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偶遇佚侠 ...
-
人群惊散后,十几名官差早已拔刀在手,将佚侠团团围住。为首的李捕头叫道:“这次再看你往哪里逃,你是插翅也难飞!”
“飞”音甫落,冷哼声中,佚侠以一招“白鹤冲天”拔地而起,方停落在吊猪笼的杠杆上,复又右足一点,在众差办的仰止惊叹中,如蹁蹁飞鸿般落在四丈开外一处房屋的屋脊之上,转身一招“亮翅云天”跳下屋后房檐,踪迹不见。
待到众衙役追到屋后,哪里还看得到佚侠的影子。
杨捕头还刀入鞘,口中骂道:“直娘贼!又让他给跑了!”又指着众衙役骂道:“你们这群饭桶,除了吃酒,别无它用!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众衙役心中甚为不平:你一个大饭桶在前无用,我们这些小角色能顶什么用?那佚侠非比寻常,我们怎捉得住他?
杨捕头见众差办面现不平之色,又粗着嗓门道:“怎么?你们还不服?一群酒囊饭袋,陪爷喝酒去!”
众差办立时面露喜色,随杨捕头扬长而去。
竹贤与菡萏见此微微摇头,相视一笑,转身去投“悦来客店”。
两人厢房毗邻隔壁,相互也有照应。待到房间收拾停妥,两人稍作休息。
盥洗方毕,已是星缀满天,月华铺地的夜晚了。
一镰玉钩也似的银月当空而照,给灯火阑珊的人间披上一件皎洁的银色羽衣。
衣竹贤推窗迎月,立时星光耀眼,心中甚是惬意。
忽然,他脸色一变,暗叫一声不好。就见城东的夜空,北斗七星横亘于众星之间,异常闪亮耀目。尤其位居第五的“柄斗”廉贞星更是大放其光,异于平常。而居其后的开阳星黯淡愈甚于往日。其双星所属的辅星若在往常定当华丽而不外放,清新而任其自然,此刻却明灭不定,似是被廉贞星光芒完全盖过。
衣竹贤自言自语地道:“廉贞化气为囚,必起杀戮。开阳双星明灭不定,定有妖孽作祟!”复掐指一算,脸色冷然道:“明日是满月之夜,阴气最甚,必当是妖孽吸取童男贞女精气之时,那妖孽若真敢在子时三刻出来害人,看我到时如何将其诛灭!”说罢上床盘膝而坐,心神内视,运气调息,养精蓄锐以待明日之战。
众星捧月,月华如水。
张熙仰望星空,正在惊异原来星月相辉可以把夜空布置得如此的美丽。
往常每当夜幕降临,她就只能待在香闺绣闱里。即便是有月的夜晚,她也只能透过窗外那一方狭隘的星空来幻想自己的未来。
而如今,星空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一抬头,便是广阔无垠闪耀着璀璨华光的星河了。
如果我有一双翅膀该有多好啊!她如此想着,这样我就能飞到这一夜的灿烂星辉中去,坐在月亮上,不必再面对人间的种种不如意。想到这时,竟对着星空失声笑了出来:我真傻,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低头踢起街上的一颗小石子,任其在不远处的前方“叮”的一声轻声落地,接着又骨碌碌地往前滚去。看着地上被月亮沿途映下的影子和自己形影不离,不觉自嘲道:“还是月亮姐姐好,我走到哪你就照到哪,只有你最关心我了!
以往负气离家,如若逾夜不归,张熙是会投客栈的。可是襄阳城谁不认识她张小宝?她爹人脉极广,若是投店,怕是前脚才来,后脚掌柜就已派伙计往家中报信去了。随后她爹便会叫那个一啰嗦话便一箩筐的张管家来劝自己回家。在经历了张管家两番絮絮叨叨、苦口婆心的劝导后,她实在不愿意再听第三次那样的老僧长谈了。
星空中一团极浅的,如淡蓝色丝绸的行云正向月亮靠拢。此时的月亮,如笑弯了腰的姑娘乍见生人一样,顺拣起这梦幻的丝团,给自己蒙上一层薄薄的面纱。
忽然,月亮中似乎跳下来一个人。
张熙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徒生幻象。定睛看时,见一个黑衣人在屋脊上迅极而行,而屋顶的鸳瓦上竟没发出半点声音。方才从挂月的飞檐下跳下,还以为是天仙下凡呢!心中顿时起疑:深更半夜,这人身着夜行衣鬼鬼祟祟,定没有什么好事!想着便气沉丹田,脚下一使劲,往上一纵,便跃上屋顶,也跟了上去。
尾随到街尾一处宅邸的高檐前,前面的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从背后的布囊里掏出几包东西往檐边的高墙外扔了下去。
张熙心中奇怪:街尾墙侧的小巷向来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乞丐夜晚栖居的地方,这人深夜来这里干什么?方才扔下去的,又是什么呢?
