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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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回到王府，一种巨大的空虚向许玉娀袭来，她站在门口，木然地看着这个偌大的客厅，这样呆滞了很久，自己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往屋里走去，随便拿起一本书坐在凳子上翻看着。
滢玉小声问墨玉说：“小姐怎么了？不太对劲。”墨玉点了点头小声回答说：“对，笑也不是正常笑。”
许玉娀其实听见了，但她装作没听见，看着书，思考着她对郁信的感情——喜欢，不同于新婚第一眼见到他时的喜欢，现在她对他的喜欢可以说是依赖了。自小，祖父母教了她很多东西，经史子集、诗论赋议、琴棋书画、打茶焚香、投壶骑马、管家理账；后来，父亲教她射狩、外祖父教她吃酒：唯独没人教她喜欢和爱。她本来只是想做一个合格的主母，和自己的丈夫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对自己那么好，还唤她“淑儿”——让她以为他喜欢她——就是这个以为，让她一点点放下防备，抑制不住自己的心不断向他靠近——“静誉——”她一时失神，轻声叫出了他的名字。虽然声音很小，但滢玉和墨玉还是听见了，她们吃惊的看着许玉娀，许玉娀刚喊出声，神志就回来了，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合上书对滢玉墨玉说：“备车，我们去查账吧。”
“可是小姐，王爷不是不让我们出府？”“他不是还没走嘛，再说了，他是不让去田庄，快去找人备车。”
坐在车上的时候，许玉娀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精神查铺子，想了想跟滢玉说：“滢玉，我们今天去我们的几个铺子要账看看，王爷的那些以后再说。”“啊？我们自己的还查啊？”“对啊，之前忙着婚事，好几月连铺子都没去了，今天去要五六月份的账本，给我们自己家的看好了，再管王爷给的那些。”
于是她们走遍东街西市，把自家五个铺子的五六月份的账本都带回了王府，只是许玉娀精气神不足，看一会儿就分神，在家里整整两天才看了一半。第三天吃完午饭，许玉娀又在书房看账本，翻了不到十页，莫名其妙的又在想郁信，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杯滚烫的茶水已经冷了。
许玉娀长长的叹了口气，懊恼的合上了账本，收拾收拾准备练字提提精神。可写什么呢？许玉娀举着笔，看着白纸，脑子又想起郁信的脸——啪，墨汁滴到纸上，许玉娀回过神，提笔写道：
鸡鸣理晨事，人定犹在案。
夜半听风起，闲心但思君。
可写完觉得不妥，又把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提起笔，又不想写了，约着墨玉和滢玉去花园逛逛，恍恍惚惚的又过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又坐到书案上，接着翻账本。许玉娀觉得自己在晚上，效率会比较高，可滢玉墨玉撑不住，像前两晚一样，跟许玉娀打了声招呼就回去睡觉了。
看完两个账本，许玉娀也觉得累了，想着简单收拾一下回去睡觉，抬起头，就看见郁信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汉白玉偏黄色铠甲，逆着月光站在门口，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十月份的晚上，周遭都带着寒气，发现许玉娀看见他了，才抬步往屋里走去。
“王爷？”许玉娀努力藏着心中的欣喜，快步走向郁信，完全没看到郁信的表情，到了他身边就忍不住抱住了他，“你铠甲真冷，”然后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郁信问，“你冷不冷？”
郁信其实是准备兴师问罪的，尤其看到她三更了还在做事，本来一肚子火，结果看她这个可怜的样子又不好意思脾气，把她拉开说：“铠甲冷，别抱了，我们先回屋。”
