神情僵住,“你什么意思?”

      “我作为你的女朋友,连男朋友毕业想到哪里工作都不可以问一句吗?你知道我在班上,”一回想到那场景,她闭上双眼,极其不愿意再回到班级,但她必须说出来,她想明白一点,“刚才有多尴尬吗?”

      “全部人,班上的同学老师,甚是隔壁班的也来凑热闹,围着我鼓掌祝贺,祝贺我的男朋友拿到大企业的office,而我傻傻站在中间不知所措。”

      她吸了口气,把心中的疑问逐字逐句说出,“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很嫌弃我太蠢不配当你女友?”

      “蠢”这个字眼,一件很小的事情开始,到后来脱口而出的习惯,植根于内心深处的自卑种子生根发芽,冲出牢笼,向晴朗天空发起攻势。

      “这是我的事,不关你事。”

      脑内那根名为理智的线瞬间断掉,“怎么不关我事?”

      作为陆念瑜失恋的见证者徐孜和宋翊两人在旁叫急,希望她控制好情绪,好好说出剧里的台词。

      “我想和你一起到美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渴望一起的情感倾斜而出。

      “你到美国会影响我。”

      气卡在喉咙,“无语。”

      音量沉下来,“是谁当初在大赛期间向我告白的啊?”

      “我到美国是要学习先进的管理经验,顾不上你,会分心。”

      “我能照顾自己,不需要你分心。”

      “勉强合格。”达到自己要的效果,唐戌鹤立即叫停。

      她的台词功底不错,且富有感染力,短短几分钟能把台词下人物的情绪和意思表达较为准确。这些应该归功于她多年不松懈的发声训练、本人对字音的重视以及准确捕捉到情感重点。

      用原音出演,他有很大把握能为她争取到。

      至于演技,不揉捏造作,有些灵气。即便不能把陆念瑜打磨能璞玉,也能在这块石头雕琢出精致。

      “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那么我们是先盘下场地做好成立工作室的准备,还是等我的约满再说?”陆念瑜立马进入状态,和宋翊换位,坐到唐戌鹤旁边,徐孜帮她把蛋包饭移位。

      “你明天来公司会谈。”

      “嘎。”

      “你父亲不知道?”三人异口同声。

      他不急不慢从皮夹拿出一张名片,陆念瑜双手接过,徐孜和宋翊凑到旁边看,“鹭...文化”

      “我让我弟开的,过几天他转让给我。”

      唐戌鹭不是长子,无须肩负唐辉的厚望,可以随心所欲从事任何一行。

      他身子孱弱,受母亲悉心照顾很长一段时间,性子随母亲,兴趣也跟母亲一样,如今从事于媒体行业。

      与母亲的严肃性新闻不同,他偏向于娱乐性,采访名人和报道演艺热点,和艺人经常打交道,陆念瑜也在工作场合和他见过几次照面。

      唐戌鹭和陆念瑜算是比较闹的那一类,乐队未解散时,作为哥哥的跟屁虫唐戌鹭经常和徐孜、陆念瑜一起整蛊搞怪。

      工作后,唐戌鹭和陆念瑜,俩人为了塑造成熟稳重的形象,十分默契地扮不认识。前段时间,她的组合迎来十周年,他代表T社采访。

      “明天你带齐证件,我和我弟八点半到你楼下接你,顺道吃个早餐。”

      唐戌鹤打开微信示意陆念瑜打上地址。

      “哥,你们到陆家接我。”她住在公司专门为全公司的艺人提供的集体宿舍,虽然其他成员都搬出去、只有她留在里面,但是楼下有很多记者和粉丝架好长枪大炮蹲点,试图整点水花出来。

      她的粉丝早就在那次事件中大范围脱粉,不用提爱她狂热的私生饭。倒是要小心记者和别家讨厌她的粉丝,如果有男人和她同进同出小区,不把她翻个骂个底朝天肯定平息不下来。

      大哥成婚多年,二哥成家后入赘姐姐家,陆家仍是每个月给她房间清扫灰尘,她有陆家的钥匙,也不需要吵醒大哥大嫂侄子起床给她留门。

      “你的身份证件都在陆家?”宋翊感到奇怪便出声询问。

      “身份证件这么重要肯定会放在自家。”陆念瑜义正言辞,“之前宿舍被私生饭撬过锁。”

      “不会偷走你们加急准备的隔天表演要用的衣服和个人用品吧?”徐孜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嗯?!”陆念瑜侧身盯着他好一会儿,“你怎么知道?我丢了刚做完不久的樱花手链。”

      宋翊的手一抖,叉子掉到地上,陆念瑜瞥了他一眼。

      “我...见到过有人在贩卖,”徐孜掂量着措辞,那串花瓣珠儿他见过不止一次,一次是,“在地下城。”

      陆念瑜起初有些不信私生饭会明目张胆地贩卖,但一听是地下城,立马相信徐孜的话。

      Z市有个灯光黯淡的娱乐区域——地下城,也称为夜城,只在天黑开放。

      地下城位于城市下方的废弃失修已久的下水管道,那里售卖一切能用钱买到的东西,有合法交易也有非法交易,有成年人也有未成年人。

      有一个人员混杂的地下酒吧“月牙湾”,却是唯一个严格执行不向未成年兜售烟酒的地方,也是睡衣派对常年演出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买下呢?”

      徐孜曾经私底下抱着十几张专辑拜托签名,陆念瑜正想打趣他真香时却发现他从她们出道专《1th:PURE》一直买到最新的。

      她认真翻看每一张的封面,“你喜欢茜茜呀?”

      “我又不是变态!”徐孜立马反应,眼珠子往右打转,右边宋翊的身板挺得平直平直,“再说,那家伙没摆摊卖个五分钟就给人拳打脚踢收拾一顿,没收了所有。”

      宋翊忽然松了口气,陆念瑜微微皱眉。

      “惹到管理层的?”向来不理会八卦的唐戌鹤今晚突然参与进来。

      徐孜没再吭声。

      聚会结束,她步行回老家。

      房间没变样,仍是她喜欢的风格,柜子上有助于睡眠的薰衣草,她倒头扎进软绵绵的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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