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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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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大部分时间都要用于休息。
于是我又一次梦到了儿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梦境】
“小姐她若是生在平民百姓家，恐怕早就……唉。”
“可不是，听说活不过及笄呢，真是可怜……如果我家女儿也是这样，我肯定活不下去了。”
我听得清清楚楚。
她们估计是以为我已经睡下了才会这么说，毕竟我向来入眠快，睡得熟。
不过就算听到了，于我而言也无半分用处，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
因为到现在我都还是不知道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她们一直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在我面前只字未提。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我没睡着，想必我连自己的死期都不会知道。
我一直在想，外面的世界会不会有答案，我不想懵懵懂懂地死去。
【翌日】
父亲抱着我，阅读着那时的我还看不懂的东西。
太无聊了。
我想要落地自由活动，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何事？可是哪儿不舒坦？”
我摇了摇头，“我想出去玩。”
“此地于你而言的确闷了些。”父亲不再护着我，任由我行动，“去玩吧。”
“您这可是同意了，女儿可以出门玩儿啦？！”
我自幼体弱多病，弱到至今没走出家门一步。
因此我总觉得他们对我保护过度了，不让我知道病情、不让我出门，即便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也绝不会一次门都没出过。
“不可。”父亲不假思索地拒绝。
“可女儿真的很想出门逛一逛……”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孩子，何况我还是个一出生就预定了死期的孩子。
于是父亲终于松了口：“……仅此一次。”
父亲很忙，忙到没有时间陪我玩。只能让她们俩陪着我出门，对，就是那两个以为我睡着了的丫鬟。
【中午】
“小姐想买什么？”
“我想吃那个。”
“不行。”
“……可是我想吃嘛～”
“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吃那些东西。”
“……罢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瞧瞧吧。”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买，只是逛了逛看了看。
那时候是秋天，枫树四处可见，但我没见过，毕竟我足不出户。
“这个叶子是红的诶！它叫什么？”
“是枫树的叶子哦，所以叫‘枫叶’。”
“我想要这个。”
“……可是它们在树上，奴婢也没办法。”
我有点遗憾，但别无他法。正欲离去之时，一阵风吹过，枫叶落了下来。我高高兴兴地捡了片最好看的。
那时候真好，无忧无虑，能因为一片小小的叶子而开心。
然后逛到了晚上，我也终于吃到了不是药膳的一餐。
我和丫鬟走散了，好吧，是我故意为之。
因为我听到了哭声，其实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身处喧哗的市集的我还能够听得到微弱的哭声。
我循着哭声，看到了一个人。她也看到了我，哭声戛然而止。
“你是谁？”
她眼里尽是戒备之心。
不过我能理解，换做是我，我亦如此。
“我听到了哭声，便来看看。你可愿告诉我出了何事？”
“……你耳力也太好了吧，我在这儿哭你都听得到？”
“若是不愿亦无妨。”
看到她充满戒备的目光之后，我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
“我从医馆跑了出来，出来之后根本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于是到了这里。”
“那你为何要偷跑出来？”
“因为我不想学医。”
“这又是为何？”
“每天闻着难闻的药味儿，替师父打下手，我想不到有哪儿好。”
“说得对，我都快闻吐了！”我连连点头赞同。
“……反应这么大，难不成你也和我一样，是个学徒？”
“我虽然不是学徒，但也是每天都得跟药打交道……喝的是药，吃的是药膳，就差泡在药罐子里了。”
“忍一忍就过去了，病总会好的。”
“是吗？可是她们说我活不过及笄……”
当时我年少无知，根本不懂及笄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会莫名的难过。
人果然天生对死亡抱有恐惧。
“我唱首童谣给你听好不好？”
“你还会唱这个？你不是学医的吗？”
“当然会啊！要不然我白听师父唱那么多遍了。”
她浅酌低唱着我从未听过的童谣。
我放下枫叶，给轻轻地给她鼓掌。
“小姐——你在哪儿——？”
丫鬟来找我了，我听到了她们俩在叫我，大概是在不远处。
“天色已晚，我得回府了。”
回府之后，我才发现落了枫叶。
梦醒了。
我总是梦到这个，我已经记不清到底梦见了多少回，不过我并不讨厌。
我和她也就只有在梦里才能相见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小姐，大夫来了。”
我觉得很奇怪，怎么今天还跟我说一声？明明以往都是独自一人直接进来的……
“多谢姑娘。”
不对，怎么是个女的？！
然后她进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你……？”
我总觉得熟悉，却叫不出名字。
我觉得是我想多了，我哪里见得到什么生人，也就出过一次门。
她突然递给我一个盒子。
“不用这么客气……”听说过病患给大夫送礼的，没听过大夫送礼给病患的。
她没有收回去的意思，示意我打开看看。
我只好一脸茫然地打开——然后看到了一片枫叶。
我恍然大悟，为什么叫不出她的名字呢？
——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她的名字。
“原来是你啊……”
然后我看见她笑着说：“从今往后，你的身体由我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