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一级辅助》北枯子

9、搞事

　　埃德蒙已经走了十几分钟，他一路走一路肆意破坏着星舰上的机械构造，意图更快地逼出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小家伙们

　　——反正这艘星舰马上也要被炸毁了，那些功能是否能恢复，他一点也不在意。

　　眼看着左半边星舰快要走完，眼前还没有出现人影，埃德蒙稍稍有些不耐。他索性张开双臂，走道两侧的门同一时间扭曲变形，门板推挤墙壁，发出刺耳的吱嘎声，门内藏匿的所有一览无余。

　　而这片吱嘎声中，隐约混进了一缕细小的杂音。

　　嗯？埃德蒙警觉地转头，走道尽头，一抹衣角一闪而过——

　　在这里！埃德蒙拔腿便追，前方的人影似乎极熟悉星舰构造，即使跑得有些跌跌撞撞，依旧能在各种岔道口与他甩开距离，故而以埃德蒙的速度，一时间也没有追上。

　　不过没用，跑不掉的。埃德蒙丝毫没有担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并不加快追逐的脚步——星舰就这么大，现在被他发现了踪迹，再跑又能跑去哪里呢？

　　他好整以暇地跟着，眯着眼睛欣赏奔逃者慌乱的模样。

　　转过数个岔口，乔希按耳麦中传来的指示直接从前方的楼梯口跳下，快到了！再穿过两层，就是附属动力舱的接驳口——

　　脚下忽然凸起一丛尖刺，乔希反应很快地朝前一扑，翻滚一圈后丝毫不敢停顿，又加快速度继续奔跑起来。

　　刚刚那一滚，他的余光已经看见了转角处埃德蒙的身影。跟得好紧！

　　身后埃德蒙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附属动力舱？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已经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回去了？”

　　原定计划中，他就是要带着伯德温大少爷使用附属动力舱与附近星球的接应者汇合，而后一道返回——这下连绑人来这里的步骤都省了。

　　他紧跟着前方的身影，金属墙壁仿佛被他的情绪带动，即使埃德蒙没有操控，一路上竟也留下了扭曲的痕迹。前方奔逃者的脚下更是时不时有窜起的尖刺，又或者突然凹陷的坑洞，只是都被那人一一避过。

　　埃德蒙越追越兴奋，足够强壮的猎物甚至带起了他下战场后许久没有过的狩猎欲，脚下的步伐不自觉越跟越紧。

　　乔希咬紧牙关，拼命控制自己加速的欲望，保持着一小段危险的距离，同时连连跳跃翻滚着避开追逐者随手放出的路障

　　他有些庆幸是自己接受了这个任务，如果是薇丽姐或者队长过来，而不是最灵活的自己，很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跳跃，翻滚，冲刺——接驳口！

　　乔希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埃德蒙紧随其后，转过两个弯，就在乔希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时，耳机里忽然响起了伊格纳兹的指令，

　　“可以了，开异能，全力奔跑！前方右转下两层，然后往左边！”

　　乔希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化作一道残影——他没有一级级走，而是直接按着栏杆跳了下去，呼吸间就来到了安放逃生舱的区域。与此同时，整个区块一阵剧烈的颤抖——

　　脱离！

　　埃德蒙察觉不对，迅速回身飞奔向驳接口，却从一旁的舷窗发现脱离已经完成。附属动力舱正在缓缓远离星舰主体，飘向不知何处。

　　他简直不敢置信——伯德温不可能主动把自己和他关在一个地方，那现在在附属动力舱里的是谁？谁会甘心牺牲自己就为了拖他下水？

　　逃生舱！不管是谁，那人现在一定在往逃生舱去！他一定要抓住那个混蛋——

　　与此同时，乔希已经来到底层，打开一个逃生舱躺了进去。

　　“干得漂亮。”耳机里伊格纳兹的声音显而易见地轻松了几分，他通过监控关注着乔希的行动，“埃德蒙已经发现问题，他正在赶过来，不过别担心，他来不及的。外面的设置面板你不用调，躺好直接用默认模式弹射就可以了，我们会立刻把你捞上来。”