那几包东西才落地,下面就有人惊喜地叫出声来:“是佚侠,他给我们送救命钱来了!”“是啊,他在上面,真是活菩萨啊!”“佚侠,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我给你磕头了!”接着,“咚咚咚”几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然后更多“咚咚”的敲击声随着响了起来。
佚侠没有说话,他只是平伸出双手,似在让们起来。
只是那双手就那样伸着,须臾,又无力地垂下。然后,张熙清楚地看见,被月华笼罩着的佚侠的身躯,竟在微微颤动。
“他为什么颤抖啊?为了这些无家可归的穷苦人?可他此刻不正在帮他们吗?”张熙如猜谜一般在自己心中自问自答。
或许,他为之颤动的不仅仅是这些人的穷苦,而是他们的穷苦除了他佚侠外竟然无人问津!抑或他是在颤抖在当朝粉饰太平的繁华下竟不能将繁荣粉饰得更加彻底——把这些穷苦人也粉饰起来,那繁华的景象不就更加太平了吗?
突然,从墙侧的屋里传出一个骄横的声音喝道:“三更半夜不睡觉,再吵就把这们这帮穷要饭的全赶到坟地里去!”
墙外立时安静下来,没有了半点声音。
张熙见佚侠转过身,正看着自己,那湛满月华的眸子里,竟明澈地闪动着些许忧怨。
张熙的心里一阵鹿撞,被自己一向敬仰着的人如此注视着,饶是平里骄纵惯了她,也不由得羞赧泛起。
望着那张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晕起光华,张熙开口道:“你……你是佚侠?襄阳的百姓都很敬仰你,我也是!你真是个大英雄!”说罢真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怎么自己一向叼钻的嘴此刻这么地不争气,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佚侠没有答话,连眼中的忧郁都黯淡了下来。一阵冷清过后,自她身旁擦肩而过。
张熙见他要走,忙喊道:“等等!”
佚侠停住脚步,并未转身。
张熙道:“佚大侠,其实我也是练武之人,我也很同情穷苦百姓的遭遇!”
“是么?”佚侠的反问带着一丝不屑,声音沉闷且嘶哑,仿佛是有意为之。
“当然啦,平日我专好打抱不平,遇上些混混恶霸欺压良善,我就拔刀相助,只不过……”张熙看着佚侠的背影,眼中满是慕蔺,似是有些难为情地道:“只不过我的武功和你的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所以……我想拜你为师!”
佚侠闻言便是一顿,转过身来饶有兴趣地看她道:“你真的想拜我为师?做我的徒弟可是很幸苦的,一般人做不来!”
张熙闻听佚侠言中已有打算收自己为徒之意,忙不迭地道:“不论什么苦我都能吃,只要能学到你的本事,我做什么都可以!”见他将拇指与食指托着下巴,似在思忖着该不该把自己收下来,忙又接着道:“我不但能吃苦,还能为你洗衣做饭揉肩捶背……”佚侠将手一挥,道:“可以了!”言罢抚了抚肩头,仿佛是给肩膀找了些许慰藉,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道:“好!明早你就在山鸠岭上等我,届时我会教你些本领!”
张熙一听,大喜过望,躬身低头便拜。方拜了二拜,抬头正欲拜第三拜时,却见方才还立于自己身前的佚侠已没了人影。不禁在心中赞叹道:师父居然能在眨眼之间的工夫遁去无踪,果然是有大侠风范,看来我真没拜错师父啊!心中如吃了蜜糖一般,自顾自地喜道:“先找个地方过完今晚再说,明早我就跟着师父学真本事了!”言落从屋顶一跃而下,找地方歇脚,不提。