走在路上，郁信牵着许玉娀的手，走的很快，但一句话也不说，许玉娀觉得郁信不太对劲，在后面撒娇说：“王爷，走慢一点。”郁信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这时候许玉娀才发现郁信生气了，可郁信就是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就把她抱起来又快步往屋里走，许玉娀搂着他的脖子，眨巴着大眼睛，接着用撒娇的语气问：“你生气啦？”这次郁信没看她，带着情绪说：“别撒娇。”许玉娀哪儿会听他的，委屈巴巴的说：“我又没惹你，干嘛冲我生气。”郁信觉得快到屋里了，就没理她，许玉娀看他不说话，自己也来气了，只觉得这男人莫名其妙，也不搂他脖子了，可郁信看她闹脾气的样子突然消气了，甚至还有点想笑，但面上他不动声色，等把许玉娀放在床上，才一脸严肃，故作生气的说：“你再说你没惹我？”
“你说话真好笑，你在军营里，我上哪儿惹你啊？一回家就这个样子，不是说不回来了，还回来干什么！”许玉娀说完，脱下鞋，坐到床里边去了，面向墙壁，气鼓鼓的也不看他。
郁信实在忍不住笑了，但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又装作生气的样子，把许玉娀抱到床边，逼着她抬头看自己，然后说：“你没惹我吗？你不知道现在几更了？为什么没睡觉。”
许玉娀一直想把捏她下巴的那只手掰开，堵着气说：“我不知道，我睡不睡关你什么事，你自己都没睡！你把手放开！”
郁信听这话来气了，俯身用吻堵住许玉娀的嘴，许玉娀一只手去掰郁信捏自己下巴的手，一只手去推郁信，两条腿也不老实的乱蹬，最后没办法了，狠狠地咬了郁信的舌头，他才吃痛的离开，但许玉娀还没来得及反应，郁信就紧紧的把她抱进怀里，用生气、无奈但特别疲惫的语气在她耳边说：“怎么不关我的事，这么晚不睡觉我心疼。”
撒娇，不仅对男人，对女人也管用。
许玉娀不再挣扎了，犹豫了犹豫说：“你先放开我，铠甲冷。”
一听这话，郁信立刻就放开了许玉娀，准备把铠甲脱下来，许玉娀立马下床，鞋也没好好穿，帮郁信一起脱，然后带着期待问：“那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啊？是想我了吗？”
郁信听完气又上来了，收拾完铠甲站在她对面，压着火气说：“鸡鸣理晨事，人定犹在案。是你写的吧，我就想回来看看是不是真的，结果不仅是人定犹在案，都三更了你也在案，三更了——”郁信说到这儿，看着她眨着大眼睛装可怜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说她了，气的弹她了个脑瓜崩，放柔了语气接着说，“闲心但思君。你说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放心？那天早上说的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看你。”
许玉娀抱着郁信，边用脑袋蹭他胸口边说：“可我想你嘛，我睡不着，我帐都没心思查了——”许玉娀一撒娇，郁信就拿她没办法，只能抱着她，脑子里想着该说什么好好教训她，许玉娀忽然抬起头问他：“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写了这诗？”没等郁信回答，许玉娀就推开郁信，仔细想了想谁能进出她的书房——“是不是齐叔？”“不是——”“滢玉墨玉？不可能啊——”“都不是，淑儿——”郁信想把她重新抱进怀里，许玉娀一下子推开他的手接着质问：“不对，就是齐叔！”
“真不是——”郁信把她抱在怀里，“是影卫。府里有一百影卫，我让他们保护你的。”许玉娀气得打了他一拳说：“什么保护，这叫监视！”
郁信知道许玉娀生气了，故技重施，抱着她，用极其疲惫的状态说：“淑儿，你知道我听完这首诗后多着急吗？训练完了我铠甲都没脱，从西郊大营就往家赶，那个时候早就过了人定，我站在门口，站了一个多时辰，我看你都三更了还不歇息，你知不知道我多着急多生气。你，真不让我省心。”
“对不起——不会了，真的！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睡觉，你放心……”
郁信不想听了，直接吻上她的唇，其实他回来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她了，特别想。
郁信一边吻着一边把许玉娀往床上带，许玉娀在他吻自己脖子时问道：“你走了我能不能去打马球，去狩猎啊？”
郁信直起上半身，边脱衣服边说：“不行。”
“可我呆在家里就想你，想你就睡不着。”