　　乔希点点头，他又检查了一遍安全措施，然后用力按下了弹射钮。

　　超重之后紧跟着失重感，银色的逃生舱几息之间就安安静静地悬浮在了太空中。

　　附属动力舱越飘越远，伊格纳兹趁它还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锁死了所有逃生舱，然后连接上动力系统和武器系统，把它们的操作模块一并摧毁。

　　可以破坏却无法修复，埃德蒙的结局已然尘埃落定。

　　主控室里，伊格纳兹完成这一系列操作之后又派出几个自动搜救机器人，让他们去打捞正无动力漂浮在太空中的乔希。

　　自己则后退几步靠在椅子上转了个圈，朝忐忑不安的几人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完美解决。”

　　以贝克尔为首的几人盯着操作屏，直到看到乔希被成功打捞，才露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薇丽和迪克匆匆跑向底舱迎接乔希，杰弗里和贝克尔则是上前，一人给了伊格纳兹一个紧紧的拥抱。

　　“多谢，”贝克尔真心实意地道，“你很厉害。”

　　杰弗里紧接着笑道，“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在所不辞。”

　　“不必在意，合作而已。”伊格纳兹摇摇头，缓过一口气后指指视窗中的附属动力舱，“话说回来，你们觉得怎么处理他比较好？”

　　之前下手杀人还踌躇不前的两人这次毫不犹豫，“斩草除根。”

　　少年朝他们笑笑，闭上眼睛。并没见他动手，星舰一侧的弹仓已悄然开启，数枚追踪弹射出，在静谧的太空中滑出几道绚丽的弧线，而后击中了毫无反抗之力的附属动力舱。

　　星空中，一蓬绚烂的火光悄然炸开，伊格纳兹静静站在舷窗前，看着那团光焰在一瞬间的肆狂之后安静凋灭，直到只剩下动力舱焦黑破碎的残骸漂浮在远处，这才转身离开已空无一人的主控室。

　　他回到舱室，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床铺上，伸了个懒腰，看向观景窗外灿然而宁静的宇宙。

　　“真美。”他默默地想。

　　“欢迎来到真正自由的新世界。”

　　——

　　大约是紧绷之后的精神需要放松，第二天所有人都起得很晚。

　　伊格纳兹在正午时分慢悠悠地爬起来，随手解决午餐走进休息室时，发现竟然只有杰弗里孤零零地站在观景窗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来了？”杰弗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忽然说。

　　“嗯。他们呢？”伊格纳兹随手从吧台拿了两支淡酒，递了一支给杰弗里，自己则坐进窗前的一个矮沙发，有一下没一下的啜着酒液。

　　“薇丽跑去补剧了，”杰弗里说起时带着点轻松的笑，“她说这两天不管什么事都别叫她，让她在房间里和光脑天荒地老吧——原话，一个字没动。”

　　昨天解决了埃德蒙之后，伊格纳兹就给佣兵队的几人都重新分配了房间，免得他们再挤在一个小套间里，做什么都不方便。现在看来至少薇丽是很满意这个安排了。

　　“我猜乔希和迪克是在对战室互殴？”弋慈也多了点玩笑的心思，“看来乔希的心理素质很好啊，今天还这么有精神。”

　　“不是他想，是迪克缠着他去过招的，”杰弗里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勾唇，“昨天没帮上忙，迪克可郁闷坏了，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被拉着不放的就是我了。”

　　“登舰时没看见你们，就是在对战室打着呢？”伊格纳兹问。

　　“是啊。”杰弗里耸耸肩，“谁也不喜欢跟迪克打，只好轮着来，那天刚好轮到我。”

　　“等等……你们队长也会被迪克拉着过招？”伊格纳兹突然想起那个温和爽朗的大男孩。他记得迪克对他的队长可是有一种迷之尊敬，难道这样也不会被列为例外？

　　杰弗里闻言笑道，“不，他可不敢强迫队长。团队决策和后勤可都靠队长呢。我出来时还看见贝克尔在他房间里看各种资料…要是惹他生气撂挑子不管我们了，全队人都会想干掉肇事者的。”