郁信脱完衣服，俯下身，胳臂撑在她头两侧，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叹了口气，妥协道：“行吧，但要多带些人。”
许玉娀开心的亲了郁信一口美滋滋的说好。郁信也笑着，用手摸着她的脸，眼神里满是深情。
许玉娀也盯着那双桃花眼看，她像是看醉了一样，理智逐渐消失，脸通红的说，“其实，如果你能让我怀个孩子，我也不用出去了，还不会想你，睡得也会很香。”可刚说完，她心里就咯噔一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真说了这种话。
可郁信的那双桃花眼一下子火热了起来，他呼吸明显加重了，喷出的热气炙烤着许玉娀的脸，他笑的很邪魅，故意压着声音，嘴唇蹭着她的耳垂说：“对，夫人说的特别对。”
许玉娀本来就后悔，夜越深她就越后悔，可男人像饿狼遇到绵羊一样，越来越有精神，终于她忍不住问：“王爷，军营里不是有军妓吗？你怎么不找军妓？”郁信一听加重了力道质问她：“怎么，你想让我找军妓？”“疼——静誉——轻点——”许玉娀真的觉得疼，声音都带着哭腔，也没听见郁信说的什么。
郁信听了叹了口气，减轻了力道，看许玉娀眉头舒展了，又问：“淑儿，你想让我找军妓？”许玉娀觉得累，有气无力的说了个嗯，郁信一看她毫不在意的样子，故意折磨她，不管不顾的冲撞了起来，无论许玉娀怎么喊他都不理，气的许玉娀也不配合他了。完事之后许玉娀直接过身去，郁信就从后面抱住她说：“生气了？”许玉娀也不说话，郁信接着说：“还敢不敢让我找军妓了？”这时候，许玉娀转过去气鼓鼓的说：“哼，不找军妓你也找商芷，说得好听。”说完又转过身去了。郁信在她背后偷着笑，笑够了又开始演戏，把头埋在她脖子里，乞怜的说：“淑儿，一会儿我就走了，天刚亮我就要训练了。”
许玉娀一听果然心疼了，转过身去摸着他的脸说：“这么早——那你每天要训练到什么时候啊？”
郁信学着她，委屈的说：“一更。”
许玉娀更心疼了，“你看你，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休息，还回来……这西郊大营多远啊，你是不是不能睡觉了？”
“嗯——睡不了，去了也赶不上早饭了，我晚饭也没吃——”
“你——你气死我了，你先少睡会儿，我这就让厨房给你下个面条。”
郁信没想到这丫头当真了，许玉娀刚起身就立马捞到怀里了，“哎呀，我好歹是个将军，还是可以偷个闲吃个饭的。”
“你就能骗我，京城里谁不知道，静王从来都是和士兵同食同寝同吃苦的，你才不会偷闲吃饭呢。”
“可我现在不是睡在你怀里？”
许玉娀一听脸红了，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说：“别闹了，我让他们下个面，很快的。”
郁信知道逃不过去了，抱着她岔开话题说：“淑儿，你刚刚叫我阿静了，是不是？”
许玉娀想了想，刚刚郁信折磨她的时候，她胡乱喊了好几个称呼，“是……是吧，怎么了？”
郁信没说话了，就抱着她。
“王爷？”
“叫我阿静。”
“为什么啊？”
郁信又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许玉娀又说：“王爷，该起了。”郁信还是不说话，抱得更紧了。许玉娀难为情的小声说：“阿静……”郁信听了满足的叹了口气说：“好，这就起。”
许玉娀也起来帮着郁信一块收拾。“王爷，真的不吃饭吗？”郁信不说话，瞪着眼看她。许玉娀讪讪的说：“哎呀，这不是喊顺嘴了，我觉得王爷特别顺嘴。”郁信还是瞪着她，嘴角扯出个笑。许玉娀慌忙的握着他胳臂撒娇说：“我错了，阿、静。”郁信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我叫你淑儿，你叫我阿静，这才顺嘴。”许玉娀面儿上笑着点头，但心里却想着以后还是避免称呼他最好，阿静，怎么念怎么别扭。
临出门，许玉娀突然想到什么，喊住郁信说：“王——阿静，你先等会，我去给你带几个糕点，很快的。”然后忙跑到书房，把昨天没吃完的几个糕点拿给他了。
“给——”许玉娀跑的有点急，气还不太顺，“凉了——你——凑活吃着，回去——喝口热茶。”
郁信拿着糕点，揉了揉她的头，温柔的答着：“好，你快回去睡会儿。”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打完仗就回来。”“嗯——我等着你。你要好好吃饭、好好训练、好好休息，知道了吗？”“好——你也是，别让我操心。”
许玉娀看着郁信的背影，算着，五天，还有五天——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