　　伊格纳兹与杰弗里一同笑了起来。

　　“说起来…”杰弗里忽的收敛了神色，走到弋慈对面坐下，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你们呢？”伊格纳兹不答反问。

　　“应该还是做佣兵队吧。”杰弗里有点不确定，“毕竟我们一直是一支队伍，毕业离开时打算的也是成为职业佣兵…”

　　说话间，他腕上的终端忽然闪烁了一下，杰弗里抬腕查看，随后勾唇一笑。

　　“刚好，”他扬扬手腕，“队长在考虑队伍未来的发展方向，他说如果我碰见你，就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建议——不如一起走一遭？”

　　——
　　说是寻求建议，但贝克尔话里话外的邀请之意十分明显。

　　平心而论，加入这支小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件事过后，他们再不能回归首都星生活，在不清楚此事对伯爵的重要程度之前，甚至在帝国境内都需要多加小心。而加入一支行踪不定的佣兵队可以一定程度上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有了共同的经历作保，未来被背叛的可能性也比较低。

　　但伊格纳兹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对伯德温家了解得还是太少，就这样停留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太过冒险。倒不如彻底远离这里，看看有没有新的机遇。

　　在了结埃德蒙，开始考虑未来的道路时，他就想起了离开前看到的一条新闻，“塞西联邦克利福德元帅幼子交换学习即将结束，不日将启程返回联邦”。

　　而他们乘坐的这艘先锋号，正是朝联邦边境的方向而去。

　　有机可乘啊！

　　于是贝克尔暗示不成，直言邀请时，伊格纳兹拒绝得相当果断：“不了，我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安排。你们如果没有目标，不妨去以利亚共同体试试？”

　　伊格纳兹伸手指指地图的一角。经过这段时间的航行，他们离帝国的边境线其实已经不远。而以利亚共同体就是位于帝国与联邦交界处，由于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而得以保持中立地位的一个神奇的政权。

　　说神奇，是因为以利亚共同体里并没有明确的话语权归属。由于被陨石带包绕，以利亚共同体很难被侵略也很难向外扩张。

　　过于平静的环境造成了内部的分裂，里面的势力一分数份，更迭不定，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会由星域最高会议保证对外态度的一致性。

　　这是一片既混乱又和平的星空。

　　而这样的地方，无疑很适合已经不能回归帝国，却也不好前往联邦的佣兵小队。

　　贝克尔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去处十分合适。

　　“而且去以利亚那边，你们就可以带上这艘星舰。”伊格纳兹补充道，“否则除非你们去做星际海盗，或者做好了被弋锋一直追杀的准备——哦，没准还要加上几拨帝国官方人士——在以利亚共同体之外，只要你们还想安生活着，就非得炸了它不可。”

　　炸掉已经到手的星舰？太浪费了。还是去以利亚共同体吧。

　　佣兵队几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乔希忽然反应过来，“所以，你是也去以利亚共同体吗？”

　　“不啊，”伊格纳兹扬起一个微笑，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就要麻烦你们在上路之前，先送我去一个地方了。”

　　虽然知道不会有人偷听，他还是压低声音，很有气氛地简要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这…这真的没问题？”乔希瞠目结舌，只觉得眼前这人实在太过大胆。

　　“这事成功率不好说，”贝克尔难得板起了脸，“我觉得你应该再考虑一下。”

　　“你有想过计划不成会怎么样吗？”即使是喜欢剑走偏锋的杰弗里也忍不住劝道，“现在明明是有退路的，何必这么冒险。”

　　“给生活来点儿激情嘛。”伊格纳兹兴致勃勃，不为所动，“就这么说定了，到2391,6425就把我和第二附属动力舱放下，然后这艘星舰就彻底属于你们了。”

　　“你…”贝克尔还想再劝。

　　伊格纳兹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放心，就算失败了，也就是转道去以利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